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笑道:“我粗略地介绍一下,公子听听就好。”他看唐天瑞绫罗绸缎地穿着,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来陶庄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根本就是陪着沈如初来的,对这种人自然不能多要求,这些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图个乐子。
    “接下来便是捺水,这捺水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即用清水洗去坯上的尘土,为接下来的画坯上釉等工序做好准备工作。然后便是画坯:即在坯上作画是陶瓷艺术的一大特色,画坯有许多种,有写意的、有贴好画纸勾画的等等。”
    沈如初笑道:“李掌柜,下面的几道工序我知道。”
    李掌柜笑道:“那就请文夫人说了吧。”
    沈如初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粘土,已经成了一个细颈大肚的花瓶形状,笑道:“画坯之后呢就需要上釉了,画好的瓷坯表面仍旧是粗糙,但上好釉后则全然不同,光滑而又明亮;不同的上釉手法,又有全然不同的效果。说到这里我可要好好卖弄一番了,陶瓷釉的种类很多,按照不同的标准,有着不同的分类方法。按照釉的成分,可以分为石灰釉、长石釉等;按照烧成温度,可以分为高温釉和低温釉;按照烧成后的外表特征,可以分为透明釉、乳浊釉、颜色釉、有光釉、无光釉、结晶釉、玻璃釉、开片釉、窑变釉等。此外,施釉方法也有多种,如浸釉、蘸釉、浇釉、喷釉、荡釉、滚釉、刷釉等。极具代表性的瓷器也很多,如哥瓷的开片釉,钧瓷的窑变釉,定窑白瓷的蜡泪痕等。”
    唐天瑞笑道:“你就骄傲吧!那我问问你,这釉的来源是什么?”
    沈如初想了想,笑道:“这个问题也难不住我!釉的材料来源,同胎土一样,一般也是就地取材。由于釉的成分不同,以及烧成温度、窑内气氛、施釉方法、工艺技术等方面的差异。各个地区、各个窑口的陶瓷产品在釉方面往往会形成一定的特色,具有比较鲜明的特征。比如,寿州窑瓷器以生产黄釉为主,另外还有黑釉、茶叶末釉和窑变釉等。黄釉色调深浅不一,釉色呈现出黄、蜡黄、鳝鱼黄、黄绿、黄褐等色,器物积釉较厚处常呈现翠青色窑变釉。采用蘸釉法施釉,一般施釉不及底,多数器物的底和圈足无釉,常有流釉现象,在器物下腹部出现蜡泪痕。釉层厚薄不均。釉色浓淡不一。玻璃质感强。胎釉结合有时不紧密。出现剥釉和自然开片现象。”
    唐天瑞笑道:“想不到你了解得还挺多!你算不算才女?博学多才?又懂医术,又会解毒,还会治家,现在还学了陶瓷的手艺。我姐姐还说你懂诗词,初儿,我对你刮目相看呀!从你身上我也算明白一个道理:学无止境,真的是学无止境啊!”
    李掌柜点着头,笑道:“文夫人的确是聪明好学,我等自愧不如。”
    沈如初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赞美着,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别夸我!我会飞上天的!我接着说下面的工艺啊。剩下最后两步了,第九道工序就是烧窑。让瓷坯在窑内经受千度高温的烧炼。最后一步就是成瓷了,经过几天的烧炼,窑内的瓷坯已变成了件件精美的瓷器。当你亲手做的东西变成一件艺术品,你会特别有成就感的!”
    唐天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团泥巴,撇撇嘴。道:“我看难度很大嘛!”
    沈如初笑道:“第一次做,自然不容易!万事开头难。你多试几次就可以了!你是力道不对,不均衡!所以刚成形就会又坍掉。”
    唐天瑞洗了洗手,笑道:“我还是不折腾了,看着你做。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沈如初一边做,一边将脑袋伸向松月,示意她给自己擦擦汗,笑道:“是文旭带我来的。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自己才到宫氏医馆里做事,文旭来找自己,自从被崔明月绑架之后,文旭只要自己有空,总是亲力亲为地接自己。有一天,她因为一味药没有认出来,查了半点典籍也没有找到,于是心情极度烦乱,文旭来接她时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便提议带她去个地方——便是陶庄。
    想起文旭,想起那件事,沈如初的心弦被轻轻拨动起来,在心底奏出了美妙的声音,她知道这乐声便是——思念。
    她甚至想过,要不干脆不开什么医馆了,自己当个行军的军医算了,救死扶伤岂不是更有用场?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总不能挺着个肚子跟着行军打仗的军队;何况,文旭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
    唐天瑞笑道:“他倒是挺会选地方,很对你的口味,看不出这小子还有这一手。”他的话里带着一股酸酸的味道,就连李掌柜都闻见了,笑道:“文爷眼光很好,我这里虽然简陋了些,却最适合放松心情。唐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时过来,我不收任何费用。”
    唐天瑞一愣,道:“你们这里还要收钱?”
    李掌柜不好意思笑了,道:“这……”
    沈如初笑道:“亏你还是个爷,还经常出来走动的。人家给你地方,教你手艺,提供你陶泥,你若要成品,还要画颜色,这颜料不也是钱吗?”
    唐天瑞笑道:“是了!那掌柜的,这些需要多少钱?冠生,把银子给付了。”
    李掌柜连忙摆手,笑道:“两位贵客,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你们能来是给我们这个小店的面子!以后若是需要,买几个陶瓷瓦罐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沈如初笑道:“李掌柜你也不用客气,将来买瓷器是买瓷器的钱,这些钱你先拿着。”
    李掌柜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二位都是贵人!能来我这里做陶艺,那是给我李某人的面子。夫人和公子还是将银钱收回吧。”
    沈如初笑道:“冠生,那就把钱收起来吧。”她看了看自己的陶罐,形状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厚薄很均匀,她满意地看了一眼,笑道:“李掌柜,你看看我这瓶子做得如何?”
    李掌柜上下左右看了一眼,又拿手去摸了摸,笑道:“不错!很均匀。夫人接下来是要上色吗?”
    沈如初看了一眼唐天瑞,笑道:“不了,我还等着回去。上色就交给你吧。要是不需要这么个坯子,丢了也罢。”
    李掌柜笑道:“不可不可!夫人做出来的这个瓶子有仙气儿,我得留着,然后仿着夫人上次画得花样儿,描一个上去。”
    沈如初但笑不语,唐天瑞却开口说话了,笑道:“李掌柜,赶明儿这个瓶子烧好了别卖,给我留着,我买下了。”
    “好嘞!”李掌柜答应的爽快。
    出了陶庄,沈如初笑道:“你要买那个瓶子做什么?连个样子都没有,花样也没看到,你未必喜欢。”
    唐天瑞笑道:“这你管不着,爷喜欢就好!”
    沈如初撇撇嘴,笑道:“唐小三,如果你不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话,你会可爱很多的。”
    唐天瑞皱眉:“男人不能用可爱俩形容!”
    二人正走着,飘雪迎面走了过来,而且越走越快,几乎是奔了过来,见了他们笑道:“奴婢就说三爷和夫人往这边来了吧?那个飞雨非说您们往对面去了。”
    沈如初笑道:“那你还不去把你追回来?我们这就家去了,是不是夫人叫你来找我们的?”
    飘雪笑道:“让她多走一段再说!找不到您们她自然会回来的。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文夫人和三爷回去呢。”
    唐天瑞忽然打了退堂鼓,道:“我不回去行不行?”
    沈如初笑道:“当然不行。喜嬷嬷可是冲着你来的,千里迢迢的,一个老人家多不容易!何况,我听说喜嬷嬷虽然对你严厉,却是最疼你的。第一顿饭你就不陪着她吃,她要伤心死!”
    “算了,说不过你!你这张嘴太厉害了,死人都被你说活了。”唐天瑞笑道。
    沈如初笑道:“哪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说,如果我今天住下来,喜嬷嬷会不会不开心?或者到时问我很多问题啊?”
    唐天瑞笑道:“有可能!好歹你也是将军夫人,虽然文家那个院子不算大,更算不上将军府的规模,但你好歹……还是正五品将军的原配夫人么,待在宫家算是怎么回事嘛!”
    “你也这么认为?”沈如初笑道,“那看来我要和姐姐道别了。”
    唐天瑞笑道:“不过,我相信姐姐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保管喜嬷嬷不会问你这件事,还巴望着你能留下来多住几天——我姐姐有这个能力。”
    沈如初笑道:“我也相信。”唐梦瑶很聪明,可能这世上最让她无可奈何的事情就是宫云枫了,因为太在意了,所以事事迁就,可宫云枫那样的男人,又怎能让人不在意呢!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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