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月,苏芷忙碌不止,而赵晋也一直帮着她照料家中铺子事宜,倒也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待到城中锣鼓齐响赵晋才反应过来,一月之期已到,八月折桂之期已至。
    近两千人参试,却只选百人,这一出来便是百里挑一。
    乡试不同于童生试,除了在贡院门口张榜之外,州府衙门还会派衙役一个个通知到位,从末尾到头里。
    等得煎熬,出去帮着看榜的杜二白又没有回来,赵晋端坐正堂十指手指紧扣,心情有些紧张,他深呼吸了又呼吸。
    苏芷看不下去了,命她先前买的一个小丫头上了茶水,两人盘腿坐于长榻上。
    “相公喝茶!”
    赵晋抬头,知她是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倒也领情,还干脆替下苏芷为她煮茶。
    苏芷微眯着眼眸笑看着他:“相公这茶艺倒是不弱!”
    赵晋有天赋,学什么都快,茶艺,棋艺,就连琴技也略通一二。
    有苏芷这般善解人意的娇娘陪着,赵晋心情一下子平复了。
    直到锣鼓敲到门口,赵煦大声叫嚷着:“大哥中了,大嫂,大哥中了!”
    苏芷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抬眼看向赵晋,他心情平复下去,反倒是冷静了许多。
    捏了装好赏银的荷包出得门去,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差服的衙役,他满脸喜色地大喊:“恭喜绵州人士赵解元老爷,乡试头名!”
    他用那唱喏特有的声音把最后两个字拉得长长的,顿时吸引得侧门外行走的人都围了上来。
    苏芷捡了荷包递上去,那人习惯性一捏,竟然捏到了元宝的形状,顿时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不停地叫唤:“呀,真是贵人,贵人呀!”
    门外围观者众,赵晋由着他们看过之后,招呼了后面赶来的杜二白和蒋兴旺等人,站在门口朝众人拱手谢过,便关了院子。
    苏芷回头去看,此时的赵晋一身白衣儒衫,头上包着儒巾,行走在翠竹间,身材高挑,温润如玉。
    她心中莫名想起两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出身贫寒却有着非同一般的见识与气度,合该赵晋出头!
    欣喜过后,苏芷没有打扰男人们的专场,而是命小丫环上了茶水果点,自己去正房告诉赵母。
    “我儿中举了!”赵母眼眶湿热热的,泪水不要钱一般地往下滴。
    苏芷已经给她用了药,针灸也针了半个月了,此时万万不能有损,便连忙拉住她让她千万不要太激动。
    “是啊,不仅中举了,还是头名解元老爷了!”
    “好,好,好,那就好,如此我以后要是下去了,也才有脸见他父亲,见他们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母擦了泪,强忍着,可声音颤抖,激动得不成样子。
    苏芷一怔,她仿佛听里正说起过赵晋的父亲,似乎他并未如赵母所说那般没了……
    不过现在是高兴的时候,倒不能说这些个事儿扫兴。
    她大手一挥,摸出十两银子,让人去李思容的酒楼里采买了一桌好酒好菜,就等夜晚来用。
    因为这会儿榜单出了,他们这些中了举的举子老爷们就要前往锦官城锦江边上的锦园里参加“鹿鸣宴”。
    这是由锦官城的知州大人亲自主持宴请中举的士子。
    听说这宴席源自于唐朝,会在宴席上唱《诗经。小雅》 中的“鹿鸣”之诗:“呦呦鹿鸣……因而取名为“鹿鸣宴”,余者还要跳魁星舞,异常热闹。
    赵晋临走前,特地来拜见了赵母,磕过头后才拉着苏芷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想说什么可话太多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等你回来!”苏芷扬唇轻笑。
    夜色黑沉,门口的气死风灯亮着,苏芷算计着赵晋回来的时间便特意赶到门口站着。
    小丫环青枝打着呵欠路过看到苏芷,连忙收住脚步:“东家,怎地还没歇着?”
    苏芷笑笑:“我等人!”
    正说着,巷子口便响起了异动,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门被敲响,正是参加鹿鸣宴的赵晋回来了。
    “相公!”苏芷开门,人便被赵晋抱入了怀中,她不由惊了一跳,嗔了他一眼道要是开门的不是她他可怎么着。
    赵晋满身酒气,窝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吐气:“不会的,不会的,娘子身上的香味,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幽淡如兰,香而不自知!”
    苏芷轻拍他的胸膛,不悦地嘟唇嫌弃他向上的酒气太重,应该好好洗洗。
    “洗过娘子是不是该给为夫一些奖励?”日思夜想的乡试头名……
    苏芷心头也是大动,考举人比高考难多了,而且这还是全省第一名,赵晋不知道比平常人多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积下了多少的力量,一朝等到,鼓足干劲终于登顶!
    沐浴过后的赵晋身上满是胰子的清香味,拥被而来,苏芷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他,仿佛回到了最初嫁入赵家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连灯都不舍得点,她许久才看清楚了赵晋的模样。
    清秀俊美,温文尔雅,当时她就在想,在这乡下之地居然会有长得这样好看的书生,她要是一定要嫁一个人的话,那么冲着这颜值,她嫁了也就嫁了!
    “娘子看为夫看得都入迷了,嗯?”赵晋眼眸微眯,闪烁着满满的诱·惑,好像漫漫大海之中指引迷途船只的灯塔。
    眼神迷·离的苏芷不由得随着他的指引而动作:如藕的双臂缓缓攀·上他的脖·颈,粉·唇微·勾,媚1笑天成。
    赵晋长吸一口气,不知不觉间,经历过人事的娇妻已越发显得妩·媚,那张精致秀雅的脸一颦一笑在不经意间就沾染上了致命的柔·媚,那熟悉的五官在灯下变得朦胧,像雾像风又像仙。
    “娘子!”他轻轻低头,触到她的红·唇,才觉得身·下的柔软是真实的,他刚刚突然很怕她莫名消失了!
    他要用身体狠狠地接触,好让他知道,娘子还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她都是他的!
    男人的心动转眼间让他化身林中恶虎扑·身而上,将怀中娇妻拆吃入腹。
    苏芷水·眸含·情,身子像置身大海之中的帆船,在一重重巨浪之中随波逐流,粘·湿的汗液中都充斥着情郁的味道,满室浓·香。
    喂饱赵晋的苏芷窝在他的怀中,不知为何,她的心有着一种莫名的压抑,跟赵晋无关,却让她心神不宁!
    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叫声。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站在这儿的?”
    “啊,你不要这么大声嘛,呜呜,我是解元老爷的人,昨日,昨日我们……”
    苏芷身子一僵,搂着她纤腰的长臂也“咻”地变直,变硬,然后他轻轻起床更衣走出了房间。
    苏芷悄然睁眼看着窗外,此时不过辰时初刻,那娇娇怯怯的女子是谁?
    很快门外便有人替她问了:“你是谁?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赵晋的声音很浑厚,带着一丝吃饱餍足的满足感,孰不知,这样的声音最致命,那门口立着的少女娇羞低头却又忍不住想看看这传闻中长得俊朗的解元老爷。
    梳好妆的苏芷没有上前,将自己藏在廊下的小马扎上坐着,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的瞟过去。
    那女子穿着一身水红色高腰襦裙,大红兜底的裹胸将那胸·间两团束得高高·耸·起,真是波涛汹涌!
    她忍不住托住下巴想着,她若是男子,在初得榜名,意气风发,酒兴大至时恐怕也忍不住想要拨弄一番。
    这在酒宴上碰过的女子自己找上了门——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不然,她岂不是师出无名?
    等到那女子开口的时候,苏芷就知道她脑补的戏还真就是她的剧本,只看了开头就已经猜出了套路,只不过结局该是如何?
    她一脸兴味的看着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
    赵晋看你怎么办?
    “你是说昨日在酒宴我们见过?”赵晋一脸疑惑,他并不记得他见过她!
    “是的,解元老爷,我就坐在你身后,给你敬了一杯酒水,你……你说……然后我家老爷便将我送给了你,只是昨夜……你喝醉了,走得太快,今日老爷便将奴家送了过来!”她指着路边渐渐走远的一顶小轿,证明她所言非虚。
    赵晋莫名心虚地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家娘子,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下,立刻冷脸拧眉道:“这位姑娘,你怕是记错人了,昨夜我身后并无姑娘!”
    他对于女子的容颜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人身上熏着他最不喜欢闻的香料的味道,他要是闻到了,肯定会离得她远远,可他印象中并没有。
    况且,昨夜他身边左边坐的是蒋兴旺,右边坐的是韩之平,不可能有她!
    红杏掩下眸中的惊讶,她以为他喝醉了,就什么事情也记不得了,没想到他看着并不糊涂!
    她有些焦急,老爷说了,如果解元老爷不肯收下她,就要将她受用了,伺候那又老又丑的刘举人,哪及得上面前这长相俊美的解元老爷?
    要是能得他一朝恩宠,生下一子半女,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享之不尽了!
    梦想多么美好,可赵晋看着她那双扑朔迷离的眼睛充满着风尘味,就一阵恶心地要关门。
    “啊,不要……”红杏一惊,连忙用身体来挤。
    而此时听到动静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看到这情形,竟然都在说赵晋占了人家女子便宜还不想负责。
    赵晋一张俊脸刹时红了,但他心里只有娘子一人,这旁的女子便是朵花儿,他亦是看不进眼里的,他只想趁着娘子起来前摆脱她,不能让娘子看到伤心!
    “这位姑娘,请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是否与你接触过,你不能胡说八道!”
    苏芷看着赵晋一副恨不得钻地洞的模样,不由叹息,他对付男人倒有办法,可遇到这种女的,碰又不能碰,打又打不得,骂又有辱斯文,可真真是难办了!
    她决定不看热闹了,拍拍手掌缓步上前,拉住一心用高高挺起的峰峦去触碰赵晋的红杏,大声道:“既是你家老爷送你过来赵家的,那么卖身契呢?”
    原本看到上前的苏芷,红杏心里有些虚。
    她听说过赵晋的娘子是从乡下娶的,以为又丑又老,可面前这光鲜好看,瞧着又嫩又美的女子,竟就是他的娘子。
    她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但乍然一听有戏,连忙掏出卖身契,忙不迭地递上去。
    “嗯,既然是刘老爷送过来的卖身了的丫环,便进来吧!”苏芷收了她的卖身契,将她拉进来把门关了!
    “娘子!”赵晋急了双眼赤红,完了,娘子误会了,还生气赌气把人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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