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脚步顿住,背影僵硬,贺雪生定定地望着他,却见他沉默地走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哗哗水声。她垂下目光,看着掌心的纹路发呆。
    沈存希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
    昨晚薄慕年想的时候,他匆匆打断,虽离得远,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的语气里也有一抹一闪而逝的仓皇,他是刻意来打断薄慕年的话。
    不一会儿,里面的水声停止了,沈存希缓缓走出来,他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贺雪生抬头望着他,“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了,你就会信吗”沈存希望着她,眸底漆黑幽深,难辩神色。
    贺雪生咬了咬唇,他问得对啊。他了她就会信吗显然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给出一个答案。
    沈存希像是看懂了她的沉默,他眸底的深邃变成了绵延不尽的嘲讽,“你不会相信的,那么我什么都没有用,只不过是拿过去的事来博取一个笑话罢了。”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神情忧伤,凤眸里有着刻骨的疼痛,他是来博取一个笑话的,“你不。怎知就是笑话”
    “在一个没有心的女人面前,什么都没有用。”沈存希深刻的明白,只要她对他起疑,那么不管他付出了什么,都会被她推翻。
    有些东西,不是他拿来博取同情的,就像是那件事,是他最后的尊严。所以听到老大要出来时。他才会及时出来阻止。
    贺雪生不信他,没有比这更让他悲哀的事情。
    “”贺雪生沉默了,沈存希得对。她不能百分百的信任他,不管他瞒着她什么事,最后都会变成一个笑话,他们之间的笑话而已,“我明白了,我困了,想再睡会儿。”
    贺雪生靠在枕头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拒绝去想,他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沈存希看着她闭上眼睛,他眸里的哀伤更浓。他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将床摇下去,让她睡得舒服些。
    他无法对她做到置之不理,这么多年来,他渴望的。不就是她能够陪在身边,能看见她的时候可以看见她,想和她话的时候能上几句话。
    不管为了这几眼几句话,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依然不愿意离去。
    依诺,你知道吗我早已经放不下你了。
    贺雪生应该是真的累了,发了一整天的高烧,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沈存希坐在旁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看着那样柔软的一个人,她的心肠怎么会忽然变得那样硬
    沈存希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直到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去外面接听电话,是监视连清雨的那名保镖打来的,“沈总,连姐想见您,这次她会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事情。”
    沈存希站在会客室里,他望了一眼病房里沉睡的贺雪生,蹙眉道:“她又想玩什么花招不用理她”
    “沈总,她您要是不来,您会后悔的。”保镖连忙道,他见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比连清雨骨头更硬的女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形了,还是不肯开口。
    沈存希冷笑一声,“你告诉她,别以为她很重要,我随时都能弃子”
    完,他狠狠地挂了电话,对连清雨,他已经不会再相信,她所的话,真实性也会大打折扣。她以为抛个诱饵,他就会去见她么她做梦
    可是为什么还是感到心浮气躁,对于七年前的事,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弄清楚关于六的事,他就真的放弃寻找了么
    沈存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想找到六,更是疯了一样想知道依诺七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缓缓走进病房里,站在病床前,看着她安静恬淡的脸,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刚合上,沉睡中的人睁开眼睛,贺雪生看着紧闭的病房门,耳边还回荡着沈存希刚才的话。
    她又想玩什么花招不用理她
    你告诉她,别以为她很重要,我随时都能弃子
    他在和什么人通话,弃子,要弃的是谁她想到什么,连忙匆匆坐起来。眼前一片晕眩,她狠狠倒回了病床上。她这次高烧,消耗了太多精气神,这会儿追出去,只怕追不上了吧。
    贺雪生摁着抽疼的太阳穴,罢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吧,也许是她想多了。
    沈存希来到高档区,保镖将他迎进去,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两盏壁灯散发出冷幽幽的光芒。屋子里没有开暖气,显得格外清冷。
    沈存希踏进去,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异味,他眉头紧锁,连清雨躺在沙发上,身上衣衫不整,将近半个月未曾梳洗,头发粘在头上,散发出一股熏人的异味。
    她眼眶浮肿,唇色青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她的目光有些痪散,久久都定不住焦距。
    沈存希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被折磨成这样,她竟还嘴硬,他真是看了她的毅力。若不是不屑于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只是让人严密拷问,在精神上折磨她,恐怕他早就问出了答案。
    可偏偏,他就不是这样卑鄙的人以讽反划。
    连清雨闻到那股清爽的须后水味道,她知道谁来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入目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是一双熨烫得笔直的裤管。
    她的视线逐渐向上,看着他清俊的容颜,她诘诘的发出一声怪叫,笑起来格外渗人。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连清雨,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如果你再不,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连清雨看着他的凤眸,曾经她认为,他和她一样有一双勾人的凤眸,那是上帝恩赐给她的礼物,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可是此刻,她在他眸里看到自己,卑贱的自己,比蝼蚁还不如。
    “如咳咳咳”连清雨刚一张嘴,就因喉咙处的干涩而剧烈咳嗽起来。
    沈存希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连神色都没有丝毫软化的痕迹,只那样冷酷地看着她。
    连清雨好几天没有喝到一滴水了,那些保镖把她扔在这里,让她吃发霉变质的面包,却不给她水喝。她知道,他们要折磨死她,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若是死了,就让沈存希和那个贱人称心如意了。
    她在赌,赌外面有没有人真的在意她,如果有人在意她的话,只要她频繁让沈存希来这里,她就有机会得救,所以现在,她只需要吊着沈存希,让人注意到他经常来这里,然后救走她。
    “四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狠心,我输了,不想再和你作对了。”连清雨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就好像有把刀在上面磨过。
    沈存希没想到她真的松口了,他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警惕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连清雨从沙发上爬起来,蓬头垢面的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狗,或许连狗都不如。她:“我不想玩什么花样,我不会告诉你,六叫什么名字,但是我会给你提供线索,让你自己去找。”
    “呵呵,连清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是想用这些线索牵制我,是吗那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沈存希看着她,冷冷道。
    “你对了,我就是提供一些线索来牵制你,但是为了找到六,你明知道是圈套,你也会钻进来。”连清雨心里明白,他对六有多在乎,所以才会拿这件事来牵制他。
    沈存希摇了摇头,“你错了,有些缘分,不是你们从中做手脚,就能斩断的,我和六的缘分是这样,我和依诺的缘分也是这样。就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纱,我看不见她,她看不见我,但是总有一天,这层纱会被捅破,所以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要么告诉我她是谁,要么就在这里等死。”
    沈存希完,绝决的转身。
    “沈存希,那你也不想知道你女儿埋葬在什么地方吗”连清雨看到他已经走到门边,她顿时慌了。她知道她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只能拼死一博。
    沈存希前行的脚步倏然顿住,他转过身来,满眼阴鸷地瞪着她,一字一字从齿缝里迸出来,“你什么”
    “你和宋依诺的女儿,我知道她埋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她埋在哪里”连清雨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沈存希缓缓朝她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他微微俯身,像是一座大山徒然压了下来,他浑身挟着肃杀之势,“连清雨,你还敢你不知情吗”
    他双眸冒着冲天怒火,他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恨不得她去死,不,让她去死太便宜她了,有着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都该被千刀万剐
    连清雨没想到自己会适得其反,反而真正激怒了沈存希,她心生惶恐,看到他眸中狰狞的恨意,她吓得浑身都在颤抖,“沈存希,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到现在这样的。”
    沈存希猛地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双手用力收紧。
    连清雨呼吸不畅,眼球很快充血,看起来十分可怖。沈存希狰狞的模样倒映在她瞳仁里,被他掐脖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她在他眸里看到了狠戾,也看到了死亡。
    她双手抬起来,用力掐着他手腕,想要扯开,长长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道血痕,“放咳咳放”
    “连清雨,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吗”沈存希低低的问道,声音形同鬼魅,让人心惊胆寒。
    连清雨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底激怒了他。如果一开始他还有留着她,慢慢逼问的打算,那么此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她死
    新鲜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脖子被勒得难受,咳不出来,也不出来话,她双腿在沙发上蹬着,整个人比死了还要难受。下一秒,她的身体如破败的布娃娃,被摔了出去,身体撞在墙上,然后跌落在地上,她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拼命的呼吸新鲜空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离死神那么近,可是他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沈存希站在那里,如来自地狱的复仇撒旦,眼神冷得不见一丝温度,他双手垂在身侧,嗓音冰冷道:“送她去非洲的难民营,永远不许再回国。”
    连清雨刚缓过气来,听到沈存希的话,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至此她才明白,沈存希一开始对付她的手段有多温和,现在才是真正激怒了他。
    “是,沈总”
    沈存希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进电梯里,他靠在光可鉴人的金属壁上,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疼。他抬腕一看,看到那几道血肉模糊的,他更是心烦气躁。
    他闭上眼睛,想起依诺在昏睡中,还在不停呼唤忆的名字,他心如刀割。
    他们之间的幸福,到底碍着谁了要让他们一家三口家破人亡沈存希越想越痛彻心扉,刚才他真不该留情,可是他不想便宜她,她让他们如今这么痛苦,她也应该尝到加倍的痛苦
    贺氏总裁办公室里,云嬗站在气派的办公桌前,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贺东辰面前,贺东辰看了她一眼,“办事挺有效率的。”
    云嬗听不出他这话是赞美还是贬损,她抿着唇没话。
    贺东辰将报告扔在一旁,像是刻意刁难她一般,道:“我眼睛疼,你做口头汇报吧。”
    “”云嬗默,这大少爷还难侍候一点吧,他眼睛疼,她能不能她嘴疼不过她到底没有和他呛声,反正从来就没有赢过,“是,七年前,雪生姐与沈存希举行婚礼的前两天,唐佑南曾与雪生姐见过面,后来就出国了。雪生姐出事后,他回来过一次,去墓园给雪生姐扫了墓,之后仿佛是对桐城心灰意冷,执意调去美国分公司,一去就是七年,再也没有踏足过国内。”
    “这么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贺东辰轻抚着下巴,唐佑南是雪生的前夫,与雪生前后纠缠了将近年,也是爱雪生爱得最深的人,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放下了,因为他的妻子,与雪生姐长得有五分相似。五年前,他们在纽约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如今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看起来生活得很幸福。”云嬗道。
    贺东辰翻开报告,里面有一张全家福,唐佑南与妻子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男孩略大,女孩略,一家人看着镜头笑得十分幸福。但是细看,他的妻子确实与雪生长得有些相似。
    他拿起全家福,仔细端详,片刻后,他抬头望着云嬗,道:“你过来看看这张照片。”
    云嬗不疑有他,绕过宽大的桌子,来到贺东辰身边,她微微俯下身,看着他手里的照片,目光掠过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时,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掠过一些旖旎的画面,她的脸颊倏地红透了。
    贺东辰抬头看她,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晕渐深,他眯了眯眸,“怎么突然脸红了他很帅么”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照片里的唐佑南,所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再看照片上的唐佑南,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等她的回答,他道:“帅你也没机会了,人家已经结婚了。”
    “”云嬗也不和他争辩,以免不心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以他这样自大的性格,要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不得让她羞愧死。
    “我只是感叹,雪生姐挺有眼光,唐佑南长相斯白净,眼瞅着也是三十好几的人吧,这么看起来唇红齿白的,倒像是刚过25岁。”云嬗道。
    贺东辰听她夸唐佑南,心里更不爽了,“长得一副娘娘腔的样子,阴盛阳衰。”
    “”云嬗听他把人贬损成这样,这嘴真是毒得不行别人又没招他惹他。“其实撇去外貌不,唐佑南也挺有才华的,听他把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
    贺东辰直接将照片放下,心里不爽极了,“我也很有才华,我也把贺氏经营得有声有色。”
    云嬗看了她一眼,想要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其实看过这张照片后,除了他的妻子长得像雪生姐以外,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挺幸福的,唐佑南不太像是背后的幽灵。”
    自从看了歌剧魅影后,他们就把绑架贺雪生的人称之为“幽灵”。
    “为什么他不像,就因为他长了一张阴盛阳衰的脸”贺东辰听她的语气是在为唐佑南开脱,心里越发不爽了。
    “大少爷,你能不能客观一点,老是攻击别人的长相干嘛现在出道的那些鲜肉们,不都长这副样子么”云嬗无语到极点,没见过嘴这么毒的。
    “他0好几的人了,算起来不比我年龄,还长着一张鲜肉的脸,这合适么”贺东辰是越看唐佑南越不顺眼,以前让雪生独守空闺,这笔账他还没找他算呢
    “这叫冻龄男神,你懂不懂”云嬗怒道。
    “冻龄就冻龄,别侮辱男神两个字。好好看看爷,爷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男神”贺东辰道。
    云嬗看见他在那里“搔首弄姿”的,就跟一只公孔雀急着在母孔雀面前开屏,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她无语半晌,“贺总,我们已经离题太远了,还是继续分析唐佑南有没有作案的动机吧。”
    贺东辰动作一僵,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她看不懂他在吸引她的注意么还是她就喜欢简单粗暴的求爱方式
    他一脸挫败,他下次还干这么幼稚的事,他就不信贺
    “唐佑南如今爱情事业双丰收,而且他并没有回国,要他遥控国内的事情,他不可能步步抢在我们前面设计这一切,所以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他,他没有作案的动机,也不像是血腥杀戮的人。”云嬗言归正传。
    提起正事,贺东辰倒没有再打岔,他看着照片,这张照片所彰显的就是一段如意人生,“那他的妻子长得像雪生这一点,又如何解释”
    “巧合或者是移情作用。”
    “现在的事情,或许他没有参与,但是七年前绑架雪生的事,也许他脱不了干系,毕竟那个时候,他还爱着雪生,如果有个机会能让他们在一起,他未必不会冒险一试。”贺东辰道。
    云嬗想了想,:“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是我在调查唐佑南现在的生活时,我也调查过他的父母。唐佑南从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父母恩爱,对他也极为疼爱,童年没受过任何虐待,一直健康阳光的长大,他感受最多的是爱,而不是恨。所以他的人生充满了爱与希望。能做出绑架、囚禁以及杀戮的人,他的性格必定有其阴暗的一面,或是从生活的环境所迫,或是曾经历过囚禁与虐待,才会如此变态。很显然,唐佑南的生活环境并不具备这些因素。”
    贺东辰眉峰微敛,他虽然不爽云嬗赞美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有理。很多的心理变态者,都是与年幼时的经历,或者是长期得不到关注有关。
    “唐佑南不是幽灵,那么谁才是幽灵”
    云嬗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大少爷,以前你教过我,当我们知道这条路走不通时,就要还原到事件本身去追查,所有的客观条件,都是为了让事实的真相浮出水面。越是不可能的人,就越有可能。”
    “你的意思还是怀疑唐佑南”贺东辰挑了挑眉,她刚才长篇大论的了一堆,这会儿是要自打嘴巴了
    “不,还有一个人,符合这些条件,也曾是雪生姐的爱慕者,但是他已经死了。”云嬗在调查唐佑南时,才调查到这个藏匿得很深的人。
    “是谁”贺东辰抬头望着她,问完以后,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爱慕雪生的又死了的人,难道是“连默”
    “对,就是他”云嬗点了点头。
    刹那间,所有的点连在一起,直指连默,贺东辰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那极寒之地见到雪生后,雪生一直喊着连默,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连默会出现在那里雪生又为什么遍体鳞伤的逃出来
    如果连默就是“幽灵”,那么一切都得通,可是连默不是已经死了么
    “警察局局长是连家旧人,设计陷害雪生姐的是连清雨,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连默带走了雪生姐,将她藏匿起来。”云嬗道。
    “但是他已经死了。”贺东辰从来没有怀疑过连默,是因为雪生他死了,为救她而死。
    云嬗怔住,如果人已经死了,那么这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可是眼下这些事情,还在不停的发生,就明一定还有人在。
    到底谁才是“幽灵”呢
    “我们的思路是不是错了”云嬗疑惑道,“也许这个幽灵不是因爱生恨呢或者这个幽灵是个女人呢,爱慕沈存希的女人。”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是女人,并且是爱慕沈存希的女人,那么只有一个人最有可疑,就是连清雨。在她清醒前,什么事都没有,她一清醒,所有的事情就接锺而至。”贺东辰。
    云嬗蹙眉,她不是看不起连清雨,而是她认为,连清雨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贺东辰看见她如此纠结的神情,他道:“暂时理不出头绪,先搁着吧,我还有另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云嬗闻言,知道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过她却有一句话想,“大少爷,我知道你保护雪生姐心切,但是任何问题都应该还原到本质上,我们绕过雪生姐去查,会浪费很多时间。如果雪生姐愿意告诉我们当初发生的事情,会省去很多麻烦,甚至可以反被动为主动,将幽灵找出来,以免我们事事落在他的下风。”
    “你的话,我何尝没有考虑过但是你知道雪生是怎样活过来的吗我不想再让她受到二次伤害,只能竭尽所能的去保护她。”贺东辰无奈轻叹,他是不想再去刺激雪生,不想看到她半疯颠半正常的模样。
    云嬗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劝。他宁愿舍近求远,费时费力的找寻真相,也不肯去触碰雪生姐的伤口,有他这样的哥哥,雪生姐真的很幸福。
    沈存希离开后,贺雪生再也睡不着,她靠坐在床上,拿起报纸打发时间。这是前两天的报纸,她翻到法治版块,看到警察局局长落马的新闻,她心中一动。
    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病房门被人推开,贺雪生动作一顿,抬头望去,看见沈存希站在门边,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神情,比之前离去时,还要悲伤与萧瑟,那一双凤眸里盛着即将满溢的痛苦,她心中一疼,下一秒,就看见他快步走过来。
    她的心跳忽然激烈起来,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然后她被他一把搂入怀里。他身上混杂着一股怪怪的味道,她蹙了蹙眉头,想要挣扎,下一瞬间,就被他扣得严严实实的。
    “你怎么了”贺雪生迟疑的问道。
    沈存希只管抱着她,紧紧地抱住,像是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依诺”
    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痛苦与绝望,贺雪生放弃挣扎,乖巧地靠在他胸前,“沈存希,发生什么事了吗”
    “依诺,等你病好了,我想去看看忆。”沈存希即使怕她会伤心难过,也不得不将这句话出口。他想去看看他那无缘的女儿。
    贺雪生浑身一震,她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忆这个话题上,是他们解不开的心结。哪怕前段时间他们相处和谐的时候,他也不敢多问。
    她猛地推开他,笑得有些勉强,“为什么想去看她”
    “依诺,答应带我去,好吗”沈存希心痛如绞,眸底有可疑的亮光闪过。
    贺雪生低下头去,她不是不想带他去,而是“你见不到她了,她患了恶疾死的,会传染人,火化之后,我不想她埋在阴冷的地下,就把她的骨灰撒在风里,让她下辈子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
    沈存希浑身僵硬,“依诺,对不起”
    “你和我了太多的对不起,可是再多的对不起都换不回一个忆,以后不要再了。”贺雪生哑声道,哪怕已经五年过去了,一提到忆,她依然还是会心痛。
    “可是你还在痛苦,不是吗”沈存希哑声道,如果她不痛苦,她不会连梦里都叫着忆的名字。她是刻在她心里的一道伤,这一生只怕都难以忘怀。
    贺雪生道:“沈存希,我无法忘记忆,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她在我心里扎了根,一碰就会疼。”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我还能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要了。”贺雪生垂下眸,看到他手臂上的几条抓痕,她心里忽然一惊,连忙捧着他的手臂,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怎么伤的”
    难怪她刚才闻到了血腥味,她记得他离开前还好好的。
    之前他的话又在耳边徘徊,她拧紧眉头,仔细察看,发现这是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什么样的人敢在他手臂上留下这么多血痕
    “你去弃子了”贺雪生仰头望着他,神情突然激动起来,“是不是那名女警你是不是杀了她”
    闻言,沈存希听出她语气里的质疑,他心里再添了一道伤,“你果然不信我,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杀人犯,是么”
    “你打电话弃子难道不是去对付那名女警么否则你手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沈存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都是在犯法啊”贺雪生气极喝问道。
    “你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依诺,我再一遍,我没有见过你所的那名女警,更没有去杀人灭口。”沈存希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她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信他呢
    “那你告诉我,你手臂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贺雪生质问道。
    沈存希看着她那模样,突然没有了解释的**,他心灰意冷道:“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你要是觉得我杀了人,那你就报警抓我吧,我无所谓。”
    “”贺雪生一阵无言。
    沈存希看着她这副模样,他苦笑一声,当他从连清雨嘴里听到忆时,他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弄死她,只有杀了她,才能泄他的心头之恨。
    离开高档区,他坐在车里,想到那时候绝望无助的依诺,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一路飙车来到医院,最想做的便是将她抱进怀里。这样的伤,除了彼此的拥抱,什么也无法治愈。
    他赶来拥抱她,却换来她无尽的猜疑,将他一颗心生生抛进了油锅里煎炸,明明这样痛苦,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离去,还是不愿意放弃她
    沈存希在原地站了许久,看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心里绝望到极点,忽然转身大步往病房门口走。
    贺雪生看见他绝然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慌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迅速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朝他跑去。
    沈存希走到门边,大手刚握住门把,有什么东西撞在他背上,他往前迈了一步,随即腰间被什么缠住,他低下头去,入目的是一截粉底碎花的病服,他猛地怔住。
    贺雪生双手紧紧缠在他腰上,生怕他真的走了,再也不理她了,“不要走,沈存希”
    沈存希闭上眼睛,她留他的举动,无疑的深深打动了他的心,让他的心震颤不已。可是想到她不信任他,他就高兴不起来。她此刻的害怕,只不过是因为在病中虚弱,并不是真的信任他。
    他大手松开门把,缓缓落在她两手的手腕上,然后稍一用力,想要将她的手拉开。
    她没有放,反而缠得更紧,脸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她委屈道:“我不相信你,难道你就不能到我相信你为止你一遍,我不信,你可以两遍、三遍,直到我相信你为止。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她的这股赖皮劲儿,有时候与沈晏白真的很像,他无奈的叹息,“依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在被伤害以后,也需要去疗伤,才有动力继续坚持下去。”
    贺雪生眼眶湿热,心疼得揪作一团,“沈存希,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去相信。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总是避免不了怀疑你。”
    这是一种矛盾纠结的感情,想爱不敢爱,想信任不敢信任,她不敢她比他辛苦,但是她绝不会比他好得到哪里去。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紧紧抱着他的双手,“依诺,现在还想听我解释吗”
    “嗯。”贺雪生用力点了点头。
    他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为了追他,她急得连拖鞋都没穿,他心中动了动,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她吓了一跳,她连忙揽住他的脖子,这个动作让两人靠得很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脸上痒痒的。
    沈存希走到病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抽了纸巾,擦了擦她脚上的污渍,将她的双脚放进被子里,给她盖好,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上次你问我,目击者煤气中毒死亡那天晚上,我去那个区干什么,我现在回答你,连清雨被我囚禁在那个区里。”沈存希不打算再瞒她,就算在她心目中他是个残暴不仁的人,也好过她怀疑他是杀人犯。
    贺雪生愣住,完全没想到他要的竟会是这个,她震惊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囚禁连清雨”
    “连清雨参与了七年前陷害你的计划,她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还有她不是六,除了连默,只有她知道真正的六在哪里。”沈存希解释道。
    “所以你囚禁她,是想知道六的下落”贺雪生明白了。
    “是,连清雨对我有恩,如果我告诉你,我囚禁了她,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你所受的苦难都是因她而起,我无法再姑息她。”沈存希望着她,她除了震惊,并没有别的情绪。
    “那她告诉你了吗”
    “没有,她什么都不肯。”沈存希摇了摇头,“今晚,我是去见她,她拿忆刺激我,我情绪失控,差点将她掐死,我手臂上这些伤,是她留下的。”
    “所你才会弃子之类的话”贺雪生心底庆幸,她把他留下来了,否则他们之间的嫌隙只会越来越深,终致无法回头的地步。
    “对,连清雨为了一己私欲,做了许多让我无法饶恕的事,我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今晚我已经吩咐他们,将她送去非洲难民营,我不取她性命,但是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沈存希眸底掠过一抹寒芒。
    贺雪生一直没有朝连清雨出手,等的就是沈存希给她致命一击。她过,沈存希会念在她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情份上,不会拿她怎样。那么她就要让她亲身体会一下,沈存希对算计他的人有多狠。
    连清雨是罪有应得,但是她在沈存希眸里还是看到了一抹不忍,她忽然倾身抱住他,“沈存希,连清雨做了太多坏事,并不值得同情,如果我们对她仁慈,只会换来她变本加利的报复。你不取她性命是对的,我不想看到你手上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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