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抬着头,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在阳光下缓缓而来的银衣银甲的悍勇卫士,所有的小姑,都情不自禁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被银甲卫们簇拥着,身量高挺,双腿极长,俊美到了极点的贵介郎君!
    那个郎君,虽是沉着一张脸,虽是目光深邃微寒,却是那么那么俊美,在那一片银光中,在白晃晃的日头照耀下,直是俊美华贵有咄咄逼人之感……
    痴痴地看了一阵后,一小姑呢喃道:“原来他就是邓九郎啊?居然这么俊!”
    “太俊了。”
    “听说他还没有定下婚事呢。”
    “如此风采,真不知让这世间添了多少女儿泪?”
    阿佼的身侧,另一个美貌小姑轻轻碰了碰她,低声说道:“原来那就是邓九郎啊,听说他一直很喜欢你。那你们怎么还没有定下婚事?”
    听到前半句,正在温婉得体地笑着的阿佼,那笑容微不可见地僵了僵。她还没有说话,一侧的婢女伸出头来,朝着那小姑嘻嘻笑道:“玉姑子,这你就不知道了,邓家郎君这几年不老是东征西战的忙着吗?嘻嘻,他们家里早就说了,邓九郎要娶妇,必娶我家小姑!”
    这话一出,那玉姑子一怔,她地闪过一抹妒忌,转头看着那阳光下缓缓行走着,俊美如同天神一样的郎君,她心中想道:这样一个华贵不凡,俊美无双的人物,真是……
    真是什么,她咬着唇不愿意想下去。
    这一边小姑们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时,那一侧,也有十数个儒生簇拥着一辆马车。望着那片银光浩荡,一个儒生皱眉说道:“邓九郎摆这么大的声势跑码头来做甚?”
    “是啊,他来码头,定然是迎人,可这样迎人,气势也太赫人了吧?”
    说到这里,那儒生转向马车中,笑道:“阿呈,对于这邓九郎,你是最熟悉的,你说说他这是在做什么?”
    马车中,传来一个动听到了极点,而显得有点魅惑的华丽男音,“应该是来迎人。”
    “迎人?什么人让他这样做?”
    “看下去就知道了。”
    “也是也是,看下去就知道了。”于嘻笑中,另一个靠着自家马车的儒生朝着那阿呈叫道:“顾二,我说你前一桩婚事也退了这么久了,这次见了我十七妹,如果中意的话,就上门提娶如何?”说到这里,那儒生笑道:“我这十七妹你是没有见过,如果你见了,一定会惊叹世上还有如此可人的女子。我告诉你顾呈,她配你是完全足够,比起你那个商户出身的前未婚妻,更是强到了天边去了!”
    这儒生说得认真,马车中的顾呈,却是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那华丽魅惑的声音才低沉地响起,“到时再说吧。”
    “到时到时,又是到时。我真不知你小子成个亲而已,怎么就老是不感兴趣似的。”
    这一边,一只只客船停泊上了码头,无数人来了又走。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码头,望着那一片看不到边的黑压压人头和牛马,柳婧的身后,吴叔忍不住惊叹道:“这就是洛阳,果真好生繁华!”
    他感慨着,身边却很安静。吴叔转过头看向自家大郎。
    阳光下,他家大郎身着一袭极华贵的白色镶紫边的衣袍,在阳光照耀下,那白袍白得如棉花一样轻软,细细一看,上面似乎刻印着某种玄妙的图案,可仔细一看,又只是一片雪白。而那紫边则是泛着流离移动的光,侧看如蓝,近看如红。
    与之相衬的,是他已年满二十的大郎,那沉静中透着奢华的面容。可以说,围在他大郎身边的美人,个个都是少见的大美人,可她们站在大郎身边,也只能是陪衬。主要是那种奢华贵气和湛然灵光吧,把他家庶民出身的大郎,点缀得真成了一个公子。当然,要不是他家大郎有这般罕见的风姿举止,也不会被人唤做‘白衣公子’。
    就在吴叔慈爱地看着柳婧时,突然的,他听到自家大郎开口了,“迎接我的人来了。”
    一句话说得吴叔转头看去时,柳婧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悠然地说道:“来人。”
    “在。”
    “把我吴叔请到舱中去!”
    在吴叔正要抗议之时,柳婧回头看向他,她浅浅笑着,轻轻地说道:“叔,来迎接我的是邓九郎的银甲卫。”她腰背挺直,风度雍容,“为了不让叔在他的面前露了怯意,只得请您先呆在舱中了……”
    吴叔连忙转头看向码头。
    果然,码头处一片银光浩荡,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还没有看清邓九郎的面容,吴叔便心跳快了两分。当下,他转头看向柳婧,点头道:“那好,我先躲一躲。”过了一会,他忍不住又劝道:“大郎,如果他对你好,你也别太拂了他的颜面。”
    “知道了,叔下去吧。”
    “好。”吴叔听出了柳婧口中的漫不经心,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又看了一眼簇拥在柳婧身侧的六个各具姿色的大美人,望着数十个站在柳婧身后,身姿挺立,个个不但显得气势悍勇,却也面目或俊美或俊朗或清秀的青年护卫,暗中愁道:那个邓九郎最是个计较的,他就是看到大郎身边美人环绕也会生气,再看到大郎的护卫,见他们一个个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好,只怕会气得脸都是黑的……
    转眼他更想道:随着大郎威望越来越重,我已渐渐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了。
    柳婧的大船驶了一会后,随着她一声令下,三船便慢了下来。
    在一只一只的客船先行靠了码头出了客又离去后,当柳婧的船再动时,岸上的银甲卫,也侯了近一个时辰。
    此时,夕阳西下,红艳艳的阳光染红了漫天的霞云,路人思归,码头上已渐转安静。
    当然,这个安静只是相对的,只要银甲卫没动,那个银甲卫们簇拥在中间的人没有走,小姑们和远处的几辆马车,也就没有离开。
    随着柳婧一声令下,三只大客船呈一字排开,缓缓朝着码头泊去。
    行动的那是船。
    而船上的人,随着那片银光齐刷刷盯来,这时刻呈现着异常的安静。
    于这安静中,船离码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船上的人,码头上的人,也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安静。
    无数人都朝着客船上望来。
    他们看到了站在船上的,那个白衣凌风的美男子,看到他簇拥在他身后的六个绝色美人。
    ……不得不说,这一船满满当当的俊男美女,着实是煞眼得很。特别是当小姑们注意到那些美人身后的护卫,连个角落里的站着的也是长相清俊的时,顿时给惊花了眼。
    码头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于是,在一阵安静后,议论声嗡嗡而起,原来准备离开的人群,也在朝这边聚拢。
    在纷纷而来的“这是谁?”“这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中,一个官员转向身后,低声说道:“这就是那白衣公子?听说皇后娘娘对他挺看重的。”
    “是啊是啊,这人虽是来自民间,却对皇后娘娘的维护之心天日可表,这些年来,天下间对皇后娘娘非议者极多,可那扬州荆州益州几地,却一直有称颂之声,这其中便有这小子的功劳。”
    “真是怪哉,短短两年间,怎么天下间就多了一个柳白衣?”
    议论声越是响,银甲卫便越是安静。
    地十一等人简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在不动声色中,他们离自家郎君越来越远。
    当然,这种诡异的气氛,没有感染到神经大条的乾三,他反而策马凑了上去,对着黑沉着一张俊脸,冷得像结了冰的邓九郎叫道:“郎君,那着白衣的小子好象有点面熟。”他歪着头打量了一阵后,突然想起来似的,在自个大腿上用力一拍,哇哇叫道:“天啊,他是姓柳的那厮?咦咦咦,这厮打扮得光鲜了,还摆出这么一副风骚样,当真挺像一个龙子凤孙的,怪不得扬州人都叫她公子了。”
    他大呼小叫到这里,感觉到身边太过安静,便转过头来。
    对上自家郎君的脸,乾三赫了一跳,他的马也赫了一跳,在一阵马嘶声中,乾三吃惊地说道:“郎君,你,你不是在找姓柳的吗?她现在都来见你了,你怎么还越发生气了?”
    没有人理会乾三。
    随着一阵长喝,船夫们上前,三只大船被并排拉上了码头。
    于是,白衣晃动,船上的柳婧,在众美人的簇拥下,动了。
    她缓缓走下了木板,来到了码头上。
    她步履雍容地朝着众银甲卫,朝着邓九郎走来。
    阳光下,她笑容高华,而在她身后的,浩浩荡荡的美人群,浩浩荡荡的华贵马车,名贵奇驹,却令得这个白衣也穿出了奢华味的‘公子哥儿’,有了一种让人目瞪口呆的气势……
    目瞪口呆的不止是众银甲,不远处,顾呈的马车在缓缓驶近,依然苍白着脸,依然那么高雅地俊美着的他,正掀开车帘,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柳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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