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长反驳的好!这确实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桐油到底是怎么运上去的,可后来我想明白了!”苏钰浓黑的眼睛里破碎出一抹精光。
    赵尚喜一惊,不再接话。
    薛贵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迅速转了回去。
    宋氏脸色闪过一丝失落,身体又堆下去几分。
    苏钰将这一个对视,看在眼底。
    苏钰又言道,“山火前,我本想去天池上偷偷洗澡,可到了天池才天池的水已经干了,我可惜之余觉得这事蹊跷,天池水虽不深,若是流干也得一夜,我便顺着天池边看了看,却发现这堤坝有一大截是新添的土,且还有人走动的脚印,看新土添的位置和长度,足可以将天池水泄个干净,且让水势凶猛,而缺口所对之处正是云峡村,造成了如今还未完全解决的云霞村水患。”
    朱永贵的脸明显变了颜色。
    云霞村水患一直都流传的是天灾,却没想到竟是人祸。
    “你接着说!”
    “是,那民女接着说桐油之事,天池的另一边连的正是清风山的南面,南面山势和缓,当初因为村子里曾经闹过旱灾而为了引山中泉水挖过一个河道,又在山顶上装了水车,想引北面的山泉水灌溉葡萄园,可事与愿违,一切都建造好后,却返现接上北山的泉水,可水却偏偏不往南山流,最后反复试验了很久也没能成功,最终这河道还有水车都被搁置了,而有人就是利用了这山势和水车,通过放空天池,注入桐油运到山顶,再倒下去,造成天灾的样子。
    一边水患,一边天火,一切都可以归为天灾一说,不会被任何人察觉,落得清白,却让云霞村几百村民流离失所,这个人的心肠不可谓不歹毒,民女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苏钰一字一言,都让人震惊不已。
    村民们也交头接耳,有些人已经说出了当初确实闻到了桐油的味道。
    朱永贵也自然听到了,看来这小村妇说的不假。
    赵尚喜心中慌乱,可脸上却冤屈不已,冤屈道,“大人,即便是小玉说的有理,可和小人又有什么关系?”
    苏钰始终是一副淡然模样,只眸光中的淡然与坚定让赵尚喜看着颇为胆寒。
    “赵尚喜,事到如今你还要硬撑吗?”
    “我硬撑什么?你们就是想诬陷我!”赵尚喜辩驳。
    桐油的事他已经处理的很好,绝对不会有人查到,即便小玉那死丫头说的都是事实又能如何?没有证据,都是空口白牙,不足人信。
    “诬陷你,你里长的位置会给我做吗?”苏钰不屑的一笑。
    赵尚喜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叩拜大礼,“大人,您不能听信一个小丫头的一派胡言,小的真的没有做过这些是,都是子虚乌有!清风山是重地,我怎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却忽然抬头看向朱永贵。
    朱永贵眉头紧锁,带着几分焦急的看了看门口。
    前几日的“葡萄案”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虽然解决了却也对他这个县令的威望有很大的影响。
    如今他急需一些政绩来巩固自己的县令地位,免得刚上来的彭州府尹找他别扭,这才听闻玉泉村一事,才颠颠儿赶来当场审案。
    心想着,左不过就村子里狗屁倒灶的小时而已,轻松一判便也罢了,谁知道不止这民妇状告里长,竟又牵扯出了一堆事儿来,不由的让他头大。
    这刚刚赵尚喜又特意提到清风山为重地之事,难道他也知道什么?
    二叔朱振高当初做彭州府尹时便曾不下一次的跟他提过这府尹不好当。
    别看这小小金莱镇不大,却真真儿是藏龙卧虎,只不过这些人都蛰伏在暗处,眼睛却都盯着清风山这块肥肉。
    清风山到底有没有宝藏,谁都没见过,却谁都深信不疑。
    如今赵尚喜有很大嫌疑放了这场山火,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事儿不简单,不可轻断。
    苏钰却是一哼,“赵里长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啊?若我是一派胡言,难道他说的话也是吗?”
    抬手一指,众人看去,竟然是一直站在台下,离着赵尚喜最近的赵大虎。
    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好似若有所思的赵大虎听到了苏钰的话,才有了反应。
    赵大虎跪地叩头,“大人,俺可以作证!”
    赵尚喜急了,气急败坏的训斥,“大虎,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朱永贵一怔,又看了看那张与赵尚喜略有相似的脸,明白了几分,却还是例行公事的问道,“台下所跪何人啊?”
    “回大人,俺是赵尚喜的儿子,赵大虎!”赵大虎抬起头来,不卑不亢。
    苏钰看着这样的赵大虎,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如今让他做这样的事着实不易,想必他心中是煎熬的。
    一边是母亲要救,一边是状告父亲,都是至亲,他得是多么艰难的抉择。
    朱永贵继续问,“你要证明什么?”
    “回大人,俺可以证明小玉的推断确实是实事,且也有证据证明运送桐油上山的人俺爹赵尚喜!”赵大虎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如今听来,指控父亲的话也没有太多情绪。
    赵尚喜脸色大变,指着赵大虎的手直哆嗦,“我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赵大虎恍若不闻,继续言道,“大人,当初俺爹带着几个人避人耳目的上山,且还闻到了桐油的味道,便好奇跟着去,正如小玉说的一般,小人看到俺爹用刚刚小玉说的法子往山上运油,俺还问了娘,俺娘让我别出去瞎说,如今俺娘因为俺爹进了大狱,俺不得不说了,虽然俺不知道俺爹为啥放火烧山,可这事的确是他做的!”
    朱永贵勃然大怒,呵斥道,“赵尚喜,你还有何话说?你的亲儿子都说是你干的!”
    赵尚喜更是怒不可遏,“大虎,我是你爹,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薛贵教你的啊?还是那个小玉?你为什么要陷害你自个儿的亲爹啊你?”
    赵尚喜只是指责,却并没有反驳此事。
    赵大虎依旧目不斜视,没有给自己的亲爹一个眼神。
    “大人,俺还有冤情!”赵大虎又是一个大大的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