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道:“无论是儿子还是你们的兄弟、朋友,只要是长乐坊的人,有功劳的、苦劳的,我心里有数,少不得给他们一份赏赐。好了,都去吧,该与各处管事、主事们叮嘱的还得叮嘱,别犯了我的忌讳。”
    几人心情大好,连晚辈小佟都得了处临街的四合小院,虽不如老金和刘管事得的大,好歹也是个家,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忠义街上的院子,原是老金和刘管事几个商议着修建的,有大有小,大的是三间临街铺面,一般的是两间,还有的是一间。
    刘管事想到了刘奶娘母子的事,这可是他嫡亲的妹子、外甥,可回头又想,绿枝那事儿,罗平娃做得不地道,再则罗平娃来了范阳,确实也没干过什么有功的事。
    老金替小佟说情,那是小佟确实能干。
    忍了又忍,欲言又止,他家得了一处四合院,好歹也是份家业,当人也能当成这样,这可谓人间少有了。
    但同时,也让刘管事等人更为忠心。
    陈湘如似瞧着他的心思,问道:“刘管事是想问刘奶娘和罗平娃的事?”
    老金没语,说实话,就罗平娃拒娶绿枝的事,换成谁心里都会犯堵。
    如果罗平娃也该赏,那这整个长乐坊要赏的人就太多了,罗平娃只是办事还算得体,人年轻却又爱使奸耍滑。
    刘管家也常说罗平娃,怎耐是他外甥,不是为他儿子,若是他的几个儿子,刘管事还可以打骂一番。
    陈湘如轻叹了一声:“刘奶娘我是准备要安排进范阳大院帮我看守和打理宅子的,绿枝在我回江南后。也要住进大院里,至于他们,他日我自有安排。还是那句话,有功的我会赏。有苦劳又忠心同样也会得份赏。
    你们两家是占了大头的,只要干得好,往后还会有赏。”
    两人又笑了。
    刘管事再不提刘奶娘母子的事。
    慕容二嫂想进去,见是几个男子,就往王婆子子里去了,王婆子也是竖起耳朵的听,想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一听给老金、刘管事赏了一处体面四合院。她可是知道的,那可是带了三间临街铺面的,好气派,在范阳城一打听,那样的四合院就不少银子呢。
    只要有功、有忠心,就会有赏。
    慕容二嫂“喂”了一声,“婆子,你家夫人到底有多少产业?给个人就赏这么丰厚。”
    王婆子听得正出神,一听这话,有些不悦地道:“那是立有功劳又忠心的人。夫人自是要赏的。”
    打听她家夫人的产业,哼!想干什么,夫人常与范阳的各处管事提到“忌讳”二字。还是少说为妙,免得犯了忌讳惹来麻烦。
    慕容二嫂道:“我听说陈家在江南可是屈指一数又有钱又体面的官宦人家,这是真的么?”
    “瞧二少夫人问这话,那江南第一大权贵可是兴国公府,陈家是有个世袭的从四品官职,这代袭官的是二爷。我家夫人因二位爷年幼,代为打理陈家家业,我们家夫人行事最是公道服众的。”
    她垂首答话,心里想着:慕容二少夫人最爱打听。且近来总打听陈湘如的事。
    慕容二嫂则想,那这陈家岂不是比她们孔家还要光鲜。
    孔家在北方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否则冀王殿也不会迎娶孔家的嫡长孙女为妻。
    慕容二嫂道:“你家夫人可真大方。”
    她听说陈湘娟出阁那些田庄、铺子、头面首饰,哪里是庶女。便是许多人家的嫡女也没那等光鲜的了。
    王婆子却以为她说的是对人,是说给多了,那是应得的,她还等着抓住机会也立功,得份体面的赏赐呢,“那是我家夫人待人仁厚。”越发有些不喜欢慕容二嫂,对任何坏人好处的人,没人会喜欢吧。
    终于,老金与刘管事,又有高师傅家的都出来了。
    高师傅家的道:“大小姐,我家长儿媳厨艺不错,我让她过来服侍,给你做些好吃的,瞧大小姐又瘦了呢,要是老夫人在世,看大小姐削瘦成这样,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高师傅夫妻俩都是老夫人陪房之后,虽然后来没做成陈湘如的陪房,那感情也是不一般的。
    绿菱也跟着附和道:“夫人近来就想吃江南菜,又闻不得油腥味,一味就恶心,就让大高嫂过来服侍。”
    陈湘如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坏了,也没有拒绝,只笑道:“她要做得不好,我可就把人送回去。”
    高师傅家的笑道:“她会用心的。”
    大高嫂就在外头马车上,见高师傅家的出来便迎了过来,唤了声“娘”,高师傅家的低声道:“这趟走得还真值,大小姐给了我家两间临街铺面的院子,我们老高家还没立功呢,你厨艺好,先留来给大小姐做好吃的,旁人你自不必管,只一门心思服侍好大小姐,到时候,你就是我老高家的功臣。”
    大高嫂一听说赏了院子,再看高师傅家的拿着的房契,心大喜:“娘放心,我一定用心服侍。”
    这边王婆子就偏门了,笑盈盈地道:“大高嫂,进去吧,今晚你与我们母女一起住。”
    老金与刘管事一回城,便有各处的管事、主事陆续来拜见。
    小佟一过完年,就在北方各地收购麻线,现在没在范阳,金大丫雇了马车过来。
    陈湘如便给了他一座四合小院。
    金大丫一直住在娘家,早看够她娘的脸色,原想与老金讨院子的,可老金总说“我是大管事,我不能带头坏了规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得了小院,就能搬家住到自己家里,再弄块牌子,挂上“佟宅”。
    绣房管事、染布房管事、王师傅等人得的都是带两间铺面的四合院,因老金与刘管事来得最早,又建有大功,自是得了头等大院子。
    刘奶娘看各家都拿到了赏赐的房契,各家又都开铺子的开铺子,做太太的做太太,又把罗平娃给训骂了一顿,“你瞧人家小佟,与你也差不多年纪,人家多精明,你就不能学着些,也立个功,给老娘挣个院子来。”
    罗平娃抬眸看了眼她媳妇,又道:“娘不是乳过大小姐,这也是功劳吧?”
    “你还说呢?”刘奶娘只觉没脸见人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连大小姐都不敢见,你拒婚绿枝,那可是我巴巴儿求来的婚事,要是你有点心,一早告诉我,我至于干出这糊涂事,不仅打了大小姐的脸面,连绿枝也给开罪,我为了你……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平娃妻道:“娘还是去求一次大小姐,大家都说大小姐又仁厚又心善,你要是去了,说不准也给我们家赏一处院子……”
    这里正说着话,大刘就过来叫了刘奶娘母子:“姑母、平娃,我爹叫你们到上房说话。”
    刘奶娘到了上房,刘管事夫妇坐在上头,里连服侍丫头和婆子也遣了,这刘管事现在的家里也有管家、跑腿的婆子,服侍的丫头、赶马的小厮,依然是风光小户人家的老爷。
    轻咳一声,道:“妹妹,大小姐要留你在范阳大院,你先收拾一吧,老金在那边都安顿好了,让你先住到淑华院,再过些日子绿枝也要过去,就帮着大小姐打理大院。”
    罗平娃惊道:“那我呢?”
    虽跟刘管事早早来了范阳,罗平娃也就是给长乐织布房里干点小活儿,大刘是大半个织布房管事,刘管事不在织布房时,就是由他盯着。
    刘管事道:“大小姐只说让你娘进大院,没说你,你还照旧,想要体面院子,就自己建功挣来。”他扫了一自己的三个儿子,“你们都要跟小佟学,瞧瞧人家,多精明,把自己的院子都挣到手了,这忠义街的院子多了,租出去的、闲置着的,都等你们去挣来。”
    大刘颇有些得意,他虽不如小佟,但排个小佟第二还是成的。
    既然大小姐赏了小佟,回就定会赏他。
    这让他觉得很体面。
    又是几天后,有绣庄的一个绣娘,早前没什么名气的,但是听说她绣技不错,又极用心,年节前发现了绣庄进的布料有问题,那布料要掉色,不知怎的,陈湘如知道了,一高兴特意给那绣娘赏了个带铺面的小院子。
    这事传开后,整个长乐坊都轰动了,原来立功是有赏赐的,虽说这绣娘是长乐坊的奴婢,但老金可是亲自把赏赐的房契送来的。
    又不久后,大刘因办事沉稳、又得力,也得了一座小院子,这让二刘、三刘两兄弟越发干劲十足。
    陈湘如因胎像一直不稳,被周八责令“不许回江南,等胎像稳了再说。”
    而她,想着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前世无缘做母亲,今生定要保护好他们,只是在每次郎中来请脉时,少不得问“胎像可好?”郎中总是千篇一律的道:“夫人的脉像比旁人的更弱些,可喜脉却越来越浓了,这脉像是我早前没遇到过的,有些像……像双脉。”
    王婆子提高嗓门:“双脉,你是说我家夫人怀的是两个?”
    郎中垂首道:“这宝山镇上,出过几对双胞胎,这脉像确实很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