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院子里秋风冷厉,枯叶卷动,萧瑟一片。
    银蓝色跑车扬长而去,速度快得带起疾风猎猎,一如汽车主人此刻的心情,孤冷淡漠。
    夏绾从住院大楼走出来,看着院子里站着的瘦弱背影,走过去,
    “怎么哭了?那个大人物走了?”
    苏曼曼抹去眼角湿润,定定地站在原地,“走了。”
    夏绾看她脸色很不好,小心翼翼试探着,
    “你和那个大人物是男女朋友吧,他刚刚在上面抱着你,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苏曼曼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往回走,
    “回去吧,天凉。”
    “你看你失魂落魄的,和他吵架了?”
    电梯镜子反射出的人影神色恍然,脸色苍白如白纸,唯独被咬破了的嘴唇嫣红一片。
    苏曼曼舔舔唇上的血丝,有些刺痛,上面还残留着陆之景的味道。
    他发了狠地啃和咬,他真的生气了……
    刚开始陆之景来找她还好好的,他温柔的安抚她,并且愿意帮助瑾时找最好的医生。
    后来他执意要让她回家,可她想等着瑾时脱离危险再走。
    两个人起了争执,口不择言下都说了冲动的话。
    冷静下来才觉得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有多伤人。
    苏曼曼抿着嘴,想起那个盛怒男人发疯似的咬她的嘴,威胁她如果再在这里呆着就把瑾时赶走。
    她一时急了,说他是个冷血自私的人,还说她和瑾时的事不需要他来管……
    夏绾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唉,别这么吓人啊曼曼,我问你,你和杨瑾时是亲姐弟吗?”
    苏曼曼抱着手臂,缓缓摇头,“不是。”
    夏绾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那你男朋友肯定是吃醋了,你想啊,这社会哪里有那么纯洁的友谊,哥哥妹妹那些,其实就是打着幌子偷偷地爱。”
    苏曼曼一震,看着夏绾,喃喃重复着,
    “打着幌子偷偷爱?”
    这么简单的道理,人人都懂,可她却坚信她和瑾时是个特例。
    如果早点想开,她一开始就不会接受瑾时的帮助,更不会去打扰他……
    透过病房的玻璃看过去,杨瑾时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睡得很不踏实,眉头紧蹙一团。
    夏绾看她情绪不佳,拍拍她的肩膀,
    “不然,你回去吧。我看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会不放心我吧。”
    苏曼曼扯起嘴角笑笑,
    “怎么会,我和你一起陪着吧,瑾时的病情不稳定,需要人帮忙。”
    推门进去,杨瑾时一直在说梦话,凑近仔细听,他一直在叫苏曼曼的名字。
    苏曼曼鼻子发酸,拉起被子想盖住他的胳膊,却被他握住了手。
    “我明天要出院。”
    “不行,你的腿还没有好。”
    “我以后就是个残废了,我认了。”
    “瑾时,你清醒一点,别犯傻了行吗?”
    “我自己的行为我自己负责,关你什么事?”
    苏曼曼心里抽疼,眼泪蒙住眼睛,
    “我是你姐姐,是你唯一的亲人。”
    杨瑾时看着她肿起来的唇,暧昧的吻痕那么刺眼,他眼睛发红,怒火升腾,
    “苏曼曼!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姐姐,不是亲人。我把你带回家时你就该知道我的用意,你当初如果不给我希望,我就
    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你冷静点……我先出去……”
    苏曼曼飞快地转过身,逃一样的离开病房。
    已是深夜,病房的灯陆续灭了,空荡的走廊静极了。
    蜷缩在椅子上,苏曼曼低着头,脸上一片冰凉。
    在她最无助的那段时期,她暗自发誓为了这个弟弟,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瑾时困扰在没有回应的感情里。
    更可悲的是,所有烦扰,起源于她。
    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走廊那端响起突兀的高跟鞋响声,抬头看过去,是妮娜。
    “苏小姐,今晚如果不回家就睡在隔壁房间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个护工,他们会轮流照顾你的朋友。”
    苏曼曼平复情绪,淡淡问道,“是他安排的吗?”
    妮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告诉她陆少明天去临市参加酒店开业庆典。那边商会听说陆少会去,特意办了场交友舞会,预计会留
    住两晚。
    言外之意,你的鸡蛋裂了缝,会招苍蝇的,赶紧想办法啊喂!
    妮娜有所隐瞒,交友舞会的上流名媛们都是奔着陆之景去的,可陆之景却让她准备两张票,计划带苏曼曼亮相舞会……
    苏曼曼并没有听出妮娜的善意提醒,心里想着,等陆之景回来,就好好谈谈这件事。
    她会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心里的人只他一个。
    瑾时这边也希望他可以给些理解和时间,断绝联系是不现实的,但她会掌握分寸地疏远。
    妮娜看她对交友舞会这事并没有什么表示,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毕竟,他们的陆老板是个心里揣着个姑娘一条道走到黑的主。
    第二天妮娜派了车要转院和宜医院,说那边有骨科领域的专家,可以保证瑾时的腿恢复到正常。
    妮娜做事高效率,一上午就转了院,依旧是两个护工两班倒照顾。
    护工都是男的,这样清洁身子或者去卫生间什么的就方便多了,他们都是尽心尽责的人,任何事都不假手于人。
    苏曼曼一靠近杨瑾时,就被护工挡得远远的,连坐在床边看看都不行,说会打扰病人休息。
    她也没有多心,正好避免了尴尬的接触,瑾时心里有气,她也不想做导火线。
    安置好瑾时,苏曼曼和几个专家好确认了后续的手术时间。
    再回到病房,护工就开始撵人,一会儿要给病人擦身子,一会而说她身上有病菌,目的就是要把人赶回家。
    这么细致的安排,苏曼曼也放心了,出了医院,顺路去看望青叔。
    手机一直很安静,她想陆之景应该还没有消气,想到他已经身处在另个城市,她的思念就疯狂蔓延……
    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降温了晚上注意保暖,不要喝太多酒。
    公车到站了,那边还没有回信,她自我安慰着,还在忙,忙完就会给她回电话。
    青叔的赌场已经关门,现在只主营夜总会,繁华程度已今非昔比。
    手下看到苏曼曼来了,恭敬地请她去办公室,她被告知,青叔去了意大利半个月,至今未归。
    意大利?据她所知,青叔的生意只在东亚活跃,也并未听他说过要开拓欧洲市场。
    手下也不是很知情,只是拿给她一个牛皮纸袋,说是青叔临走前交代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