“啊?不会伤着奶奶吧?”
    夜斯文在边上轻呼一声,碍于这个驱邪现场,不敢大声。
    黄婶子的桃木剑尖很精准地在夜奶奶的眉心前停下,接着又是一番念念有词。
    夜奶奶早被吓晕过去了,此时一动不动地任她折腾。
    “吁”,黄婶子一声尖叫之后,桃木剑抖了个剑花,在夜萤看来,也不过公园里晨练大妈太极剑的水准,但是却博得其它在场人的几声惊叹。
    黄婶子在“观众”的惊叫声中心满意足地收势,一头热汗,手软脚抖的样子,一屁股坐在边上的板凳上,对众人道:
    “快去烧纸钱,它拿了钱就会走得远远的,不会再来了。”
    大家一听,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供桌上早就备好的纸钱烧了,青烟袅袅,一股烧纸钱的特有味道在乡村的夜里逐渐弥漫开来,以至于狗吠声都多了起来,听在田喜娘耳朵里,顿时觉得一阵震颤。
    “娘,你手怎么抖了?要紧吗?”
    夜萤正有模有样地帮田喜娘烧纸钱,注意到田喜娘抖了一下,便赶紧问道。
    “萤儿,我中老辈的人说,狗是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的,看来,经过黄婶子一番发功,那东西真的走了。”
    田喜娘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对夜萤道。
    “哦,原来如此,送走了就好。”
    夜萤只能在心里偷偷发笑。
    “行啦,事情办完了,我也要走了,这碗符水,你们让她喝下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黄婶子还真是服务到位,连喝的符水都准备好了。
    不过,五两银子的服务,也必须是五星水准的了。
    收了银子,黄婶子就拎着自已的包袱走了。
    夜爷爷端着符水,拍醒了夜奶奶,对着她又是一通猛灌。
    夜萤猜测那碗符水就是烧的纸灰加上冷水拌成的,看来,夜奶奶今天晚上是被灌了一肚子水啊!刚才才喝了一碗黑乎乎的水金锭呢!
    夜萤心内暗乐:作,让你作。
    好好的饭菜不吃,嫌七嫌八,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得罪了端翌……
    咦,不对,夜奶奶似乎没有得罪端翌吧?不过说了一句混小子罢,端翌不象那么小气的人啊?被人说一句就发飙。
    可是端翌为什么对她下手呢?难道是因为夜奶奶呵斥她,让端翌心生反感?所以为了给她出气,才对夜奶奶下了狠手?
    夜萤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甜丝丝的。
    不过,随后她又晃着脑袋,把这种想法赶出脑子里,自已真是脑洞大开了,端翌有那么关心她吗?
    “呜呜,老头子,好可怕啊,我差点就没命了!”
    夜奶奶被一番折腾之后,此时似乎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就是一番嚎啕大哭。
    “没事了,娘,黄婶子给你做法驱邪,已经把它送走了。”
    田喜娘此时拿了条沾了水的布巾,给夜奶奶擦脸。
    不擦也不行,一脸黑乎乎的水金锭,再加上被黄婶子的口水喷了一脸,脏死了。
    田喜娘细心替夜奶奶擦好脸,夜奶奶显得精神多了,这时才摸着心口,抽抽噎噎地。
    “老婆子,没事了,看你现在神智就清明多了。”
    夜爷爷也赶紧安慰。
    “你们请了黄婶子做法?可是她很贵的。”夜奶奶狐疑地看着大家,“这次请她来,花了多少银子?”
    “五两银子,萤儿把卖酒的钱全拿出来了,真是个好姑娘。”
    夜爷爷看在银子的份上,也难得夸了夜萤一句。
    这估计是夜萤从生出来后,夜爷爷夸她的第一句话了,真是价值不菲。
    “什么?五两银子?你们为了请黄婶子花了五两银子?你们傻了还是捡到钱了?”
    夜奶奶根本不理会这钱是花在自已身上的,只觉得一阵肉痛,真是心如刀割啊!
    五两银子,那么大一锭,就白白给了那老巫婆?
    “奶奶,你也不看看你方才有多危急,整个人一直在说胡话,脸色也白得吓人。”
    夜萤心想:知道心疼了吧?知道也晚了。
    其实夜萤也心疼,她的聘金才十两银子,生生就把清白的身子交给了吴大牛。当初若是有这五两银子也可缓一缓,不用和吴大牛走亲。
    可是如果花了这五两银子,能让夜奶奶主动离开这个家,也花得值得。
    “你们太混了,我只不过一时受了惊吓,睡一觉就好了。五两银子能做多少事啊!”夜奶奶犹自心疼。然后又猛地想起来,“萤啊,你卖酒的银两全没了?”
    “是啊,这五两银子就是卖酒的钱,全没了。”
    夜萤遗憾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已又一贫如洗了。
    夜奶奶心痛之余,又道:
    “萤啊,这酒销路这么好,价钱这么高,你早前卖便宜了,能不能再去多做一些,把亏空弥补回来。”
    “奶奶,这酒不容易做,原材料就是牛舍子,现在过了季节,牛舍子也没有了,所以根本做不成了,要做也要等明年。”
    “这样啊?能不能用其它的果子?葡萄、柿子什么的?”
    夜奶奶为了发财,还真动起了脑子。
    “奶奶,我只做过牛舍子的,其它的不敢保证。”
    夜萤坦白地道。
    “那你不如把配方告诉我,你大伯会做柿饼,他可以试试做柿子酒嘛!”
    夜奶奶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
    田喜娘和夜斯文听了,脸上的神情都不好看。不过,暂时也没有插话,再加上夜萤不回话,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很微妙。
    “咳”,夜爷爷终于绷不住发话了,他拿烟袋敲了下桌子,板着脸道,“老太婆,你也别逼得孩子太紧了。”
    “什么逼得太紧?不都是夜家的孩子吗?夜萤她懂事的话,不正应该把配方告诉我们吗?不然以后嫁给吴大牛,那配方是算夜家的还是吴家的?”
    夜奶奶的意思很明显了,夜萤必须交出配方来。夜爷爷一听这配方是姓夜还是姓吴的问题,立即沉默了。在他私心里,当然希望这个配方姓夜。
    见自已戳中了老头子的弱点,获得了他的支持,夜奶奶不由得意地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夜萤。
    夜爷爷犹豫了半晌,才道:
    “萤啊,你是好孩子,也很孝顺,为了救你奶奶,连五两银子也舍得拿出来。不过,这配方关系到姓夜还是姓吴的问题,我劝你还是把配方交出来,就算是吴夜共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