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人的到来让家里热闹了许多。
    华如初倒是想日日腻在爹娘身边,可是闻佑忙的同时她也闲不了。
    粮食以成本价转卖给了官府,银子却只结清了一半,倒不是闻佑想赖皮,华如初体谅他这个冬天不好过,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大把,先收了他一张欠条,等熬过了这一阵再慢慢还。
    赖帐她更是不担心,现在官府的一条财路捏在她手里,就是从里扣除她也会要将这银子扣出来的。
    可是这条路子要走通,从零开始并不易,就是加上周荣送来的人手她还是有捉襟见肘之感。
    马柏的信里说得含糊,说白了就是要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华如逸从她手里抽走信几眼看完,“少人手?”
    “恩。”对同来的嫂嫂点头笑笑,华如初回哥哥的话,“这么远的离要铺排开来不容易,我手边能派的都派出去了,留在阿佑那里的人不能动,他自己没几个得用的,偏偏事又多,人一少他会更忙,现在要见他都得半夜了,再少人他半夜都回不来。”
    “这是抱怨妹夫没时间陪你了啊。”华如逸打趣,却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妻子。
    华如初冲他扬眉。
    华如逸当没看到,“妹夫就没几个得用的人?”
    “当时太子继位非常赶,受文家牵连许多官员摘了官帽等候发落,到处需要人补上去,皇上能信得过的自然是陪他一起熬过来的人,除了祁家的几个,阿佑将所有能用之人都交给皇帝了,他自己倒几乎成了光杆。”
    华如逸理解的点头,要不是妹夫这些事上做得漂亮。皇帝也不见得还会那么记好,居然会撂了明话许他去扬州。
    他们才听到如初这么说时真不知摆个什么表情好,天底下能得皇帝这般另眼相待的大概也就一个闻佑了。
    夏以琴看完信,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是半点没变。
    华如初叹息,“以前我总觉得手底下人多,在太原时还有闲着无事可做的,现在一要做大事就发现真是差得远了。”
    “你人手少,华家闲着的人可多。”华如逸恨铁不成钢的用力点她额头,“你怎么想的?恩?明明我们都在。遇着难事了也不知道吭声,不说华家,二妹夫能不帮衬你?夏家就算以琴人微言轻。不还有以见吗?他要知道你需要人手,一定将自个儿都送你面前来。”
    “他来给我添乱么?你人已经在这了,他要再来,护卫队的事谁管。”心里窝心得不行,华如初嘴上倒是半点不让步。“我也不能总回娘家搬东西啊,更何况这回还不是搬东西,是要人,哪家的人都培养不易,我都要走了,你怎么办?嫂嫂要是以后想做点什么还让她回娘家找人帮忙不成。”
    夏以琴笑。“如初,这你就想岔了,虽说你是出嫁女。可华家上下没一人因为你出嫁了就不记着你,更不会就觉得你成了别家的人,他们是巴不得能帮上你的忙,我知道你是顾忌我,如初。你和以见一起胡闹的时候我还为你们打过掩护呢,你不记得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公公是华家的支柱。可夫君说过,你才是华家背后的功臣,那里是你的家,你有需要时怎能忘了大家?”
    “嫂嫂,我没有觉得你难相处,我是最先去相看你的,要是觉得你不够好,你们这门成亲成不了,可是我也不能依着你们对我的纵容就事事依赖家里,我是出嫁女,你再好相处,我也担心你会不高兴一个出嫁女时时麻烦娘家人。”
    华如逸又戳她额头,“你信不信我将这话学给爹娘听。”
    “哥……”
    “撒娇也没用,我们这都送上门来了你还事事自己扛着,将我们放哪了?”
    “这事太麻烦了……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哥你别生气。”戳的力气明显又增加了,华如初忙讨饶,“我需要很多人手,华家的那点底子总要留一点,不能光从华家出,这样吧,姐夫的人手我肯定是要借用一些的,夏家也需要,我一会写信给以见,要是再不够就再说,大哥,家里的人手一直都在培养吗?”
    “这事你问我应该会更清楚些。”任雅真和华清一人抱着个孩子进来,华如梦抱着笑笑和严柯跟随其后,柳深慢悠悠的坠在最后面。
    好么,华家人都齐了。
    华如初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们听到多少,心里有些虚。
    “爹,娘。”
    华清瞪她一眼,没什么威力,样子却摆足了,“还知道叫我爹,有事都不知道和我们说,要不是让你哥来问问你你是不是打算继续瞒着?”
    “这事不算难事,只是有点麻烦,爹,娘,我错了,真的,我错了,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家人的。”
    “亏你也知道是家人。”任雅真轻飘飘的扫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逗弄外孙女,话却是对着华如初说的,“你出嫁后家里的事都没变,还和你在家时一样,这两年收进来的人底子都干净,且没有牵绊,只是年纪还稍小了些,之前那些倒是可以用了,欠缺的经验得经过实践才能磨出来,昨天我就通过你姐夫传信回去了,人手会以最快的速度送来,要是不够娘再安排。”
    “娘最好了。”华如初腻过去撒娇,家里谁都能得罪,就娘家大人一定不能。
    她能不声不响的让你叫苦不迭。
    吃过苦头的华如初很记教训。
    “严家堡的人手会一起过来。”
    “谢谢姐夫。”
    华如梦抬起下巴看她,“你该谢的不是我吗?”
    “你是我姐,不帮我帮谁?才不谢你。”皱了皱小鼻子,华如初将信收起来,迅速在心里酝酿好回信,只等回屋下笔。
    “乖囡,这事真的能成?”从儿子那里听说后,华清就觉得复杂得不得了,他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华如初点头,“能成,只要人手到位,事情就好铺排了,有马柏帮我,爹你不用担心。”
    那倒也是,马柏能干得很,听女儿这么说,华清就放下心来。
    其他人却没这么好骗,这么大的事,哪是那么好办的。
    人手还没等到,华明回来了。
    “十一艘?”华如初大吃一惊,她给华明的银子只是个订金,且是最多六艘船的订金,怎么就成十一艘了?
    华明脸上满是超额完成任务的兴奋,声调都高了两度,“是,小的去的时候正好青州一富户出了事急着用银子,这才不得不变卖掉船只。”
    “你可有去查过是何事?”
    “是,那是青州有名的富户陈姓人家,他们家就是靠着海运发家,最盛时有二十余艘船,可不久前因为一次风暴,船翻货毁人亡,损失惨重,且陈家家主当时也在船上,家主一死,陈家就乱了,各房争产,再加上赔偿,陈家便有些撑不住了,不得不卖船,那船小的去看过了,足有五帆,都是极牢实的,下水才三年,陈家吃这行饭的,维护得也好,要不是他们卖得急,且希望能同时卖出,小的只怕还抢不过青州本地的富户。”
    “他们共卖了十一艘?”
    “没有,卖了五艘,其余六艘在之前小的便照小姐您的吩咐看好下了定金了。”
    华如初反应过来,“所以你是回来要银子的?”
    华明燥红着脸点头,“当时小的身上就没多少银子了,没办法,只得借用了姑爷的名头,说是兖州官府要买,陈家才通融,答应等小的八日,若是八日之内不能带银子过去便卖给别人。”
    “价钱如何?”
    “陈家是想一起卖,所以价钱压得低些,但是五艘加在一起得这个数。”
    看华明的手势,华如初心里一盘算,要是分摊开来,真不算贵的。
    “小姐,那五艘您要吗?您若是觉得六艘够了,这事撂开了就是,时间一过他们自会卖出去。”
    “自然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秋谨。”
    “是,夫人。”
    “银子可够?”
    “动用老本勉强是够,可是接下来您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婢子觉得是不是先不买那么多船,等买卖做起来了再说?”
    华如初也知道一次性拿出去那许多银子,自己手里就紧张了,可是……这个价钱要不拿下来,她以后得悔成什么样?
    这条路子一走通,以后需要的船就多了去了,现在紧一紧也能撑过去,船多了赚的同样就多了,这样一想,她就没有什么下不了手了。
    再说真到了要交出去的时候,这成本钱她是绝对要收回来的。
    这几年她是赚得多,手里也有不少可供调派的银子,可一次性要出去这许多,她也干了,当然是不算几个琳琅阁的情况下。
    牙一咬,华如初恶狠狠的道:“买,就是勒紧裤腰带,这船也得买下来,华明,你先去歇一歇,我让人去准备,明早出发。”
    “是。”
    华如初曲起手指轻敲着扶手,“秋谨,这次要调派的银子太多,我让云书和你一起办这事,不是不信任你,云书比你更有经验,这次你好好跟着她学,以后就都得你自己来了。”
    “是,婢子一定不让夫人失望。”
    ps:出去喝喜酒了,回得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