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道:“您让刘医师赶我出去无非是我说对了,踩到了您的痛处。”
    马大夫怒目,就直站了起来:“黄口小儿,一派胡言!”
    苏绵也不介意马大夫的态度,看向林深道:“林先生,既然是您发消息找医师给您太太治病,正巧我也是个医师,您不妨让我也试试,帮您太太搭个脉。”
    “你?”林深拧着眉,上下打量苏绵。
    他怎么看,都觉得苏绵还没成年,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小姐。
    当然,林深这么想,并不代表他瞧不起小孩子,相反,他从不轻视孩子,他当年也是从十四岁一点点打拼上去的,很多时候,年龄和才华无关。
    可中医不一样。
    这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知识的沉淀,为啥大家伙儿总说老中医老中医,看中的就是老师傅的学时和见识!
    不光是林深,就连一起就诊的其他医师都笑了,没人相信一个半大的孩子会诊治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小姑娘,我知道,你这个岁数有想当英雄的梦,但中医不是玩笑,稍有不慎害人害己,看诊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就是,这里已经够忙了,我们这群医师都毫无头绪的病症,你说你行,这不是开玩笑吗?”
    周围的议论声很大,苏绵却不介意,她盯着林深,一字一顿:“林先生,您太太这个病,我能治好。”
    林深没搭话。
    马大夫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装模作样!”
    他说完话,又看了眼林深,施压道:“林先生,一病不烦二医,您要是同意让这个小姑娘诊治,那我还是先告辞吧!”
    马大夫也让苏绵挤兑出了脾气。
    他治病救人这么多年,除了县城医院那次,可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虽说林太太中的毒是他胡诌的,可就林太太这个情况来看,毒素已然入体,就算是搞清楚她中了什么毒,也不是喝个解毒药就来得及挽救的。
    马大夫不认为他错了,他知道,只有这会儿端起架子才能让林家人信他!
    林深上前拦住了马大夫,吸了口气,继而道:“马大夫,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您的医术我是信的,而我妻子的病,还得麻烦您来诊治!”
    他说完话,又跟刘医师道:“麻烦您把这位小姐请出去吧。”
    苏绵实在是太年轻了,根本没人信她会治病,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信服力,为了一个苏绵得罪马大夫,在林深看来很不值当。
    “等一下。”
    就在刘医师要请苏绵出看诊室的时候,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林太太忽然开口阻拦,对上苏绵黝黑的眸子,她招了招手,“医师,能麻烦您帮我看看病吗?”
    看诊室里弥漫着各种中药的味道,还有街口偶尔传来的吵闹声,林太太不喜欢这种环境,但她必须待在这。
    所有医师都拿这毒没办法,他们理不清头绪,否定了所有方案。
    林太太眼看着医师们从信誓旦旦到毫无办法,这种给了希望又让她去到绝望的过程最是难熬。
    但苏绵却说,她可以治这病。
    林太太自己倒无所谓,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不能剥夺孩子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她都想争取。
    横竖都是死,那她为什么不能给这唯一一个说能治她病的小姑娘一个机会?!
    苏绵走到了病床前。
    “林先生,您看您太太!”马大夫的脸都黑了。
    林深也劝太太:“云儿,马大夫的本事是大家伙儿都有目共睹的,你……”
    “他太端着架子了。”林太太对着苏绵虚弱的笑了一下,紧跟着对林先生开口道:“我见过的好医生,没有他这样性格的。”
    医者仁心,人品和医术是分不开的,林太太没在马大夫身上看见中医的包容和宽厚,她不喜欢,所以她不信任马大夫。
    马大夫被说的怒火中烧,要不是为了林先生的一千块钱,他又何必在这里受到这种折辱?!
    林深没说话,眼看着苏绵伸手给林太太搭脉。
    林太太的骨骼纤细,苏绵温热的指尖碰上去都能感觉到林太太皮肤里散出来的凉意。
    苏绵切脉后,又道:“林太太,麻烦您张一下嘴,我要看您的舌苔。”
    林太太照做。
    单看形式流程,苏绵的确是专业的,就连马大夫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暗问,难不成这孩子还真的懂医?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中医太过博大精深,就是他学了一辈子也不过摸了个皮毛。即便这人会切脉,也可能只是跟着哪个赤脚医生随便学的,看着林太太病了,林家又愿意给出一千块钱,这才站出来卖弄。
    看吧,马大夫想着,等到给人家看出毛病了,就等着摊上官司吧!
    就这么过了七八分钟,苏绵起身,对着林深道:“林先生,咱们去一趟看诊室外?我和您说一下林太太的病情。”
    话说的很自然,也很熟练,就跟经常做过一样。
    不等林深说话,林太太抢先开口道:“医师,您有什么话可以当着我的面说,我现在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身体是我的,我想知道我的具体情况!”
    她声音绵软无力,给人一种随时撒手人寰的感觉。
    苏绵尊重病患的想法,开口道:“那我就直言了。林太太您脉象混乱,手足冰凉,舌苔发紫,阴气聚集阳气不守,脾肺有损,是中毒不假,但中的却是断肠草和寒毒。”
    她的诊断一出来,马大夫第一个就笑出了声:“断肠草我且先不做评论,可中了寒毒,那可是要当场滑胎的!小姑娘,你说我的诊断有问题,你的诊断那就更立不住脚了!”
    林太太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发烧请的也是西医,吃的是西药,对于中医的知识匮乏,只能看着他们争辩。
    比起马大夫的咄咄逼人,苏绵就淡然多了,摆了摆手:“林太太往日里都有喝安胎药,胎儿还在这不足为奇。况且下毒之人下的剂量不大,毒药之间相互制衡,药性也会有所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