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动身去省会联系医院医生,先去探探路”血浓于水,这才是亲情。我小叔刷新了我对亲戚的认知,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那几个姑姑对我家都是横眉冷对恨人穷的态度。
    我知道求人办事是有多困难,我爸的脾气不好所以人缘也不好,天知道这次他是有多难为情,好在邻居都还挺仗义,很快拿到了五户签名,接下来就是去银行贷款了,我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个手术3万块钱怎么够,我上网查过,我妈妈的这个手术最起码需要五六七八万---
    我爸骑着柴油三轮车带我去了镇上,那是一家邮政储蓄银行,我爸直接要贷三万,难道他就不担心这钱不够吗?或许他在想这钱怎么还,他是不是害怕人财两空,可那是我妈,我不允许他有半点犹豫。
    “最多能贷几万”
    “最多能贷三万”我爸直接回答了我,可我还是不死心问着银行的工作人员:“最多能贷几万?三万肯定是不够的,我查过”
    “这个五户联保最多能贷五万”
    “五万,那就五万”
    “用不了这些,贷出来一天利息就要那么多”
    “你光想着利息了,万一这钱不够呢!我妈就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告诉你,交钱治病,到时候你上哪去弄钱去”
    “丫头这话说的对,这毕竟是一个大手术,还是都贷出来,以后慢慢还就是了,三年呢!”
    银行经理也是这么说,我爸却为难了,我立场很坚定,三年的时间这三万块钱怎么也都能还上,除了我弟,我也好好挣钱好好工作,我爸也能挣,不怕还不上的。
    “贷五万,什么都没有我妈妈的命重要”
    我爸没有说话,当我拿到那五万块钱的时候,我是开心的,这就是我妈妈的命,当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一路上我竟然开心的哼起了歌。
    我爸不光一路上不说话,就连回到家别人问他贷了多少钱他也是不说话。
    我妈可能察觉出他的为难,毕竟老百姓种地柳编一年能挣几个钱,五万对于我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况且外面还有欠的帐---
    逢年过节我三姑都会来我家讨债,那场面我遇见过一回。
    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
    “贷了五万,我怕不够,所以都贷出来了”
    我清楚的看到我妈脸上划过一丝阴雨,或许她也在想这五万该怎么还吧。
    是我考虑的太简单了吗?我觉得金钱和命相比,再让我选择一万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生命。
    况且那是我妈,虽然他们打我骂我,可还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我爸妈的心情不是特别乐观,我也不想看他们的那个样子,我跟小叔一同坐车回了市里,小叔买了车票一路向北出发。
    我跟校长说了一切情况,我要陪着我妈做手术,这是我们家的大事。
    一切等待我小叔安排好了,我们就一起出发去省会了,好在我小叔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点的,不用排很长的队,手术时间很快安排下来了。
    我收拾了一番,跟我爸妈约好了时间,我早早的去车站等候了,可他们并没有坐最早的一班车前来。
    我等的着急了就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情况,我爸语气明显敷衍:“起晚了,错过了最早的车。”
    刚要挂断的时候我听到电话那头我妈一声长叹:小鬼好哄,大鬼难缠。
    我还疑惑什么小鬼大鬼的,说什么呢!
    后来才想清楚,是不是他们不是起晚了,而是不想来?
    我又打了一个电话催他们赶紧坐8:30的车来,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我爸妈答应着,果然到了十点多钟,他们大包小包的来了,也对,是需要带一些换洗的衣服用品,省得再去买了。什么地方都需要用钱还是省着点。
    我们去火车站一路向北,我爸妈一路上没有怎么说话。
    我也是望向窗外,内心十分焦虑,我忐忑了那么久,我询问着我小叔手术的一些事项。
    我妈妈需要换二尖瓣膜,这个手术有很大的风险,我小叔跟我说了很多,让我看开,做好心里准备---
    毕竟这场手术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
    大型手术出现意外是很正常的,虽然我安慰了自己很多天,可我小叔的话还是将我推向了深渊。
    我不敢想象那个场景,我尽量的克制自己,这手术一定能成功,我妈妈还没有享清福一定不会有事。
    或许她也很紧张,紧紧握着我爸爸的手,互相安慰着。
    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了医院已是下午,小叔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手术在第二天上午,是医院的副院长给做。
    说是医术很高的教授让我们放心。可我妈妈到了医院就开始忐忑不安了。
    明显的神情慌张,眼神充满了恐惧,我们很担心她的情绪,不得已我爸将实情跟医生交代了一下,精神科的医生也来查看,给她打了一只安定,我妈这才睡去。
    我小叔跟我爸爸探讨着什么,二人脸色凝重---
    那一刻我才知道这场手术有多危险,我甚至不敢离开我妈妈半步---
    陈果打来电话问安好,我才躲起来痛哭不已:我害怕就这样失去妈妈,虽然她骂我可我还是不想面对生死---
    电话那头的陈果貌似也哭了,可能是心疼我吧,他试图努力的让我平静下来,可是他越安慰我,我哭的越厉害,我害怕被人瞧见,只能擦干眼泪努力伪装着不在意。
    到了晚上,我爸我小叔跟我一整个晚上都没睡,我们都如此心照不宣的看着我妈妈,后半夜就传来了惨烈的哭喊,小叔听到动静出去查看了一下,我站在窗台上往外看,有救护车,还围着一群人,这本是一个寂静的夜空,可突然让人不淡定了。
    我小叔进来说:那个人躺在手术台上没下来,家属承受不了了---
    我的心一下就被揪紧了,我爸长叹气,我小叔说:“我待在这里的这些天,每天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一开始我真的受不了,现在多多少少习惯了,毕竟生死是常态,有些事情改变不了总要学着接受的。”
    我看着我妈,就这样看着熟睡的她---
    我突然不想让明天到来,我害怕,我努力安慰着自己却还是不能平静。
    我发了一条qq动态:天空是黑色的,明明希望阳光到来可我却害怕明天的太阳。
    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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