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暂时安抚了叶曼璟的情绪,开始为叶皓轩的亲事忙碌了起来。
    曼玉这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古代人成亲,真真是繁琐到令人叹为观止。
    从成亲之日的前几日开始,整个叶家就进入了混乱的步调中。
    嫁妆提前便搬回来了,披挂着红色的丝线,放置在厅堂中供人观看。
    大嫂宋氏的嫁妆真真不少,可曼玉见识过了祖母的那些,也并没有被震惊到,倒是并没有像之前太太所说的,超出了分量。
    “宋氏果然是个懂事的,许是不愿让轩儿为难才这样的罢,真真是懂规矩的人家里教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般。”
    太太逢人就要称赞一遍,生怕谁不知道这是自己特特给叶皓轩精心挑选出来的好儿媳。
    成亲前一日,太太请了全福夫人来安床,又让她娘家里一个父母双全的小男娃娃过来陪着叶皓轩一同睡,据说大哥哥被折腾得一夜未眠,曼玉听了十分同情。
    第二日五更天,叶家以五牲福礼及果品在厅堂供祭,然后便抬着大红花轿出了门,以净茶、四色糕点供了轿神,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去接新娘子了。
    曼玉在叶府里撑着脑袋等着,她记忆中还有宋氏的样子,同太太居然有几分相像,都是圆脸,初见时以为很有福气的模样,可眉眼细看之下都透着尖酸刻薄的意味。
    这样的面相也只能容乍看,若是细细观之,挑出来的都是缺点。
    前世叶皓轩对这个妻子并没有太过于亲近,而是从开始态度就不冷不淡。谈不上喜欢,也碍于太太的关系,没有太过于冷淡。
    不过,宋氏跟太太倒是十分合得来,一唱一和堪称绝配。
    曼玉以为以叶皓轩的性子。怕是忍不了宋氏太长时间的,不过前世叶曼玉离开叶家了之后,她也没闲工夫去管娘家的事情了,到底如何,她还真不知道。
    热闹的大红花轿,将精心妆扮的新娘子接了回来。拜过堂之后,宋氏被送进了洞房,曼玉和叶曼璟这两个小姑子,则被同意进去瞧瞧新娘子。
    曼玉并不想瞧,只是众望所归。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人都应该十分期待,所以曼玉和叶曼璟只得笑出满脸的喜气,去了叶皓轩的新房。
    宋氏已经被揭了盖头,露出一张也说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的浓妆,曼玉有些黑线,古代嫁人非要涂成这样吗?
    怪不得电视里经常会有李代桃僵的戏码,还一时半会儿发觉不出来。
    涂成这样谁能认得出来呀?这一层厚厚的粉下面真人究竟长啥样,得需要x光才能看得透吧?
    “哎呀。这就是叶家闺女吧,果真是眼见为实,一个一个漂亮得跟花儿似的。”
    新房里面有个中年模样的妇人。一见着曼玉和叶曼璟就笑出一脸褶子,眼睛几乎都要眯得瞧不见了,语气极为夸张地赞叹道。
    曼玉猜测这人若不是宋家的,那八成是媒婆,太热情了,热情得她心里都发虚。
    曼玉和叶曼璟两人瞧了会儿热闹。便功成身退,曼玉记忆中对宋氏的印象并不好。她并不想待在这里。
    而叶曼璟则始终都是状况外的,一瞧就是心里有事情。对自己嫡亲哥哥娶亲并没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要同大嫂拉近关系的打算。
    “三妹妹,你能同我一齐去爹爹那儿一趟吗?”
    出了叶皓轩的院子,叶曼璟叫住打算离开的曼玉,有些犹豫的问道。
    “二姐姐是找爹爹有事儿?为何要玉儿陪着?”
    “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叶曼璟懒得解释,她一向强势惯了,曼玉只问了一句便有些不耐烦。
    曼玉心里转了一圈儿,爹爹对叶曼璟一贯没什么好态度,叶曼璟是早就敬而远之的,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往爹爹的跟前凑。
    这会儿却是主动要去,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有别的打算。
    “既是二姐姐如此说了,妹妹便陪姐姐走一趟呢,刚好妹妹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爹爹,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在不在书房。”
    曼玉是知道叶向慕将那尊玉石牡丹给要了去的,并且,她也知道实际上玉石牡丹仍旧待在祖母的库房里,只是对外这么说说罢了。
    若是叶曼璟打着想去瞧牡丹的主意,那就只能是白跑一趟了。
    曼玉低调地陪着叶曼璟往叶向慕的书房走去。
    说是书房,却是个在外院的小院落,单单独独的一个,清静得很。
    叶向慕不去芳华院的时候,大都都歇在书房,里面寝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厨房,以便夜深了可以做些宵夜。
    “二姐姐,爹爹兴许这会儿并不在书房呢,大哥跟大嫂才拜过堂,爹爹理应在前边儿招待客人才是。”
    “这可没个准儿,爹爹向来不喜喧闹,说不准会让叶皓文去招待,他自己躲到书房里清净。”
    叶曼璟丝毫没有犹豫,信誓旦旦地坚信叶向慕一定在书房,所以她才会挑这个时间去的。
    其实谁不知道叶向慕这会儿应该在前面招待客人?便是他再不耐烦喧闹,自己的嫡长子成亲,也定然是希望越喧闹才越好的。
    叶曼璟咬了咬嘴唇,就是要他不在,自己才可以去看一看玉石牡丹。
    那可是苏公子送给自己的,叶曼璟早在心里把它定义为定情信物了,哪儿有人定情信物只瞧过一眼便再也没瞧见过的?
    叶曼璟心里暗恨,爹爹实在是太过于偏心,定然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压过叶曼玉太多,才会阻止自己同苏公子的缘分,真真是可恨,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偏心眼儿的父亲?!
    小院子里果真没什么动静,叶曼璟心中一喜,撇下曼玉急不可耐地往书房跑,她猜想爹爹一定会将玉石牡丹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
    曼玉慢慢地走过去,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两只手托着下巴,坐等叶曼璟失望而归。
    她承认自己蛮恶趣味的,跟着过来就是想要欣赏一下叶曼璟的挫败。
    左右自己的心思暂时也实施不起来,在叶向慕的坚持下,叶曼璟连出去上香祈福都不准,自己打算让她跳坑里的计划自然也搁浅了。
    所以日子真是平淡得慌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书房里忽然传出叶曼璟的吼声,还伴随着一些物件儿落地的声响。
    曼玉一惊,莫非爹爹当真在书房里?!那也不至于让叶曼璟如此震惊啊,还有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在做什么?
    曼玉起身也过去,步子却绝对不大,走过去了之后也并未直接闯进去,而是在书房外询问,“二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爹爹的书房没有爹爹的允许你还是赶紧出来吧。”
    “玉儿?你在外面?进来无妨。”
    果然是叶向慕的声音,低沉着隐含着怒气。
    曼玉吸了口气走进去,地上被摔碎了一方砚台,墨渍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叶曼璟估计气得不轻,喘着粗气瞪着在书案后头站着的叶向慕,和垂着头,想要跪下却被叶向慕拽着的一个侍女。
    “爹爹。”曼玉这会儿仍不忘礼数,大家闺秀一般的沉着表现让叶向慕的脸皮略松了一些。
    他叶家的教育还不算失败对吗,叶曼璟只不过是因为养在太太那里,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玉儿来这里找爹爹所谓何事?”
    对着曼玉,叶向慕的口气稍微好了些。
    “二姐姐说爹爹这会儿定然在书房,问了玉儿要不要一同前来,玉儿刚好有些关于《内训》里德行慎言的疑惑想要问问爹爹,便跟着二姐姐一起来的。”
    “哦?那么,为何你候在了外头而璟丫头却闯了进来?”
    “这……,或许二姐姐有些急事想要寻爹爹,才一时失了礼数……”
    “失了礼数?我看是没有礼数!”
    叶向慕冷哼一声,脸上的怒气又腾了上来。
    “爹爹可是在同女儿谈礼数?!光天化日之下,爹爹在书房里同侍女拉拉扯扯的就叫做有礼数了?!”
    叶曼璟脾气被太太纵得没有任何忍耐性子可言,听见叶向慕和曼玉一唱一和地,她早就憋不住了,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张嘴就反驳了起来。
    “放肆!长辈的事情岂是你能够任意妄言的!雪馨不过是帮我研墨,就被你讲的如此不堪,你一个姑娘家,想法却如此低劣,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研墨需要执手相望?女儿岂是三岁孩童不懂事?爹爹便是想要解释,也该说个更合情合理的理由才是!雪馨?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名字倒是让爹爹叫的亲热!”
    曼玉将脸微微侧到一旁,叶向慕的脾气可不是他表面上的那样没有脾气,叶曼璟这样不管不顾地发泄一通,分明是自找苦吃。
    清脆的耳光声印证了曼玉心中所想,这一巴掌几乎没有留力,毕竟一个做父亲的被女儿指着鼻子说不知检点,一丝脸面都没有给他留,谁都没有办法能够忍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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