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肮脏,是福子恒对这大牢第一眼的评价,而狼狈、憔悴、凌乱,则是对利云天的评价。
    “你、你是谁!”牢头刚从利云天的牢房中走出,便对上了福子恒微沉的眼眸,腿肚子有些打颤,尤其是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战袍,心沉入了谷底。
    这……不会是利家的人吧!
    福子恒看了一眼牢头,对着他摆了摆手,牢头连忙退了出去,福子恒打开了牢门,抬起步子一步步走到利云天的面前。
    躺在床上的利云天,衣带渐宽,一脸苍白,浑身上下便没有一块是好的地方,而看着福子恒的双眸也尽是迷茫与死寂,干裂地唇微微抖动,“你……是谁?”
    “福子恒。”福子恒微微一顿,又道,“也是福贵。”
    三年的时间,让福子恒原本易怒的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也更加会隐藏自己心头的想法,而在看到利云天时,他的心头怒火却有些忍不住。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走了,皆是因为眼前这人!
    “原来是你,你居然活着回来了,只可惜阮倾语死了。”利云天朝着福子恒咧开了嘴,笑了起来,眼底尽是嘲弄。
    记不得多久了,利云天以为自己被所有人遗忘了,却不曾想到底还是有一人来看他,却是因为阮倾语吧,打量了福子恒很久,利云天知道眼前这人不再是那个皇城恶霸。
    可一想到福子恒心里头一直念着他的妻子,利云天的心里头有几分不舒服,他的女人岂是别人能够惦记的!
    福子恒攥着拳头的手一紧,一把抓住了利云天的衣领,抬手便给了利云天一拳头,朝着他质问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可是利家的人,杀了我等于得罪利国清,所以你敢吗?”利云天眼底的讽刺更深了几分,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被人整整折磨了三年,却依旧还活着,因为他们不敢弄死他,也……弄不死他。
    福子恒闻言眼底的杀戮更深了几分,三年来他是在战场中爬滚过来的,身上的煞气早已格外凝重,然利云天却连一丝一毫地恐惧皆没有,利云天只剩下皮包骨地手,轻轻地将福子恒的手指给扒开,轻笑了一声,“到死,阮倾语喜欢的人,也还是我。”
    那笑容讽刺极了,看的福子恒扎眼的很,以至于他再也无法控制住……
    嘭――
    又是一拳头打在利云天的脸上,利云天见此擦了擦唇边的血,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脚微微使劲从床上爬起身来,对着福子恒道:“以前你没抢的过我,以后你也别想抢的过我!”
    “真可笑当年你那般对她,而她也知道这是你跟她姐姐的计谋,可她却依然嫁给你,拒绝了我。”福子恒站起身来,缓慢叙述,“那时我便知道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我去军营磨练了三年,多少次从生死边缘中滚爬出来,让我坚持走下去的一直都是她。”
    利云天面色微微一僵,垂下了头干枯的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福子恒嗤笑了一声,一把将刀抽了出来,插在了利云天眼前的地上,“我以为我回来了,她就能知道我的好了,我以为她就能如我所愿的嫁给我了,可我更知道,她跟着你不可能有好结果,最终却全都是败给了那几个以为,也败给了你。”
    “够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利云天不禁一声低喝,双眸之中尽是愤怒。
    福子恒见此目子又冷了一分,“利云天败给你我承认,可我不认我比你差,但你却亲手将我心头念着的姑娘推在了地狱,利云天,你如今的日子好受吗?”
    “不如你来尝尝?你来试试!”利云天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来,对着福子恒道,“你们只知道阮倾语苦,可我堂堂利府大少爷,皇城第一美男子,却落入了如今的地步,怎么这还不够?这还不行吗!”
    在战场上,利云天这些所承受的算得了什么?既没有扒皮,也没有挖骨,怎么能了了他心头的怒火,他心心念念的姑娘那么乖巧,那么聪颖,又怎么能死在这样的人手中,怎么可以!
    他要让利云天后悔,九泉之下也难以超生!
    “只是这样,怎么能行!”福子恒一把抓起了刀,刀光一闪直接扎在了利云天的腿上,利云天不禁直接跪在了地上,骨肉皆贴在了地上,疼痛不欲生地疼。
    然福子恒的动作却未停,只见他手腕一动,轻轻一刮骨肉分离,刮骨之痛其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啊……”利云天咬着牙,望着福子恒,“你……好大的胆子!”
    利云天看着眼前冒着一身冷气的男人,不由的想要后退,可他仅剩的傲骨却让他无法低头,利云天死咬着牙关,眼眸阴冷地盯着福子恒,道:“你以为这样阮倾语就能回来不成?不可能,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是啊,倾语已经走了,被你害死的!”福子恒望着利云天的眼眸越发幽深了,利云天不由胆怯了,想要后退可骨肉相离的痛楚,直接让利云天跌倒在了床上,身子不停地开始颤抖,他怕了。
    “怕了?利云天,在你抢了我所爱之人时,你就该知道你的下场,莫要忘了我曾经可是皇城恶霸,这皇城上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也包括取你的命!”话音刚落福子恒的刀影如剑,不过乍现时间,利云天一身上下再无一处是完好之处,一身白衣成了血衣,而他的刀已经对准了利云天的胸口。
    利云天身子微微一顿,目中神色有亮到暗,最终皆化作了那一声大笑,“也好也好,有福家为我陪葬,这也是好事!”
    说完利云天自己撞在了福子恒的刀口,或许他早就想死,却想不到与当时的阮倾语是一个死法,同样都要这么死。
    福子恒望着眼前血流如注的人,心头的恨意在此时却化作了烟云,对着刀柄一拍手中的刀直接末入了利云天的身子,使利云天整个人皆被钉在了墙上,再无后悔的机会。
    在多年前,怕是谁都想不到,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皇城第一美男子,却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福子恒转过身子,一步步朝着门外而去,牢头在见到福子恒一身煞气而出时,不由懵了一下,接着一进牢房却看到了这么一幕,正要去报告时,身侧的侍卫却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秘密将利云天处理了。
    在处理完那人后,那侍卫便将这消息传给了云枫,由云枫将这消息带去了皇宫,此时阮倾城正波动着琴弦,而慕子誉则在一旁处理这公文,当云枫将这事说出之后,阮倾城与慕子誉皆是一愣。
    “他倒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只可惜了到底是错过了。”阮倾城放下了琴,微微叹息道。
    阮倾语这一生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真留下的东西很少,记住她的人更少,可有这么一个铁铮铮的男子将她放在心上,她这一生也不算虚度,只可惜他们到底是有缘无份,不然如今的福子恒与阮倾语,怎能不算良配?
    慕子誉侧过眼眸看了一眼阮倾城,道:“已然三年了。”
    “利国清在乎的不过是沾着他利家的血脉,可我阮家的人,便不是人了不成?子誉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景象,我要保福子恒,为倾语,也为了他。”阮倾城走至慕子誉身侧,目光坚定。
    慕子誉微微点头,轻轻地捏了捏阮倾城的手,“由你。”
    当年这事上利云天确实过分,而利国清无端维护,若非他军功摆在那儿,利云天也不会留到了现在,当年这按因利国清压下,如今由他手下的儿子了结,如此也好。
    “记得你说过今晚要举办筵席,犒赏三军?”阮倾城反握住了慕子誉的手,思索了片刻,贴在慕子誉的耳侧轻声低语了几句,接着对着慕子誉浅浅一笑。
    慕子誉抬起手对着阮倾城的鼻子轻轻一刮,笑道:“调皮。”
    “你答应便好。”阮倾城站起身来,打开了衣柜,找了找衣服,对着慕子誉问道,“今日日子重要,我该穿的庄重一些。”
    慕子誉见此走到了阮倾城身侧,从背后将阮倾城抱入了怀中,与阮倾城的手十指交叉,“怎不见你在见朕时,将自己打扮打扮?你如今穿的相当随意。”
    “因为对你无需防备。”阮倾城挑了挑眉,从慕子誉的怀中退了出来,接着指着一套黄色与大红的衣服,抿了抿唇,又扯了扯蓝色的衣服,“蓝色好像不太好呢。”
    “这个可以,与朕今日的这一身,正好相配。”慕子誉指着明黄色的那一套,一脸正色的说道。
    阮倾城白了一眼慕子誉,却还是听话的很,取下了这套衣服,到了里屋换了下来,而在福家福子恒正跪在门口,直至左将军与将军夫人出来时,他这才抬起头来。
    “父亲,孩儿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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