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眠对此一无所知,她匆忙去换了衣服,发现手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一路跑到车上,她给手机充电之后开了机,发现有好多个未接来电。
    全是家里打来的。
    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封北霆发的。
    这次字数比之前多。
    【不着急,我等你。】
    看着屏幕上那六个字,姜亦眠不知怎么心里一紧。
    嗡嗡——
    正看着短信呢,姜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小眠?”
    “妈,怎么了?”
    “你干嘛去了?电话怎么关机了呢?你知不知道妈妈都要急死了!”袁琼的声音很大,却已经急的没了愤怒,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对不起啊妈,我刚刚解剖完,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您别担心。”
    好一番安抚,姜亦眠才算是哄好了自家母上大人。
    袁琼本想再多数落她两句,可一想到洛杉矶这会儿的时间,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样子,“行了,快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不许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下一秒,她又忽然改口,“不对,没有下一次了。”
    “是、是、是,我错了。”
    “唉……刚刚我还联系清风让他去找家里你呢,不说了,我告诉他一声让他别过去了,免得白跑一趟……”
    “连二哥?!”
    “啊,怎么了?”
    “没……没啥……”
    姜姑娘心虚的想,连二哥现在人在伦敦呢,他怎么来找我啊。
    不过嘴上却满口应承道,“妈您先忙吧,我自己联系连二哥就行了。”
    袁琼没多想,“那也行。”
    又叮嘱了姜亦眠几句,袁琼才挂断了电话。
    应付完自家母亲,她一边拨通封北霆的电话,一边系安全带准备开车过去找他,不想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叩响。
    她疑惑的转头看去,眸光却在瞬间凝住。
    她……
    出现幻觉了!
    姜亦眠觉得只有这一个理由解释的通,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林司南呢!
    玻璃窗上映着一道身影,男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风衣,略深的亚麻色短发被夜风吹的有些乱。
    他微俯着身,微微弯曲轻叩她的车窗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不算修长,和漂亮完全不搭边。
    倒是那张脸,很帅气。
    不过,他帅的很“不安于室”,吊儿郎当的,像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
    “小眠?”
    他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昭示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
    姜亦眠解开安全带,怔怔的推开车门下车,甚至忘了手机里还有一通拨出去的电话。
    “你、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找你。”他笑了笑,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浪荡之气。
    这位先生,可以划船不用桨、扬帆没有方向,因为他这一生,全!靠!浪!
    不过林司南的浪属于那种高级浪,他放荡但不下流,多情但不轻浮,比起许多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是想猎艳的男人,林司南会给人造成一种他浪子回头的错觉。
    让姑娘觉得,自己仿佛是他这艘破船停泊的最后港湾。
    但不久之后你就会发现,那都是错觉。
    姜亦眠就是被他用这样的柔情俘获的。
    林司南对她不是逢场作戏,他是真的对她好,只是姜姑娘那时年纪小,没能区分开他对她究竟是亲情的好还是爱情的好。
    而等她终于能够区分,却早已弥足深陷……
    “是清风让我来的。
    他说伯母联系不上你,他人在伦敦赶不过来,我正好在这边,所以就来看看。”他进一步解释说明。
    闻言,姜亦眠瞬间了然。
    怪不得连二哥没和妈妈说实话,这要是让她母上大人知道林司南深更半夜的来找她,估计更得着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洛杉矶啊?”之前三哥不是和她说他不来了吗?
    “……前两天到的。”
    他没说具体的日期,姜亦眠猜,应该超过三天了。
    他没来见她,也没告诉她。
    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效果,林司南微微垂眸,眼珠儿像大衣上的纽扣一样黑。
    他有一双很有魅力的眼睛。
    往好听了说是“多情”,往不好听了说是“风流”。
    而此刻,他正用那双眼睛注视着姜亦眠,神色稍微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僵硬的来了句,“有段时间没见你,长高了。”
    姜亦眠:“……”
    真的,其实她并不需要他这么为难自己。
    撇了撇嘴,姜亦眠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要是说我变瘦了没准儿我还会开心一点。”
    “变瘦了。”
    “……”
    哄弄傻子呢!
    一时无话,姜亦眠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儿没办呢,于是“呀”了一声,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问林司南,“你住哪,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
    “你放心吧,我今天没时间缠着你。”要是不顺路的话,她没准儿就不送他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司南不好再拒绝,老老实实的报上了酒店名称。
    “走吧。”姜姑娘侧身坐进车里,头上的小丸子被车顶刮了一下,微微歪向一边,随时会散开的样子。
    林司南站着车旁看着,略微有些出神。
    小时候就是这样……
    她的头发又滑又软,常常跑着跑着头绳就会滑下来,头发散下来,像一个小疯子。
    他那时笨手笨脚的,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勉强帮她绑了一个辫子,被她好顿嫌弃,一会儿说没有姜钰扎的紧实、一会儿说没有姜澜绑的好看,把他打击的呀。
    他心里当时那个不服气啊。
    比不过姜澜那个心细如尘的精致鬼也就算了,连姜钰那个大老粗都没比过他就接受不了了。
    于是回去之后刻苦练习,最后练就了一手绑辫子的好本事。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像她和姜澜那样,他可以自然的呵护她、保护她,但他忽略了一颗充满幻想的少女心。
    后来……
    他就再没给她绑过辫子。
    像现在这样,他最多只会提醒她说,“小眠,你的头发散了”。
    只能她自己扎好,或是找一个能为她一辈子扎头发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一定不会是他。
    林司南的回忆被姜姑娘一嗓子给打断了,“想什么呢!快点上车啊!”
    “……你急什么?”
    他的话,令姜亦眠一愣。
    是呀……
    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
    难得见到他,她难道不该是很开心的吗?
    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上,姜亦眠静静的感受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是开心的。
    但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就是按照正常发展,她应该开心的在原地打转,就像终于得知梁惜姐姐的下落那样。
    可事实却是,她内心的喜悦并没有到那个程度。
    甚至——
    她心里更多的在着急去给封北霆过生日。
    如果她想,林司南随时都能见,但封北霆的生日每年只有一个。
    而且依照他们俩现在这微妙的关系,她估计这是自己陪他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她不想失约。
    回过神来,她继续催促,“我还有事呢!”
    她摆弄着手机,屏幕上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面上的焦急毫不掩饰,“系好安全带。”
    和林司南说完这句话,姜亦眠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巨大的推背感袭来,让林先生下意识握住了车顶的扶手。
    彼时,林司南心里隐隐有种猜测。
    如果她是赶着去见一个男人,那或许那个人就是能够一辈子为她扎头发的人了吧……
    *
    漂亮的指尖轻点指间的香烟,烟灰轻轻飘落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
    封北霆倚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势散漫。
    他对面位置的桌边有一滩水,原本是一个可爱精致的小雪人,但现在化了。
    她之前和他说,最爱冬天的雪。
    这个季节的洛杉矶没有雪花,但他找来了白色的玫瑰花。
    还有一个小雪人,他们一起在这里等她……
    可她一直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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