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缠绕的线圈,纸袋里只有一把钥匙。
    因为李森的原因,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有重要的东西被调包,又仔细翻翻看,一张纸条掉出来。
    很简短的一句话,没头没脑――钥匙很重要,务必保存好。
    苏曼曼仔细地把玩起这把沉甸甸的钥匙――
    漆面的欧式古铜钥匙,看起来很像装饰物,她不由联想到中世纪电影里出现的古堡。
    钥匙上有雕金的字母g,目测是真金。
    青叔做事,她向来看不懂,这钥匙的用意更难以揣度。
    她把钥匙放进了首饰盒里,进浴室舒服地泡了澡,出来看眼手机,依旧没有陆之景的消息。
    当地的电视新闻重播了酒店开业庆典。
    天空飘起满眼的彩球,白鸽展翅飞入云层里,礼炮经久不息,振聋发聩。
    礼台上一干有头有脸的人物并列排开剪彩,最中央的暗蓝色挺拔背影尤为耀眼,引得万人瞩目。
    十余分钟的新闻结束,从床上下来,她点燃助眠的熏香,空气流转着怪异的孤单和空寂。
    她惊讶的发现,喜静的自己竟然在孤独面前变得这么脆弱。
    雕花木钟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三分。
    平常这个时候,某个人会抱着她要亲亲,黏糊好半天才会睡。
    少了陆之景的怀抱,她失眠了……
    心里乱糟糟的,陆之景走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历历在目,陡然想起妮娜说的交友舞会,留住两晚……
    那个混蛋,短信不回,电话不打,不知道她会担心吗!
    又气又忧地翻出眼罩戴上,她强迫自己入睡。
    小气鬼男人,千万别到她的梦里来捣乱,不然一定往死里揍!
    辗转反侧终于入眠,夜里总是做梦,梦到有人呓语般地在耳边说话,热气落在后颈,她感觉这个梦如此真实。
    半梦半醒中听见有人在身后背九九乘法表。
    这简直就是场恐怖的噩梦,就像在听老和尚念经,让她的耳朵饱受折磨。
    烦不胜烦,苏曼曼扬手一顿乱舞,想驱赶这烦人的苍蝇。
    “啪!”
    手掌落在脸上,奏出最清脆的一记耳光。
    那烦人的苍蝇闭嘴了,苏曼曼闭眼咂咂嘴巴,反正梦里打人不负责,心安理得睡大觉。
    挨了一耳光的男人睁开迷离醉眼,无辜地揉着火辣辣的半边脸,
    “我哪里得罪你了死女人,下手这么狠!”
    无奈酣睡的罪魁祸首对于一件事毫不知情――
    有个男人为了她,推了众美云集的交友舞会,刚下了应酬的酒桌完就连夜赶了回来。
    陆之景嘴上骂着,手上却气哼哼地替她拉上被子盖好。
    他困极了,这一耳光也不予计较,凑过身搂着苏曼曼继续睡觉。
    苏曼曼不耐烦地哼了哼,扭着身子,拳头毫不客气地砸过去……
    ****
    “啊……轻点……”
    “嗯,就这样,好舒服……”
    苏曼曼在陆之景肿起的脸上涂药油,听他胡言乱语,恨不能把药倒进他的嘴里。
    “你叫什么?”
    陆之景一脸委屈,“爽了不让叫啊?”
    苏曼曼换了一边脸继续上药,“被人揍很爽吗?”
    陆之景眉梢一扬,“被你揍很爽,打是亲骂是爱。”
    苏曼曼顺着他的话继续,“爱到深处就是踹。”
    “不对。”陆之景拉她入怀,除去她的睡裙丢到被窝外面,
    “爱到深处……腿分开……”
    她羞恼地捂住他的嘴,“你快闭嘴吧!”
    陆之景哈哈坏笑,拍着她的背顺气,
    “不闹了,好好的。”
    苏曼曼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
    “不是生气了?不是要参加交友舞会?”
    陆之景额头蹭蹭她的侧脸,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我哪里有生你气的时候,反而是你,外表柔弱,其实就是个铁石心肠。”
    苏曼曼努起嘴,“还没生气?你都把我嘴咬破皮了。”
    轻吻她唇上的伤口,陆之景低叹一声,
    “那是做记号,明天我们去纹身,刻上彼此的名字。你的要刻明显点,在脑门上刻上四个字,有夫之妇。”
    苏曼曼掐他,“那就破相了,你怎么不刻你脸上!”
    “拜托,我的爱都快溢出来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是痴情好男人。”
    苏曼曼抬眸,看了眼说得认真的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她的面孔。
    她的倒影,占满了他的墨瞳。柔溺的光,透着瞳孔折射进她的心里,空虚和孤单被那抹温暖填满了。
    此刻,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苏曼曼仰头,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一下。
    陆之景喉结滚动一下,眼眸变得很深,“曼曼……”
    “嗯?”
    暗哑飘忽的声音回答她,“我想你,我想要……”
    苏曼曼惊慌地推开他,“不给!揍你猪头脸!”
    陆之景笑着收紧手臂,紧紧搂着她,大掌下的触感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嫩,
    “好好好,我什么也不做。”
    黑暗里,苏曼曼埋入坚硬的胸膛里,昏昏欲睡,阖眼前低喃一句,
    “下次酗酒再搂着我背乘法表就去客房睡……”
    陆之景嘴角勾起,指腹轻扫她浓密的睫毛。
    静静地看着精致柔美的脸庞,竟然和脑海里那个模糊的脸重合――
    同样是极其清雅温柔的模样,眉宇间散发着一样静美气息。
    冥冥之中,他爱过的两个女人,如此相似。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爱人。
    印象中关于母亲的片段寥寥无几,说来醉酒的怪癖还是因为她。
    少年时期不学好,学大人喝酒还自以为这很酷,母亲知道后,不打不骂,而是要他背课本。
    被酒精麻痹过的大脑一看书就晕,一人饮酒独醉,数学语文一起背的酸爽感觉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打一顿来得痛快。
    虽然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可阴影一旦形成,便会成为习惯,其影响是旷日持久的。
    所以醉得不省人事时,他的大脑就会条件反射地背课本。
    与其说是怪癖,不如说是为怀念母亲找了一个宣泄口。
    一想到母亲,陆之景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上的蓝钻耳钉。
    收回遥远的思绪,他低头吻着怀里女人光洁的额头,复杂难辨的目光柔软几分,人也倦怠许多。
    夜漫长。
    冷月散发清幽的光,隐约中,蓝色耳钉折射出神秘且危险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