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白桐自己反应过来前,她的手已然捂住了他的嘴。
    刀山火海……她不想再见到这样的场面了,就算是听着心里都要跟着疼起来。
    凌宵天愣在那里,她的手上还残留着解酒香丸的芬芳,他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不过他却能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怎么回事?他是哪里说错了话。为何她会如此……上在贞弟。
    苏白桐将手拿开,“不准乱说。”语气带着责怪。
    凌宵天眉眼弯了弯,“知道了。”
    从没想过,有一日也会有人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责怪他,小时候他远远的看着皇兄们因为童言无忌而被身边的宫嬷嬷提醒,被各自的母妃责骂,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虽然来的晚了些,不过该有的,他终于还是得到了。
    晚上时,楚千乘与凌宵天在流芳园这边用了晚饭,老头子鬼头的很,与凌宵天饮了两杯就吵着头痛,先回去了。
    凌宵天向着苏白桐嗤嗤的笑。
    苏白桐碍着那些下人的面不能说他。想要狠狠瞪他,可又想起他根本就看不清,心里不觉又软了些,安排慧香收拾出园里的厢房,让他歇息。
    鬼面带着绯王府的侍卫也全都进了园子,流芳园这边守夜的婆子全都远远退开。
    “我自己睡厢房?”凌宵天似有不满,“桐桐不来陪我么?”
    苏白桐蹙眉,还没成亲他就像块米糕似的粘在她身上,不由嘀咕了句:“难道你还想一起不成。”
    “晚上屋里又没有下人服侍,半夜我想喝水怎么办?”凌宵天一脸无辜,“这边又不是我的王府……”
    他留在这里的借口虽然是因为要用药治眼,可是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还要顾及着苏白桐的名声。
    但一想到她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又碰不得摸不到,心里又难受的要命。
    “起夜时我又瞧不清楚,上次就撞了脑袋。”
    他刚说完就觉得有一只手摸到了他的额头上。
    “撞在哪里了?”苏白桐果然心软的凑过来查看。
    凌宵天心里软的都快要滴出水来,“桐桐晚上留下来照顾我吧。”
    苏白桐在他脑袋上瞧了半天也没找出被撞到的痕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在使诈。
    想要说他几句又见他那定定的瞅着自己,就算知道他可能看不清楚,但还是极难拒绝他的要求。
    慧香悄悄抱起了屋里的小香狸,躲到一旁偷笑。
    别看她们小姐平时冷冷清清的,淡的像汪水似的,可是只要一碰到绯王殿下,她就被吃的死死的,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可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苏白桐转头想寻慧香去铺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丫头已经抱了小香狸躲出去了。
    她只好自己在东边的软榻上又铺了一床被子。
    “我睡榻上好了,你睡床。”凌宵天道。
    “你睡床吧,榻太窄了你会掉下来。”
    “不会。”凌宵天笑道,“小时候我还睡过长凳呢。只有巴掌宽的……我都掉不下来。”
    苏白桐无声叹了口气,拉他在床边坐下。
    “晚上要喝水就叫我。”她嘱咐道。
    凌宵天“嗯”了声,张开两手。
    苏白桐愣了愣。
    “桐桐帮我更衣。”
    苏白桐不禁有些汗颜,前世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粘人。明明伤的是眼睛,怎么现在连脱衣裳也不会了。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苏白桐熄了烛火。
    玉片上的香块散发出桂花的香气,因为凌宵天晚上留在这边,所以她特意点了香。
    开始她还不敢睡沉,总怕凌宵天喊她时听不见,可是不知不觉的,她竟睡了过去,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她的身侧躺着一个男子,为了防止靠到她身上。他紧贴着软榻的边缘,险一险就要掉下去了。
    苏白桐原本想要质问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却又生怕会惹她不快,他就这样睡在了软榻的边沿,也不知睡了多久。
    苏白桐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微明。
    她起身将被子搭在凌宵天的身上,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凌宵天好像睡的很沉,就算她动他也没有醒过来。
    苏白桐于是伸手取来装着药膏的瓷瓶。
    凌宵天这时其实是醒着的,不过他不敢让她发现,特别是当她替他掖好身后的被角时,他心跳快的几乎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她没生气,没怪自己……
    他慢慢睁开眼睛,苏白桐呼出的气息正好吹落在他的脸上,其中还夹杂着药膏的气味。
    突然间,他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这种药只能取用每日清晨的金津玉液,就是说只有晨起时的……才好用。
    湿热的舌尖落在了他的睫毛上面。
    就算隔着被子,他也能感觉到她覆在他身上的柔软。
    药膏浸入眼中带着丝凉意,有些酸涩,不过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原来她说的用药……竟是这么的……
    一股暗火猛地向下窜去,他不由得闭住呼吸。
    该死!他都想在些什么!
    凌宵天在流芳园用了早饭,然后乘了轿子出了楚府。
    鬼面等人护在马车周围,有人扶了凌宵天上了车,直奔皇宫而去。
    马车上,凌宵天始终闭着双眸,当着苏白桐的面,灿烂的笑颜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周身隐现出凌冽的气息。
    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临行前她的嘱咐:“不到宫里,切不可睁开眼睛。”
    他只有小半个时辰能看到东西,所以他要提前将思绪整清,不能在宫里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凌宵天走后,苏白桐依照惯例每日早晨都去房间里写香料配方,因为齐国太子现身的关系,现在她可以完全断定齐人虫娘也在京都。
    只不过她碍着身份不敢在人面露面就是了,而且敖狼也在,她的手上要多些防身的东西才是。
    晌午刚过,慧香拿着封信进来道:“小姐,这是焚香阁那边收到的。”
    苏白桐接过信,信封表面没有标明任何字迹。
    “海棠说这是今天一早有人送到焚香阁的,说是写给小姐的信。”
    苏白桐拆开信封,不由得一愣。
    信上只写了几个字:城东,聚仙楼要事相告。
    信约下方,没有任何署名,只盖着一方印记。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狼首戒指的印记。
    这是敖狼送来的信!
    “送信之人还说了什么?”苏白桐问。
    “没有。”慧香摇头,“海棠说那人只将信放下就走了。”她见苏白桐神情不定,于是道:“这信可有什么不妥?”
    苏白桐盯着信纸,目光冷淡,“敌手盛情相邀,怎可退却。”她突然抬头看着慧香,眼中闪耀着点点银光。
    慧香不明所以,傻傻的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苏白桐收回目光,“更衣。”
    “小姐,您要去哪?”
    “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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