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年又一年,三年光阴弹指灰飞间悄然而逝,镇守边疆三年时间,早已把曾经肥硕地体态练得健壮,五官也显得格外的立体,目光也不似往昔那般无知,透着的尽是自信与坚毅,这人便是去了三年的福贵。
    福贵,字子恒,今年已然二十一岁,又是左将军之子,洗去了三年前的一切,如今的他可谓是脱胎换骨,而与他有着鲜明对比的则是,他身侧一小兵。
    或许一看许是看不清,然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阮家大郎,阮逸轩?想当年阮逸轩在皇城之中闹出的大小事可谓不尽其数,如今却落得成为福子恒的手下,也倒是流年不利。
    再看他如今身形,骨瘦如柴,活脱脱一被饿了常年的病秧,一身皮肤又被晒得黝黑,哪儿还有当年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再一对比坐在马上威风凌凌的福子恒,便有些显得不堪入目。
    利如意早在得知阮逸轩回来之时,便守在了城门前,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在见到阮逸轩时,泪瞬间落了下来,“我的儿……”
    “娘,哥哥待会儿还要见皇上,我们莫要打扰哥哥。”利如意身侧站着一带着轻纱斗笠的姑娘,身材匀称,肤色更是白皙透亮,身着着一身桃红色襦裙,只听那声音,便是悦耳动听,此女子正是阮倾灵。
    三年足以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如今阮倾灵已然是皇城中享受盛名的才女,虽身价不及阮倾城,然如今阮家就这一女儿,提亲之人早已踏破了门槛,阮倾灵却皆不理会。
    而在阮家除之阮倾灵这一才女外,还出了一才子自然便是阮逸铭,两年前阮逸铭突然回归,去了国学院之前一年时间众人皆不知他所踪迹,也无人过问。
    国学院学习两年,于上月筵席中,以一首七绝律诗,拔了头筹,虽这事却有漏洞,可在小一辈中脱引而出。
    反倒是阮逸轩,在军营中却混的这般下场,不由让人唏嘘不已。
    阮逸轩自然看到了利如意与阮倾灵,陈古不变的眼眸中微微跳动了两下,便快速垂下了眼睑,跟上了大队的步伐,朝着皇城内而去。
    皇城内,早已围满了人群,即便是酒楼之中,也是人满为患,然在一雅间包厢中,由为热闹,阮倾城望着在坐的萧婉儿与阮逸铭,不由浅笑一声,朝着云枫与绿珠摆了摆手,二人见此便退出了门去。
    阮倾城为萧婉儿与阮逸铭分别倒上了清茶,接着端起自己面前的清茶,浅浅地抿了一口,含笑道:“这碧螺春倒也还好。”
    “姐姐若是喜欢,弟弟便去多买些,送去皇宫。”阮逸铭今年已经十四,模样也长开了许多,正直青少年发育时期,声音介于孩童与男人之间,却显得格外悦耳。
    阮倾城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外头,不由轻笑,“一两次是讨个新意,可喝太多次,不免生厌,倒是你如今坐着这般端正,也不怕阮逸轩回来,不放过你?”
    “为何?现如今我与他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更别说他不放过我,他该求着我不要对付他,便好!”阮逸铭将茶杯放在了桌岸上,眼眸微沉,这两年来阮逸轩的消息,家中自是不断。
    一是利如意要的,二则是左将军发的,原因无他阮逸轩在军营实在放荡,以至于让一向温厚的左将军也受不得,直接差人送了好几次的信,最终阮谢大怒让左将军不用顾忌他的颜面,将阮逸轩当做普通小兵。
    至于后来左将军当真如此做了,将阮逸轩丢给了他的儿子福贵也就是福子恒,福子恒在皇城便是恶霸,最见不得就是阮逸轩这等小人,而他略施了小计阮逸轩这日子过的更加是苦不堪言。
    “你这般模样倒是颇有几分意思,告诉姐姐阮逸轩在军营之事,你可在背后做了些什么?”阮倾城支着下巴,笑看着阮逸铭。
    阮逸铭端起茶杯,掀了掀盖子,抿了一口,云淡风轻道:“不过是让人与他说了一些关于三姐的事情。”
    “……”
    “啧,你这小子看人的本事倒是厉害,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福贵对你家三姐姐念念不忘的?”萧婉儿对着阮逸铭问道。
    阮逸铭放下茶杯,浅笑了一声,“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倒是萧家姐姐,以后还是叫福贵一声福子恒较好,毕竟他已经少用了大名,而让人叫他的字,说起这字也是有渊源的。”
    “渊源?”萧婉儿疑惑了。
    阮倾城在一侧说道:“子恒子恒,持之以恒,这或许便代表着他的心思吧,然可惜了他到底是晚了一步。”
    “可惜也没用,人都走了,不过比之这个我更好奇,他会怎么做。”萧婉儿摸了摸下巴,朝着阮倾城娇笑了一声,“我有直觉,他绝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过利云天。”
    “那又能如何?”阮倾城失笑道,恰在此刻门外敲响,阮倾城歉意地朝着萧婉儿看了一眼,“我要走了。”
    萧婉儿撇了撇嘴,目光略显哀怨,“我看你真是被慕子誉吃的死死的了!这才出来两个时辰,就催着你回去了!罢了罢了,你去见你的慕子誉,我与逸铭前去玩儿。”
    “萧姐姐,我可能要去林氏医馆。”阮逸铭轻声说道。
    萧婉儿闻言气的拍了桌子,而阮家兄妹两早已溜之大吉,萧婉儿气的咬牙切齿,甩了袖子出了门便撞见了陶自若,秀眉轻蹙,扭头便要跑。
    陶自若见此连忙抓住了萧婉儿,对着她质问道:“你到底要躲我到几时?”
    “谁说我躲你了?我萧婉儿行的正坐的端,我就乐意跳窗!”萧婉儿一脚踩在了陶自若的脚上,接着直接跳窗出了酒楼,独留下了陶自若望着萧婉儿离去的背影,低头无奈。
    跳窗?不也只是在躲他?这妮子还要折腾到几时?
    陶自若沉着的眼眸划过了一道暗芒,他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了,若萧婉儿再如此,他不介意采取一些强制手段。
    嘭――
    桌子在陶自若的掌风下轰然倒塌,而陶自若那张如玉的脸上,也沉了几分,对萧婉儿他志在必得!
    左将军府
    面见圣上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也不是人人都想,福子恒在进了皇城后,便早早的回了家中,他实在是不愿被人当成猴子看。
    “我的儿,你瘦了!”福夫人从门外狂奔进来,一把抱住了福子恒,开口便是这么一句,“娘再给你补补!这模样哪有以前的好。”
    “……”福子恒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自家母亲的肩膀,将她拉到了桌子旁边,按在了石凳上,道,“娘,儿若是胖了怕是上场杀敌都是难事!”
    “你啊你,娘就期盼着你,在家给我老老实实的,找个姑娘给娘生的小孙子,可你怎么偏要跟你爹一样!木头脑袋!”福夫人语气有些埋怨,没当丈夫上了战场,她总是提心吊胆,先如今居然连唯一的儿子,也走上这条路,福夫人心头很是忧伤。
    福子恒明白自家娘亲的意思,却又听她的话,不由问道:“娘,阮倾语她可还好?”
    “儿,娘怕有些事分散你在边疆的注意力,便一直没与你说,那阮家的三丫头,在你走了不到一月,她便也走了。”福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瞬间呆了的模样,不由叹息了一声,接着道,“娘知道我儿的心思,你为她求着父亲改了自己的字,又为她锻炼身体,拿到了军衔,生怕自己配不上她,可她已经走了,我儿……也该收回心思了。”
    福子恒垂着眼眸,双拳紧握,眼眶有些微红,许久对着福夫人问道:“娘,她是如何走的?”
    “哎,还不是所嫁非人,那阮家的三丫头多好的一姑娘,却被她丈夫那般对待,当年那场血案闹得沸沸扬扬,也就你在边关所以不曾耳闻,再加上利家有意压着,你知道我们家与利家之间的关系,我儿做事还需要为家族考虑。”福夫人有几分担忧地看着福子恒,她生的她自然明白,这孩子执拗的很,认定了什么便是什么。
    福子恒嗤笑了一声,接着站起了身来,恰巧左将军也走了进来,也不知他在门外停留了多久,他拍了拍福子恒的肩膀,道:“大丈夫坦坦荡荡,对错分明,不管你做什么,爹娘总会支持你,利云天被关在大牢中。”
    “多谢,父亲。”福子恒冲着左将军拱了拱手,接着看了眼福夫人,便朝着门外而去。
    福夫人见此走到了左将军的身侧,道:“夫君,这让孩子又该较真了。”
    “夫人,孩子有孩子的路要走,更何况那利云天也早该走了,或许便是为了等咱们子恒,也说不准,而利将军对这侄子,也早就放弃,早晚都是死。”左将军搂了搂自家夫人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福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也只得期望这一切真如自家夫君所说,左将军明了福夫人心头的担忧,却也没说什么,妇道人家到底不懂战场与官场上的事。
    一个没用的侄子,换来一个忠臣的部下,是谁都会选后者,更何况那没用的侄子,还是阮相一直想要处理的人,只是怕是他们福府要依持阮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