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秋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她跟宋家两老说好了,要去看母亲。
    宋老太太追出来,递给她一件外套:“山上凉,多备一件外套,以免着凉了。”
    老太太的手特别的暖和,宋秋竹的手被她握住,暖暖的,连带着心似乎都变得很暖。
    “好,我知道了,谢谢奶奶关心。”
    宋老爷子站在原地,慈爱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七年的时间,宋秋竹一直没去看陶凝,这次又不让他们陪着,宋老爷子心里担忧。
    “我走了。爷爷奶奶,晚上不用等我。我忙完就回来。”
    下午三点,云层已被阳光驱散开来,天很蓝,云很白。
    宋秋竹深吸了一口气,发动车子,离开。
    她驶出别墅区之后,一辆车巧无声息地跟上。
    与此同时,俞子叙接到叶信的汇报:“先生,宋小姐出门了,听说是要去墓地看望故去的宋夫人。”
    俞子叙正低头处理公事,闻言像是失神了一会。
    等到他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已是十分钟之后了。
    俞子叙吩咐道:“方平,你跟我出去。叶信,你留在公司处理事情。有什么紧急事件打我电话。”
    方平傻愣愣的问了一句:“先生,您要出门?去哪里?”
    俞子叙看了他一眼,说:“我去墓地看一下爷爷,很久没去了。”
    方平一听,恍然大悟,跟叶信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久没去了?明明前两天才去过好不好!
    不过是想跟宋小姐偶遇,这借口也找得太不走心了!
    *
    宋秋竹将车开到花店门口,停下。
    “有姜花吗?”陶凝生前最喜欢的花是姜花。以前她也喜欢,陶凝去世之后,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姜花,见之,伤情!
    “有的,小姐,你稍等。”
    店员按宋秋竹的要求,包了一大捧。宋秋竹抱在怀里,白色的姜花,娇艳娇美,却不掩宋秋竹一分丽色。
    刚一踏出花店的门,宋秋竹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宋小姐,请留步。”
    宋秋竹循声望去,她的车后,停着一辆黑色车,车窗摇下,车后座的车位,坐着的赫然是曲修永。
    只是一两秒的功夫,宋秋竹就想明白曲修永所来为何事。
    只是,来求人,姿态还摆得这么高,不下车,坐在副驾驶让她过去?想也别想。
    宋秋竹没理会,拿出车钥匙按了解锁,人还没上车,来的人已急了。
    “宋小姐,我们曲总找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秋竹避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不慌不忙的将姜花小心放入副驾驶的车位。
    曲修永见状,已下了车,走过来,满脸堆笑,朝宋秋竹伸出手。
    “宋小姐的架子还挺大的,我的人请不动,还要我亲自来请啊。”
    他虽然极力带笑,但眼里的怒色却难以遮盖。
    宋秋竹不卑不亢:“彼此彼此。曲总,如果你是为了曲少的事情来,不好意思,我帮不上什么忙。”
    宋秋竹一开口就把曲修永的话堵死了。
    子不教,父子过。
    宋秋竹在国外修的是心理学和儿童教育。那些长大之后行为有偏差或者是人格障碍的人,都能在儿时找到源头。
    像曲昂这样,曲家人的作为占了极大的责任。
    曲昂祸害了多少好姑娘,给多少人家造成了不可泯灭的伤害。于是,对曲修永,宋秋竹自然也无需客气。
    曲修永本来以为只要俞子叙离开了,他再托点关系,将儿子曲昂弄出来,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谁能料到根本就行不通,派出所就是不放人。其中原因,自然是俞子叙派人从中作梗。
    他不敢找俞子叙,自然就来找宋秋竹。
    曲修永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头发随意挽了一个低马尾,秋水眸,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又明艳,就算是见多了美人,宋秋竹也能让他眼前一亮。
    他想不明白宋秋竹哪一点入了俞子叙的眼。美色么?他不认为俞子叙是这样容易被外表所惑的人。
    曲修永本就不是善茬,平常都是他使唤人的份,何曾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下面子。现在俞子叙也没在身边,他也不用顾忌。“宋小姐,你别以为你入了俞先生的眼,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以色侍人,最是不能长久。就像你的母亲,这样低贱的身份,凭美色嫁入宋家,还不是一样没好下场。”
    见他提到陶凝,宋秋竹的面色冷若冰霜。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点火挂档松刹车,一气呵成,直接就往曲修永撞过去了。
    曲修永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够快,连忙闪在一边,但后背也被吓出冷汗来了。
    “妈的,你是不是想找死?”
    话音落,宋秋竹已经将车开走了。
    他的手下问他:“曲总,现在该怎么办?”
    曲修永脸色阴沉:“给我等着!”等到俞子叙的新鲜劲过了,他还怕收拾不了一个落魄不受宠的千金小姐!
    宋秋竹开着车往半山腰的墓地驶去,刚刚她是真的有一个冲动把曲修永给撞了。
    不撞死就行,大不了赔医药费。
    现下她回来了,那些人说她,她还能一笑了之,说妈妈,她就没法忍受。因为,她的妈妈是全天下最温柔最善良的妈妈。
    俞子叙坐在车上,派去跟着宋秋竹的人,自然是把这一幕即时传给了叶信,叶信尽职的转播:
    先生,宋小姐被曲修永拦下了。
    先生,宋小姐母亲被曲修永辱骂了。
    先生,宋小姐开着车,要撞曲修永。
    先生,宋小姐要到山脚下了。
    ……
    墓地种着四季常青的柏树,人一到这里,都变得肃穆又沉重。
    宋秋竹手上抱着那一捧姜花,每迈一级台阶,都只觉得沉重不已。
    逃避了这么久,现下她已要决心面对。
    在国外的第一年,她有一段时间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贺悠悠跟她熟了之后,才告诉她,初见她时,贺悠悠只觉得她冷得像冰块。
    年少时,以为未来永远不会来,那些坎永远迈不过去。
    渐渐长大,经历了太多,就发现,这人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她那时咬牙撑着,不过是记得妈妈说过,她是妈妈的好女儿,就要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不要被人瞧不起。
    也许当年妈妈嫁给宋入宋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只是最终她交付了自己的心,却被宋健柏所负。
    现在宋秋竹无比庆幸,她没有堕落,好像成长得也不是太坏,这样,今天她才有脸面站到妈妈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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