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交,姜亦眠急急道,“别、别杀她,求求你了。”
    这句话的效果有点像黑暗中的枪击,没打中任何东西。
    “她是孕妇,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流产的,如果孩子没了,我姐姐一定会选择和你同归于尽。”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你让我去换她,你要跑路带着我总比带一个孕妇方便得多。”
    “妹妹……”被劫持的女人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配合着姜亦眠的表演喃喃道。
    周围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们真的是姐妹,想着用妹妹去换姐姐这操作也太坑爹了,纷纷催促着让警察赶快实施营救。
    可如果有那么简单的话,警方就不会让姜亦眠去冒险了。
    ashley所在的地方后面靠墙,她的身材比较小,几乎全都挡在了人质后面,射击角度很不好找。
    姜亦眠还在哭哭啼啼的苦苦哀求,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掌一直摊开一下下的向下压,似乎只是情绪激动时下意识的肢体动作,但没过一会儿,被劫持的女人身子就开始摇摇欲坠,感觉已经支撑不住了。
    而她一旦倒下,ashley就彻底失去了筹码。
    就像姜亦眠说的那样,如果这名孕妇晕倒或是失去了孩子,那无疑会成为她的妨碍。
    “姐!”
    “让我去换她……求你,让我去换她……”姜亦眠的声音渐渐沙哑。
    狐疑之色开始在ashley的脸蛋上到处乱爬,像只小猫一样,只是没小猫那么顽皮。
    又僵持了几分钟,或许只有几秒钟,姜亦眠没戴手表,这种时间不是钟表可以度量的。
    特别是人在干正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ashley终于开口,声音绷的紧紧的,像曼陀林琴弦,“叫人把你铐起来。”
    这一句话,宛若天籁。
    姜亦眠笑着流泪,丢掉手里的购物袋和背包跑向警察,“快!快按她说的做!”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们会救你姐姐的。”正常情况下,警察是不会同意警方以外的人进行交换的,所以他们演的也很像样。
    啪——
    姜亦眠抬手扇了那名警员一巴掌。
    她疯癫的状态不亚于gavin太太,“那你们倒是去救啊!”
    “你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我要去救我姐姐,照她说的做!”
    警察依旧没有立刻照办。
    他们在犹豫这样到底可不可行,而这落在ashley眼中无疑就是他们想拖延时间的证明,之前是姜亦眠求着她换人质,现在是她主动催促他们快一点,她威胁说再拖下去她就把孕妇的肚子剖开。
    于是,警察只能“被迫”妥协。
    银色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姜亦眠纤细白净的手腕上,铐她的警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垂眸,睫毛上还悬着一滴泪。
    她身上的装扮很简单,一目了然,不可能有藏匿东西的地方,这也是ashley答应交换人质的原因之一。
    双手铐在身前,姜亦眠挣了挣,示意他们没有耍诈,然后才朝ashley走去。
    交换人质的过程是一个绝佳的射击机会,警方通常不会在这个时候击毙犯人,他们会瞄准她的手腕或是小腿,剧痛会让她在短时间内失去攻击力从而被抓获。
    当然,前提得是被交换的人足够聪明冷静。
    近距离看到姜亦眠哭花的一张小脸,ashley终于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和她的眼神一样尖锐。
    “背朝我走过来。”她的声音透着不符合她那个年纪的老成。
    姜亦眠依言背过身去。
    她倒退着往后走,直到后腰被一把刀抵住。
    那一刻,她的心脏蹦的像只焦虑的猫咪。
    ashley的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她似乎很懂,专挑靠近肩膀的位置下手,手指掐进去疼死人的地方。
    而恰恰是ashley推开孕妇扣住她肩膀的那个瞬间,姜亦眠左手上的手铐随之一松,夹在指缝间的锋利刀片一阵风似的扫过ashley的手,右手转着手铐反手铐在了ashley的手腕上,意外反转了局势。
    还没等她解开右手的手铐,她先听到了枪声。
    尽管,子弹发出的声音比手指套进手套的声音还要小。
    但她还是听见了,并且是两声。
    一枪打中了ashley左边的小腿,一枪正中她的眉心。
    姜亦眠手中的手铐还铐在对方的手腕上,随着对方缓缓倒下去,她也被拽的一个踉跄。
    她看到ashley动了动嘴唇,但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感觉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解脱。
    那双石板灰的眼睛空洞的像面具上的窟窿……
    周围很嘈杂,有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有警察过来询问情况的追问声,姜亦眠的耳边“嗡嗡”作响。
    她定定的看着ashley眉间的血窟窿,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让ashley致死的,是一颗冰子弹。
    姜亦眠从前只在电影和小说里看到过这种操作。
    一般情况下,子弹的弹头会暴露出许多信息,比如枪的型号、购买渠道等等。而使用冰子弹杀人,死者身上的余温会将冰制的子弹融化,将所有的证据销毁。
    以前看电影《一号通缉令》和小说《骗局》的时候,姜亦眠和她四哥姜灼还特意研究过冰子弹的研制。
    理论上来讲,有三种材料可以制成冰子弹。
    纯净水、二氧化碳、氮气。
    易获得、无色无味,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但如果真要做到制成子弹打出去,并且对人造成致命的效果,那么那颗冰子弹的体积大概要比正常子弹大12.6倍左右。
    那就不叫“枪”了,而叫“炮”。
    姜亦眠当时还开玩笑的和姜灼说,有费那劲的工夫还不如搬块冰直接砸过去呢,碰着体格差的当场就被砸个半死了。
    没想到……
    居然有人制成了!
    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儿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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