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酣畅淋漓的运动后,苏芷伏在赵晋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娘子,明日……”赵晋亲着她的耳垂小声地道。
    “嗯?”
    “我想去外面走走!”
    “我陪你!”
    赵晋心中高兴,激动地抱着苏芷又要再来,却被她摁住了。
    “不要了,明日还要早些起床!”
    翌日天气寒冷,苏芷却不得不提前离开暖烘烘的被子,随着赵晋一同起身。
    还好赵晋先起来,已经帮她把衣服都烘暖和了,还连穿衣服的事儿都给她代劳了。
    收拾带着她开了后院从一扇不怎么招人眼的后门出去,连来时的马车都没有坐,而是命洗砚早就雇了一辆青蓬马车沿着青石板小巷出行。
    苏芷看了一圈,便看明白了:“相公这是秘密出行?”
    “对,咱们一来县城,就接二连三被人算计,要不是有人特意盯着咱们,那就是我们身边有他们的人,所以今日我只带了云柏,雨松,洗砚。”
    把范围缩小了,如果消息还泄漏出去,那就说明身边有别人的奸细。
    如果没有,那也许就是被人特意派人盯上了,那倒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马车辘辘而行,一直出了县城城门,来到乡间小路。
    苏芷看着两旁枯死的庄稼,心里塞塞的难受。
    “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田地里没有种出东西来,而密林子中动物也冬眠了打不到野物,野菜也被拔没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过下去的?
    从小生活在鲜亮的红旗底下的苏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马车外的路上随处可见佝偻着行走的身影,他们成群结队乞讨逃难,那些人骨瘦如柴,脸上沾染着悲戚与无奈,偶尔还会看到有人走着走就倒下了……
    在这里苏芷体会到了什么叫易子而食,什么叫路有饿死骨……
    “娘子,你害怕了?”赵晋握紧她的手,惊觉手心里一征冰凉,竟是出了一手的冷汗。
    苏芷摇头,紧了紧捧住汤婆子的手,认真而郑重地道:“相公,我……我想告诉你,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坚定地走下去,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出另外一条不同的路来!”
    面对最亲密的人最认真最严肃的信任,赵晋的心里沸腾不已,面对寒风,他神情难得地肃穆,他仿佛在面对着脚下那片千疮百孔的土地起誓:
    “只要有我在梓州县一日,我一定会为他们谋福利,让他们过得下去,再也不用背井离乡!”
    一路上路过了很多村庄,但基本上已经十室九空,有的是在远方有亲戚的,逃难走了,而有的就是被饿死、冻死!
    两人怀着沉重地心情又继续走了好几个小镇,情况似乎并没有好很多,一日走下来,两人的眉宇都没有再舒展过,心里有了同一个想法。
    苏芷声音颤抖地道:“咱们得帮他们,刻不容缓!”
    赵晋点头,今日看了一天,他想了一路,第一个想法就是立刻开仓放粮救济他们,可惜昨日他就命人查证过了,县衙的粮仓里连一粒谷子都没有,看守粮仓的小吏说是前任县官临走时倒卖一空了!
    此时他想要立马救济他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赵晋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试着想了好几个办法,选定了一个,命洗砚道:“后日我要在县城最高的酒楼请本地的乡绅富户聚一聚!”
    “大人,这……”洗砚迟疑着,满脸不解。
    今日才看了那么多悲惨的百姓,自家大人怎么不思解决的办法,反而还想要请人吃饭?
    苏芷却是玲珑心思,打断洗砚的迟疑,催促他赶紧去。
    “相公可想到了怎么做?”
    赵晋轻声道:“如果没有出去走这一遭,我可能根本不会知道在梓州县这样的地方贫富差距居然会如此两极分化!”
    有人穷得连活着都变得奢侈了,可有的人却修高墙,广筑粮,养护卫过得比谁都富有!
    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盘剥百姓而来,那么他就得让他们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苏芷大赞赵晋的想法很好,可又不得不提醒:“那些人连吃人都不吐骨头,相公你要怎么拿捏得住他们?”
    赵晋让她准备好几丸药,到时候只管等着看好戏便是!
    在办此事之前,赵晋去了一趟县衙前院,他打算先行了解他将要管理的那群人。
    县衙大堂里,赵晋坐在上首,看了一眼侧堂厚厚的墨绿帘子。
    他的娘子就坐在那后面!
    “参见大人!”下面跪了好几排人。
    领头居中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白净斯文人,他叫白泽,是上届落第的举子,如今任这县衙的师爷。
    而他的左侧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黑瘦汉子,叫林运,是主簿。
    右侧是一个胖乎乎,脸颊中间长着一颗大痦子的中年人,他叫刘义亮,任县丞之职。
    最旁边的是一个带刀的穿着捕头服的人,叫程中杰,县衙捕头,负责刑讯、抓捕罪犯。
    在四人的身后还站了好些负责钱粮杂事的小吏。
    赵晋只是见过,对了一下名字,便放他们离开了,留下了领头的四人。
    听他们分别讲了一番对梓州县的印象,还有现状,以及整治的法子。
    “梓州其祸起于天灾导致的河道崩塌,但根本原因却在于人祸,整治的话,呵呵……请大人恕小生愚钝,暂时没有!”白泽说话条理清晰,可却是个谨慎地性子,轻易不肯开口。
    赵晋表示理解,毕竟刚刚才认识,谁也不知道彼此的性子如何,不敢轻易下结论是理所应当的。
    而主簿林运却显得要愤世嫉俗一些:“人祸不除,天灾不断,梓州危矣!”
    他甚至有言,要是这里再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梓州县从此要在巴蜀这块版图上消失了,最好的结果都是要并于剑阁县!
    “一派胡言,如今的梓州虽然暂时遇到了天灾,但何来人祸?不仅没有人祸,还有福星来临,便是咱们的赵大人,小的相信在赵大人的带领下,我们梓州县一定会重新繁荣富强,焕发生机!”
    刘义亮的为人就跟他的脸一样圆滑油润,说话没有重点,还喜欢拍马屁。
    “在下是个粗人,不懂大人说的那一套,反正大人需要在下做什么,在下做便是!”程中杰性子倒是爽利了,可却是一个三枪打不出一个正常的屁来的粗人!
    赵晋异常敏锐,观其形,听其声,看其眼神,便对性格赫然不相同的四人有了自己的认识!
    说了一番勉励的话,便挥手让他们退出去了。
    苏芷掀帘而出,赵晋连忙上前将她牵了,把她冰冷的双手捂在怀里:“出来怎地也不带个暖炉?”
    “着急嘛,对了相公见了人,觉得如何?”
    “一个个人精!暂时还看不出好歹,不过能够在这乱局之中活下来,还那么从容,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我们等着看吧!是狐狸终究掩不住狐狸尾巴,是狼也掩不住与生俱来的狼性!”
    腊月初十,早上天气阴寒,可到了晌午间却突然爬出了一缕阳光,金灿灿的光芒照在悦宾楼的二楼雅间里。
    梓州县十八个富户豪绅已经到了。
    他们个个都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身上配的戴的都是高档而又名贵的物件,赵晋的眼神暗了暗,坐在身旁的苏芷看出他的情绪,连忙体贴地递了一杯温好的酒水递给他。
    “大人,既然来齐了,便可以开席了!”
    而此时却有人站起身来道:“大人,不可开席,咱们县城里的于举人还没有来!”
    赵晋刚刚才舒展开来的眉宇越发皱紧了。
    这个于举人,他之前特意调查过。
    梓州城本地人,背景深厚,家中是做米粮和布匹生意的,是县里这派富户中最厉害的一位,所以大家都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就连上一届那么浑不吝的县官也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赵晋心头不舒服,却也没有拦着他们,只是随手挥了挥,又再等了等。
    小一刻钟后,终于有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踏着楼梯姗姗来迟。
    他一来,看到赵晋假装大吃一惊,拱着手上前行礼:“哎呀,不知道大人竟然来得这么早,在下来晚了,我先自罚三杯!”
    他说着端起赵晋面前苏芷替他倒下的酒就要喝下。
    赵晋眼眸一紧,快速将杯子端走,指了指他下首空位上的另一杯酒:“既然于举人这么干脆,请吧!”
    他特意吩咐洗砚亲自给他倒酒,倒的是纯度极高的烧刀子,既然那想喝就赶紧喝吧!
    于举人手缩了缩,之所以端赵晋面前的酒水,并不是因为他不懂规矩,而是为了在一众乡绅富户面前展示他的厉害之处。
    他原以为赵晋为给他这个面子,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明着拒绝,这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他白胖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意,但三杯烧刀子下肚,喉咙里便是一阵火热,看着众人的眼神差点迷眩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赵晋身旁的苏芷时,只觉得那生得娇颜玉容的女子实在是个人间尤物,比他刚刚娶到的年轻小妻子长得还要美上十倍。
    尤其那一双波荡漾的眼眸,迷离而媚惑,他要是有幸能够一亲芳泽……
    “于举人,就座!”赵晋察觉到他走神的目光正盯着他娘子,顿时心头涌出一股无火的怒火,瞪着他便强硬地让云柏拉扯着他坐下。
    苏芷被他的目光侵犯着,瞧着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会儿他有多秀,待会儿就要让他出多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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