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莲的死,也许会惹出麻烦。她不是孤女,大夫人虽对她淡,—但姬大老爷还是很疼她的。她无声无息没了性命,总会要个说法。
    但此时采蘩不担心,更好奇独孤棠身后的那两块生碑,“那是你跟我的名字么?”生碑是给活人准备的身后事。
    “定国公给自己的陵墓是坐西朝东,其他人的墓以他为中心。我不愿意,偏要坐西朝东,死了也不能遂他的心。”独孤棠是叛逆的儿子。
    “你是说庄王他们刚才拈香却根本没冲着我的正面吗?”亏,但独孤棠为她留了死后合葬的那一半位置,她很开心。她本无姓,生也无根,死也是孤魂野鬼,如今活得很好,百年后有归依,不求而得。
    独孤棠好笑,“你根本就不在里面,还有正背之分?”
    “那么是冲着姬莲?”采蘩圆眼。如果姬莲在里面,她死后坚决不葬这里,哪怕那是代替她进去的。
    “我不可能将她真葬在你我的陵墓之中,今日是空棺。”独孤棠也有洁癖。
    “老大,庄王他们走过来了。”央笑眯眯探出头来,他皮厚,不会像苏徊不好意思,“你和大嫂要做什么,尽快吧。”
    采蘩淡淡挑起漂亮的眉,片刻却笑到眼里,勾着独孤棠的
    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对傻眼的白衣央道,“谢谢你通风报信
    来一遭。”
    央结巴,“你······你还·……还真敢!”抱头就躲,啧啧,
    去。
    独孤棠却将往前走的采蘩一把拉回来,拥紧了她,“采蘩
    胆子要再大一点才行。”
    他才说完,采蘩掂起脚,捉他的衣襟,迫他低头咬他的
    不一会儿就温柔了。她是天生媚骨的女儿家,对自己的丈夫更
    羞保守,情深似水情烈似火。爱他,就想让他感受到。
    独孤棠先享受采蘩的情火,自己心上人的主动令他飘飘然
    毛一样轻,像春风一样柔,点在他唇上却能使四肢酥麻,心怦
    快。抱着她,好像抱着一朵白云又好像抱着一束阳光,柔软
    烈。鼻息间是她身上总带着的纸香,厌恶脂粉味儿的他爱极了
    清雅,而奇异的是,清雅能撩拨蛰伏在心深处的**。当他察
    结束这一吻时,大掌扣牢她的柳腰,也紧紧攫住红滟诱人的樱
    挑逗着她。
    采蘩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倾压过来的力量让她上身
    要断,心好象要跳出胸膛,她因此哼了一声却更像娇吟,在
    笑。
    “有狐哥哥,今日浅尝辄止罢,不然你我不能见人了。”
    座陵,一群人会看出两人的名堂,“我倒是没所谓,粉面桃花
    一低头却是假男人。”
    这样的话唯采蘩说得出口,妩媚很有理。
    那声有狐哥哥喊得独孤棠眼睛一迷,“采蘩姑娘这时候
    怎么行呢?”字,有狐。狡猾伪面之意。却被她一声,酥了
    “那么,螳螂?”采蘩把自己说笑了。
    独孤棠抱着她,笑得比她厉害,“对了这才是泼冷水,
    下,再热都凉。有狐哥哥,这个称呼好。今后无论就算你变了
    一听就知道是你,谁也冒充不了。”独有的。
    “那可不一定,难道知道你字有狐的只有我一个吗?”从
    出来,气息渐静,身体的热转了温,但心跳仍快。如此下去的
    这个男人的心情会保持长长久久吧。
    “还有庄王。
    他虽跟我断了师徒缘,应该不至于没事拿出来说。”而且
    王说的,这个字不要随意告诉人。
    已经看到那一排的护卫墙,两人的手这才松开。
    “采蘩,很快就会结束了,为我保重。”独孤棠突然说道
    停下了脚步。
    采蘩没有回头,步子向前,“一定,你也是。”
    上马奔驰,采蘩往后回望,独孤棠的身影慢慢淡去。她和
    夫妻日子如果要等这场风暴结束才开始的话,她不会只是等待
    息,也要尽自己一份力。
    然而,庄王并没有再将采蘩禁在小岛,而是住进雪园。
    一张长单子让他买,却全是和造纸有关的东西,他皱起眉。
    “这些要做什么?”
    “王爷是御工大人,当然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的。”住的地
    了,还是没有自由,因为“死人”不能跑出去吓人。
    “你真得很喜欢造纸啊,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孟津喜爱
    在北齐传为美谈。果然是他的女儿,所以继承了他的才能。当
    采蘩是她女儿时,有那么一瞬间庄王以为也是自己的女儿。不
    一点都不像自己,还直顶嘴。
    “不是造纸。”采蘩却道,“云纹青纸中到底有没有秘密,我想再试一试。”
    “不用了,解不解得开都能定余求的罪。”庄王将单子还给采蘩。
    “你们打算用小混蛋的主意,往纸上编余求的罪状吗?”采蘩觉得那主意过于轻率,而且有点当余求傻瓜感觉。
    “这本就是一个还不错的主意。”庄王见采蘩不以为然,便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你却不知道皇上想什么。你以为皇上在意这些证物的真假?判余求谋逆,要的只是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
    “既然真假不论,干脆就造伪,立即将余求捉拿入罪。何必苦苦等着,又是抢纸又是让我死呢?”采蘩不太懂周帝的盘算。
    “你以为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这么好找?伪证又是那么好造?余求野心早就在那儿了,但他小心又小心,也许只想守着丞相位操纵皇帝如傀儡也满足。但他现在按耐不住了,这全是抢纸和让你假死的功劳。他需要一个理由造反,我们给他这个理由,我们也就有了理jk”撇开虍王的性子不说@国事的智@ub实7同一bn
    这时四下无人,采蘩也就直说了,“王爷,那个曾经差使你的人是谁?我真得很好奇。”
    庄王面色一凛,“我说过了,你和独孤棠别再插手其中。”
    “我们本以为是余求,如今看来却不是。”庄王未必见得怕那个人,但十分忌惮。采蘩觉得,能让庄王忌惮的人绝不可能是余求。
    “余求?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匹夫罢了。”庄王冷笑,“年轻时还不笨,也真有些万夫莫开之勇,年纪大了日渐跋扈嚣张,但凡他的子孙,不顾优劣,一昧信任重用。当年跟在他身边的那些谋臣战友,如今留下没几个,让他以权谋私给踢走了,谁不心灰意冷?你要记住,越是显扬下场越不怎么样。”
    “那么,到底是谁?”别的不清楚,余求当不上皇帝,采蘩是知道的。
    庄王坐了下来。他原本只是来看看采蘩安顿好了没有,现在却想喝杯茶。虽然这丫头跟他说话很不客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挺喜欢找一个这样的说话伴儿的,思维敏捷,性格不服输,让他也年轻了一辈。
    “听说你泡得一手好茶?”他道。
    “王爷消息灵通得很。都说您闲散,您是在长安以外的地方忙活了吧?”采蘩虽这么说,但却到屋里拿出一套烹茶的茶具。能坐下来,那就有得聊。烹茶小意思。
    茶香浮绿,渐渐溢出来,飘在夕阳瑰色之中。
    “用心才引得出茶灵。”庄王看她娴熟的动作下,六杯好茶出炉,一口一杯,赞道。
    “王爷都差使我到这个份上了,好歹给些有用的回报。”采蘩和独孤棠的想法一样,他们已经深陷那个人的盘算之中,避不过的。
    “你这丫头,赞你也不当好。”在采蘩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好像从来没有成功过,这让庄王心里又冒烟。
    “那您就别夸我了,我也没稀罕。”大概跟庄王说话的好处就是,她不用虚伪应酬一样,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
    “我父亲——”茶好,庄王愿开话匣子,“差点成了皇帝,你知道吗?”
    “听说过一些,老庄王是先帝长子,也深得先帝的喜爱,因此在立太子时挣扎了一番,但最后还是定了皇后之子,因为——”
    “因为他是庶出。”嫡庶之分自天子而下,严格分明,但事实证明嫡庶与优劣无关,庶出受到身份限制而得不到家里的重视,十分不公平。
    “是啊。我祖母是普通宫女,其父是八品县官,如何跟皇后的家族相比?然而我父亲根基好,身体强健更是体弱的皇上不能比的,因此先帝对他钟爱,寄予很大的期望,我父亲也很努力。”庄王道。
    “不如没有期望,也许老庄王就能心平气和接受最终的结果。”采蘩心中有数。
    庄王看着采蘩,心中暗道此女聪慧,嘴里却说,“我父亲接受了,所以当了个一事无成的王爷。”
    “但您不能接受。”武功肯定比独孤棠高,能骗到三十九个厉害的弟子为他卖命,可见能力很强,还会机关术。
    江湖朝堂,都应该是了不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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