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别生气了,我感觉这夜姑娘有点不对劲呢!”
    丫环梅香站在边上伺候着赛金花,见她满脸郁色,便想替她开解几分,免得她回家如果还抱着气的话,会撒到她头上。
    “哦?哪里不对劲了?”
    赛金花一听就来了精神。
    “小姐,我看那位夜姑娘方才指挥下人照镜子时,一直躲躲闪闪的,她自已都不照镜子,是不是……”
    梅香故意留下想像的空间。
    其实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不对劲在哪里,一时间也无法具体说出来。
    不过,反正小姐恨上了夜姑娘,她尽可以随便乱说,让小姐把怨气继续转移到夜萤头上,省得拿她撒气。
    一想到小姐撒气的样子,梅香就有些不寒而粟。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出来了。她不敢照镜子,是不是魂灵有问题?我听爹爹说,玻璃镜子能照见魂魄,轻易不要乱照。”
    赛金花从头到尾一直在关注着夜萤,看到她讨得王小姐和府城来的蔡小姐的喜爱,赛金花心里一阵撕心裂肺地疼。
    那位蔡小姐,她一来到园子里就主动上前巴结,可是人家都对她爱理不理的,没想到蔡小姐却主动粘上了夜萤,这强烈的反差,让她简直心如刀割,更别说爹爹还因为夜萤丢了一笔大生意。
    梅香一听赛金花这么说,不由地吓了一跳,她最怕鬼什么的了,平时赛金花对她撒气,倒也不是打她,只是拿着个布偶小人,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就要往小人身上扎针。
    梅香最迷信了,又经常听赛江南讲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总觉得,那个布偶小人就是自已的化身,小姐扎到哪,她就疼到哪,万一扎到心口,她就会死了。
    所以赛金花一拿起那布偶小人,梅香便不由自主地全身瘫软。
    此时一听到赛金花说到魂灵的问题,梅香不由跟着面色大变。
    赛金花眉眼一闪,一抹喜意掠上心头。她凑近梅香的耳边,对她窃窃私语了一番。
    “好,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梅香点点头,开始去忙开了。
    王财主家的请新宴气势果然不一般,一上来除了大盘的卤水凉菜,接下来就是各式的海鲜,味道纯正无污染,这让夜萤吃得大呼过瘾。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但是不知不觉间,除了夜萤所在的这张席,其它席上的气氛都冷清了下来,还有人不时偷看这边,指着夜萤议论着什么。
    本来大家都羡慕能和夜萤一起坐的人,王小姐看到大家指着这里也不会以为意,但是慢慢的,她觉得气氛不对,因为那些指着夜萤议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王小姐扫了一眼赛金花所在的酒席,就见她脸上得意洋洋的,一扫最初被冷落的颓废,正吃得欢呢。
    王小姐心里有了点底,便叫来春桃,附耳对她吩咐了几句。
    不到半刻,王小姐离席,随着春桃来到边上。
    “我打听过了,说什么夜姑娘不敢照镜子,她怕是魂灵有问题,要不然,别人都不懂的新发式,她怎么懂呢?一个乡下丫头,也没有出过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现在大家都有些惊慌呢!”
    王小姐一听,便明白是赛金花搞的鬼。
    先不说赛金花父亲是看风水的,就说她在席间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是她搞的鬼才怪呢!
    看到小姐皱眉不说话,春桃有点急了:
    “小姐,今天可是请新宴,如果流传出去这种话题,对咱们家的新宅怕是也有不利的影响吧?”
    “嗯,我晓得厉害,容我想想!不过,你放心吧,夜姑娘绝不是什么邪物,她在日头下是有影的。”
    王小姐笑笑道。
    春桃点了点头,但是面上的忧色仍然不去,着急地道:
    “咱们会这样想,可是别人不会啊!堵不住人家的口,终究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王小姐闭目回想,夜萤确实在指挥别人照镜子时有点躲躲闪闪,当时她以为是夜萤要调整角度的问题,现在看起来,又好象不是这样。
    莫非,夜萤真的有问题?
    如果不能把流言止于宴席上,一旦宴席散去,这些流言就会被姑娘们带回各家,那样,不管是夜萤还是他们王家都不好洗脱了。
    “春桃,这样吧,你把夜姑娘找来……”
    王小姐低低吩咐了几句,春桃赶紧去了。
    “王小姐,找我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不一会儿,夜萤被春桃带到了一间闺房里,夜萤一看王小姐正笑咪咪地看着她,便诧异地问道。
    “夜姑娘,我这有几套衣衫,每套都只穿过两三回,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想让你换上试试,如果合适的话,就让你带回去穿,可好?”
    夜萤一看在王小姐的床榻上已经摊开了几套衣衫,材质和样式自然都不是她现在穿的可以比拟,便无所谓地点点头道:
    “那自然好。”
    夜萤现在的衣衫虽然干净朴素,但说实话也很残旧了,濒临和田喜娘那种用力洗就会破的境界。
    但是如果现在就让她拿着大笔的银子去做新衣裳,她也舍不得,毕竟创业之初,她最缺的就是银两了。
    “那让春桃伺候你穿上。”
    王小姐笑咪咪地就要退出闺房。
    一看春桃上前做势要脱衣服,夜萤可不习惯了,她道:
    “不用了,我自已来吧,不习惯让人伺候。”
    春桃看了一眼王小姐,王小姐点点头,随意地道:
    “也好,夜姑娘自便,我们在外面等你。”
    夜萤待王小姐和春桃走出去后,才关上门,开始动手换新衣裳。
    可是待到这时候,夜萤才会悔没有让春桃留下来帮忙了。因为王小姐的衣裳可不是她这种样式简单的,里面有暗藏的盘扣、系带什么的,夜萤一时间手忙脚乱,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穿好。
    不过,夜萤发现,其实王小姐说这些是旧衣真是谦虚了,这些分明是从来没有穿过的,裁缝画的粉线,都还清晰地在里面,没有洗掉。
    这样也好,这让略有小洁僻的夜萤顿时心里就舒服了,看来,王小姐是生怕她尴尬,不肯接受新衣才那么说的。
    真是一个善良人意的姑娘,夜萤对这位王小姐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