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随着封北霆的话音落下,走廊里变的寂静无声。
    长时间的安静,让走廊的声控灯都灭了。
    灯光熄灭前的最后一瞬,封北霆看到的是姜亦眠难以置信的一张脸。
    仅仅一个表情,他就有了答案。
    她的眼中,只有惊,没有喜。
    那一刻封北霆就知道,她的答案不会像随着她声音亮起的灯光那样带给他光明。
    他会继续被黑暗包围,像从前那样。
    他的脸上挂着无可无不可的微笑,眸中的哀伤深不见底,可惜姜亦眠没有看到。
    她很惊讶,或者应该说是震惊。
    心里有一千只草泥马顶着“卧槽”两个字奔腾而过。
    她没想到……
    自己一心想和他发展社会主义革命友情,而他居然想睡她!
    问题是,前两天她才问过这厮是不是喜欢他,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仔细回忆了一下,姜亦眠心里又是一个大写的卧槽。
    居然套路她!
    震惊过后,姜亦眠抬头望向漆黑虚无的前方,她说不好自己此刻的内心究竟是愧疚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封北霆的问题……
    好答案根本就不存在。
    够与不够,都不对。
    “封北霆……”她的声音有点哑,像是被黑暗压的喘不过来气。
    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乐声冲淡了黑暗和死寂,让两个趋近石化的人恢复了些许生气。
    手机屏幕上闪烁跳动着“colby医生”几个字,看得姜亦眠的心突然悬起。
    他打电话给自己,只有一个可能。
    电话接通,colby医生甚至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丢下一句“有案子”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隐约听到那边有人说了“圣盖博”三个字。
    姜亦眠的心“突”地一跳。
    又是圣盖博!
    难道黎曼那件案子还有什么后续?
    顾不得细想,她握着电话就准备坐电梯下楼,“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回来再找你。”
    她还欠他一个回答。
    “我送你。”
    “不用了。”一个陈述句,平淡而决然,结束了这段对话。
    姜亦眠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她始终没有朝门外看一眼,否则她就会发现,有一抹妖凉的笑绽放在了无人察觉的角落。
    灯光黯淡的一瞬,连黑暗都无法吞噬封北霆眼底的悲伤。
    他以手掩面,低声的笑,笑的艳丽而苦涩。
    colby的来电、关乎梁惜下落的案子……
    眠眠,在最重要的时刻,你总是选择最不重要的东西。
    我到底……
    还是自以为是了。
    *
    姜亦眠走出公寓大楼的时候,路边刚好停着一辆空车。
    报上详细的地址之后,她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云雀坐在驾驶座上,在姜亦眠上车之后将帽檐压的更低。
    想哭……
    他的造型!他的刘海啊!
    欲哭无泪的开着车,云雀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瞄姜亦眠两眼,见她始终绷着脸看向窗外,平时总是弯弯的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他心里就开始没底。
    再回想一下自家四少刚刚打电话时的阴柔语气,云雀遍体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四少不会犯病了吧?!
    四少不会又犯病了吧?
    四少不会真犯病了吧?
    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云雀赶紧拿手机往他和苏拂、狱寺三个人的群里传了条消息。
    【云雀:启动一级备战措施!】
    【苏拂:了解。】
    【狱寺:收到。】
    “先生。”
    姜亦眠的声音忽然脆生生的响起,听得云雀一惊。
    他没敢回头,甚至连拿电话的手都没敢动,就那样单手操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请问有什么需要?”
    “没什么其他的需要,就是想麻烦您好好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不好意思。”
    云雀心想,大小姐我这可是为了救你啊。
    他们家四少很有可能犯病了呀,保不齐下了个路口就来电话让他掉转车头把姜小姐拉别的地方去。
    正是为了应对他们家少爷的各种心血来潮,他们三才研究了各种应对措施。
    云雀觉得,跟在自家少爷身边这几年比他前十来年的各种地狱训练都要累,头发掉的一把一把的。
    唉……
    这次也不知道是又咋了。
    当时当景,姜亦眠心里有和云雀同样的困惑。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封北霆怎么忽然就向她表白了呢?
    说好要做彼此一辈子的小伙伴,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偏了呢?
    一只手托着下巴,姜亦眠望着窗外叹气。
    “呼呼”地车声像一张遥远的声音之网,仿佛蜜蜂的嗡鸣。
    她专注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尽量不去刻意的阻止啤酒在胃里翻腾,稀疏的灯光渐渐聚拢,成为一串展示在黑夜橱窗中的珠宝手镯。
    很快,城市的灯光就渐渐褪去,只剩几颗寒星透过层层雾气盯着地面。
    蹲伏的黑色山丘越来越近,夜风顺着侧面山坡向下疾吹。
    树影朝着俯瞰大海的悬崖延伸而去,最终融入虚无,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顶多只能见到十来英尺外的东西。
    姜亦眠看到车窗里映着的自己眉头皱成了“川”字,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因为除了林司南以外的男人发愁。
    她希望……
    封北霆对她的感情仅限于好感,这样比较容易放弃。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像是不顾一切的走在一条满布荆棘的路上。
    虽然偶尔也嗅得到花香,但更多的时候,是被尖锐的刺划的遍体鳞伤。
    她不希望他也像她这样。
    所以她暗暗希望他对她的感情淡一点,如烟似云,可以随风飘散。
    刚刚她问封北霆,什么是爱情,他说,“爱情是绝无仅有的宠爱”,她被这个答案打动了,因为她就没有想到这么美好的回答。
    她以为,爱是人对自己的一种欺骗,是一种奇异的想象力造出来的幻影。
    她的想象力强,所以总能在林司南的周围看到一层光环。
    也只能看到他的……
    她的确很喜欢封北霆,但那是作为朋友。
    她喜欢的是林司南,作为异性。
    所以——
    抱歉,封北霆,我不会移情别恋。
    至少目前不会。
    脑海中浮现出封北霆问她这句话时的神情,姜亦眠心里一紧。
    她想,如果将来某一天她真的是因为移情别恋而放弃了林司南,那让她“移情”的对象一定会是封北霆。
    不会再有别人了……
    当然,前提是那时候他还喜欢她。
    毕竟,她已经长大了,不会天真的以为世界是围着她转、月亮是跟着她走。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是自己世界的中心,所以即便她喜欢林司南,也从不会对他太过依赖。
    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这段感情无疾而终的准备。
    她觉得,或许封北霆也是如此。
    说不定等她终于放下林司南,封北霆也放弃了她。
    缘分两个字,她从来都不信是上天给的。
    数千个擦肩而过的人当中,你给谁机会谁就和你有缘分,纵没有甲,也会有乙。
    只是对有些人来讲,那个机会就是唯一。
    林司南没给她机会,干脆、坚决、不容许她讨价还价。
    而她在决定不给封北霆这个机会的时候,心里竟莫名有些迟疑。
    闷闷的、有些苦涩,像是有人拿一片切好的苦瓜在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涂了一下,虽然不疼,但的确不舒服。
    这种感觉……
    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带给她的。
    她曾经在二哥房间的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人们会忘记你说过的话、忘记你做过的事,但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你带给他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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