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缩回床上,尽量远离苏赫的位置,将身体蜷起来说:“苏赫,我们前前后后纠葛快五年了。我和你这辈子的缘分,也就仅限这五年了。”
    “明天,手术以后,我们两清吧。”
    苏赫默。
    接着,伴着一声暴怒的吼他一拳狠狠砸在杨可病床边上,将床直接打离了原位,床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起身摔门离开。
    里安静来,月光继续透过窗户洒进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杨可缩在床上,从内到外的冷。手机在枕边亮着,不停歇的亮。许久后,杨可才有了反应,拿起它的时候,有将近三十个来电。来自q。
    之所以会存这个字母。只有杨可自己心里清楚。天鹅公主奥杰塔,在中了魔王诅咒之后遇到了王子齐格弗雷德。q,是齐的首字母。年绅的出现,就像浓云密布中的一道光,他虽伴着乌云来,却带领她看到新的希望。
    想起之前对他的冷漠,因为自己对苏赫的那个誓言,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
    她和苏赫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对感情也变的随意。她惊叹这种转变,还未离婚就已经对另一个男人心中萌生感情,尽管她自我欺骗的不承认,但年绅力量真的太足,她甚至总能在梦中见到他。
    电话再响起的时候,杨可接通了。
    “在哪儿。”年绅打电话的时候。站在杨可的校园里,最近他每天都会来,今天尤其心乱。总觉得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医院。”
    年绅一愣,杨可近乎冷静的又对他说:“明天我要做手术,孩子没有了。”
    她真的太需要倾诉,再没有任何人帮她分担这份痛苦,她怕自己会扛不住。
    她看不到年绅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震惊和难过。
    年绅低头在十米范围内来回走了将近十圈后,狂烈的心跳才逐渐平静来,他还不能吃药。
    不想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他轻声解释:“杨可,那天苏赫给你听的录音,是我说给他听的,不想他难为你。那不是真心话。”
    “嗯。”杨可低声应了。
    察觉到她的冷漠,年绅沉默了几秒后,声音很低沉的问她:“怕,对么。”
    杨可用手捂住了眼睛,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掉来,跌进嘴角,是苦的。
    “怕。”
    杨可的一声回答,差点撕碎了年绅的心。他多想现在就将她抱在怀里,吻她的眼泪,让她不要怕,可他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年绅心乱的仰头望天说:“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
    想到苏赫还在,杨可哑哑的说了句:“不必了。”
    “杨可,离开苏家吧。”年绅说。
    是,她要离开,就像即将离家出走的孩子,就算对那个家有不舍,伤心还是占了上风。
    杨可堵着通话孔,拿纸巾擦了眼睛和?涕,?音不重的时候才说:“年绅,我想找回之前的记忆。”
    年绅没有犹豫的回答:“好,我帮你。”
    杨可追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
    “告诉我。”
    年绅犹豫片刻,很温和的安慰她:“你需要休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杨可坚持:“告诉我,我想听。”
    “等你好了,我一定会告诉你。”年绅也坚持。
    “杨可,我一直都在努力。”年绅心疼她的说:“你要相信我。”
    这是他再次要求她相信他。两个其实算是陌生人的人,却像很久前就已经见过了。
    苏赫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杨可握着手机躺在床上,这种感觉好熟悉。爸妈离开的时候她也这样躺着过,她记起来了,那时候有很多医生,她戴着氧气罩,胸口闷痛的快要死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拖着行李离开苏家时,苏赫抱着别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身边是一脸阴笑的艾伦。而婆婆,站在那棵枇杷树,阳光斑驳,她在流眼泪,揪的她走不开,她不得不把所有的痛全部回忆一遍,才有了决绝的勇气,离开。
    心里空了一大块,醒来时满心都是婆婆失望的眼神,可是痛快多了。
    手术的时候杨可要求全身麻醉,但婆婆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在外面和医生商量了半天后,医生进来后没有再问杨可意见,直接给她做了半身麻醉。
    这样的感觉太痛苦了,双腿被绑起来,杨可能听到手术器械撞击托盘的声音,但是没有疼痛。
    精神压力太大,手术做到一半杨可就有些崩溃了,捂着嘴不停哭,医生还以为麻药提前失效,她感觉到痛了,不停问她,她只是哭,怎么都安慰不好。巨庄圣扛。
    只有当着陌生人才能哭的这样放肆。
    手术做完,杨可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无奈之医生只能给她挂了能量点滴。这样折腾了两天,杨可被转进了呼吸科住院部。支气管炎犯了,每天晚上剧烈的咳嗽,需要吸氧,还要人工辅助吸痰,不到五天时间,杨可消瘦的快皮包骨头。
    苏赫手骨折,那天狠砸了医院病床一拳之后,右手中指关节,无名指第三指节碎裂。
    杨可被推出来的时候,他站在门外,手上打着石膏,脸色蜡黄的难看,杨可在他安慰她之前,闭上了眼睛。
    苏赫从杨可做完手术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却已经习惯性的将他当空气。
    在医院十天之后回家,继续做小月子,除了平时的保姆,苏赫还专门请了一个伺候产妇月子餐的营养师来家里搭配膳食,手术之后杨可一直在出血,就像医生预料的那样,流了整整五天。  . !
    苏赫一直都在坚持的对杨可说,等她恢复好了,他们就立刻再要一个宝宝,觉得想要一步到位,就去美国做一对试管宝宝,他已经开始关注什么时候怀孕会生出什么属相和星座的孩子,还经常自言自语的说着若是男孩儿叫什么好听,女孩儿的名字选哪个字更适合。
    不管杨可听不听,他都会不停说他又查了什么资料,什么血型的父母可能会生什么血型的孩子。
    杨可不知道,做手术那天,苏赫要求医生给他看了杨可身体里取出来的孩子。虽然托盘里是一大滩浓黑的血,但有一小片肉混在中间,医生用镊子翻给他看,告诉他这样的形状推测是个女孩儿。
    他并不怕见到血,但看到医生将冰冷托盘拿走,送去当医疗废料处理时,他觉得与其说那是杨可身上的肉,不如说是他心尖上的肉更贴切。
    这是一种生物本能,遗憾后代的逝去,心痛难忍。
    在房间里十多天,不出门不楼,婆婆也很少上来看她,许是也在为孩子伤心,杨可管不得那些,脑袋里一直记着医生的话,至少静养十五天,不然身体受不了。
    第十五天,她对苏赫开了口,说她想吃仙草芋圆,苏赫很激动的去买了。杨可拿出自己提包整理,翻包时发现当初那两个验孕棒,捏着它们哭了好久,婆婆正好上楼来看她,什么也没说的将它们拿走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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