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有手有脚,爱上哪去上哪去,你管不着!”
    孙玉宝和琴丫同时皱眉,锦曦面色看不出一丝波动,淡淡一笑道:“我可没那功夫去管你,不过因为你这几日吃住都在我这,爷奶也算是暂且把你托付给了我招待,所以你的行踪有必要让我知晓。”
    梁锦兰瞪着锦曦,不耐烦道:“多管闲事,我去看望大伯!”
    说完,她扭头就走,再不理会后面的三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堂姐长得这副柔弱容姿,跟这副锐利性子真是不搭。”孙玉宝摇摇头道。
    琴丫和锦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外面还下着雨,谁愿意去雨帘里折腾啊?再说,锦曦以前可没怎么觉着梁锦兰和梁俞驹关系亲近,这还冒雨去看望大伯?谁信?
    “曦儿,要不,我悄悄跟出去?”琴丫轻声道。
    “不,你留下来看铺子,我去!”锦曦道,说完已经搁下了筷子擦过了嘴,找到一把雨伞,尾随着梁锦兰后面百米的距离,一直跟着。
    梁锦兰自打出了千里香的铺子门,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走得方向也是通往梁记的方向,途中并未进过任何一家铺子。
    锦曦一直尾随着她,待到亲眼瞧着梁锦兰收了雨伞进了梁记的铺子门,锦曦还在外面等了一会,观望了一会,在这期间,又有零星几个顾客模样的人进了梁记,随即又提着东西出来。都不见梁锦兰。
    锦曦估测梁锦兰没那么快出来,加之这小雨绵绵的,也不晓得何时停歇,便转身回了千里香。
    梁记铺子的阁楼上。
    当梁锦兰被铺子里的伙计领着踏上二楼的小客堂,踩在木制的楼梯上时,就听见阁楼帘子后面的客堂里,传来梁俞驹的笑声。
    梁锦兰迟疑了下,扭头问领她上楼的伙计那客堂里是何人,伙计告诉她,来人是一位姓方的少爷。
    梁锦兰微怔。随即眉眼微挑,伸手拢了拢头上的发髻,扭着腰肢轻移莲步的上了楼。
    “掌柜的。兰儿小姐到了。”那小伙计朝帘子那边请示。
    帘子后面的谈笑声嘎然而止,随即听到梁俞驹道:“快请小姐进来。”
    帘子掀开,一个娇俏明艳的人儿温婉的进来,削肩窄背,着一袭翡翠色撒花百褶长裙。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蛮腰间系着豆绿色丝绦,秀发如云,在头顶堆了新月髻,用满天星珠花点缀其中。
    “哦,是兰儿来了啊,快过来大伯这边。正好今个方少爷也在,来来来,大伯为你引荐方少爷。”梁俞驹笑眯眯朝梁锦兰招手。一旁的方灵羽早在梁锦兰进来的一刹那,目光就全给吸过去了,愣愣的看着婀娜走来的梁锦兰,白皙娇嫩的瓜子脸,微微入鬓的岱山眉。杏仁眼似笼罩着一层水雾,粉唇更是光泽诱人。
    方灵羽的眼底闪烁着点点火苗。恨不得一把就将梁锦兰揽进怀里,好好的一亲芳泽。
    “原来是方少爷到访,兰儿这厢有礼了。”梁锦兰盈盈一笑,给方灵羽侧身微微施礼,恰到好处的露出她颀长嫩滑的脖颈和那小巧诱人的耳垂。
    “兰儿姑娘快请起,羽当不得你如此大礼。”方灵羽伸手扶住梁锦兰,直直盯着她看,也不撒手。
    梁锦兰不仅不恼,反而羞怯一笑,把手从方灵羽手中抽出,娉婷站到一旁,如一株紫兰花立在那,风情妩媚。
    方灵羽见自己方才的试探,梁锦兰并没有恼,心里更喜,喉结滚动间,眼里的火苗窜的更猛。
    梁俞驹把这两人的举动看在眼底,微微一笑,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客堂,蹬蹬下楼去了,把这二楼的空间留给他们。
    没有了梁俞驹在,梁锦兰心内暗舒了一口气,这样她才能更好的展现自己。
    “兰儿姑娘,自从上回一别至今,羽已有多日不曾得见你,心中煞是惦念。不晓得这好多日不见,兰儿姑娘你过的可好?可有想起过羽?”方灵羽笑问,一步步朝梁锦兰踱来,眉宇间的那颗红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和不可抗拒。
    梁锦兰暗暗打量着方灵羽,暗赞这可真是一位潇洒飘逸的少爷,皮相好,穿戴好,更重要的是家中有雄厚的家底,要是能把方灵羽给把牢,就算文鼎那里攀不上,也好有个退路。
    想及此,梁锦兰的笑容添了几分含情脉脉,轻轻摇头,声音染上几分哀怨,道:“不好,很不好。”
    “为何不好?说来听听,羽倒是希望能为兰儿姑娘分忧。”方灵羽道。
    “乡村日子清贫,能有什么好呢!”梁锦兰蹙着眉,哀怨道。
    方灵羽微微一笑,已走到梁锦兰身侧,啪一声打开折扇,轻轻为她扇了起来。
    “香,真香!”他微微垂首,在梁锦兰耳畔发梢轻嗅了一口,陶醉道:“女人如花,若开于枝头,则众人仰视倾慕之,若是长于枝末,则路人皆可摘,灵落飘零碾作尘。像如兰儿姑娘这样的佳人,实在不该留在那样的乡下白白辱没了大好韶华,羽实在于心不忍。”
    梁锦兰虽然听不懂方灵羽这掉书袋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也大概猜测到,他必定是在夸赞她长得好。
    于是她微微一笑,羞红着脸看着方灵羽,柔声道:“兰儿命苦,不能选择自己托生之处。只渴盼能遇着有缘人,真心护花。”
    方灵羽笑了,收了折扇插入腰间,双手捉住梁锦兰的手,道:“羽有心护花,不晓得兰儿姑娘可愿接受这片真心?”
    虽然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但像他们这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双手握在一起,就是破格了。
    不过。梁锦兰却一点羞恼和要避开的意思都不见,相反,还柔情脉脉的仰视着方灵羽,那一双杏仁眼泛起水雾,睫毛轻颠欲语还休。
    方灵羽起初还有一丝忐忑不安,这下子见到梁锦兰的表现,彻底去了忌惮。
    双手捧住梁锦兰的脸,俯下身就把自己滚烫的唇狠狠覆住梁锦兰的唇,好一顿撕吻肆虐,直到吻的梁锦兰喘不过气。这才松开她。
    梁锦兰呆住了,一张脸红的如天边火霞,方灵羽尝到了甜头。还欲再进一步,被梁锦兰拦住。
    “兰儿妹妹,你怎么了?”方灵羽疑问。
    甜头只能给一点点,哪能全部交待出去呢?梁锦兰暗想,她最大的目标可是文鼎呢!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逾矩了,这样不好!”梁锦兰娇羞道。
    方灵羽一把抱住梁锦兰,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方灵羽在她耳边蹭了蹭,吐气如兰道:“好妹妹。方才咱两亲嘴,羽可快活了,念在羽对你一见钟情。日思夜盼的份上,让羽再快活一点,好不好?”
    梁锦兰为自己的魅力而暗自得意,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既要让他吃到。又不能让他吃饱,就这样吃一半吊一半。才能将他的心牢牢栓在自己身上。
    梁锦兰假装听不懂方灵羽的话,芊芊玉手在方灵羽的胸口画着转,故意娇羞道:“兰儿不懂,方少爷想要怎样个快活法呢?”
    方灵羽被她这副样子撩拨的浑身上下像着了火,喉结滚动着,目光在梁锦兰已经爆满的胸口间转了一圈,然后,他的手突然从她腰间滑下,一把托住她的翘臀,往自己下身这边按来。
    “呀,别!”梁锦兰惊呼出声,俏脸一下子就像染了血似的通红欲滴。
    梁锦兰虽然是乡下长大的少女,男女情事方面从未有人教导过她,但她小时候跟着老梁头识过一些字,后来在舅舅家表哥的屋子里,曾偷看过一点例如‘金瓶梅’的*,对于男女情事,是知晓一些的。
    这会子,两人都是着春裳,他那一按,梁锦兰明显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好像翘了起来,顶着她柔软的小腹。
    梁锦兰心里清楚,方灵羽是动情了,想要跟她……那个了。梁锦兰也想早一些尝尝那书中说的*滋味,不过她却没打算跟方灵羽试,至少,头一回她是不愿意跟他试的。
    梁锦兰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睛瞬间就要落下泪来,可怜的样子让人心里一软。
    “方少爷,求求你别这样,兰儿今日之举已是逾矩了,但那是因为兰儿对方少爷心生爱慕,再不可往深里去了,不然,兰儿真是无颜活在世上……”
    方灵羽一惊,看到梁锦兰眼眶红红,也惊醒过来,他虽风流但并不下流,纵使以前在外县求学那段时日,也不乏寻花问柳,但却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从不做强迫之事。
    如今,又是真的对梁锦兰动了心,自然更不会委屈佳人。他随即松开梁锦兰,掏出帕子给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珠,轻声哄着:“兰儿妹妹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情难自禁才一而再的对你做出唐突之事。你莫哭,我给你赔罪!”
    梁锦兰贝齿咬唇,柔弱一笑,摇摇头表示不生气。
    “兰儿妹妹,既然你我两情相悦,不如我今日家去,就跟我爹说明一切,让他找人这两日便去你家提亲如何?”方灵羽问道:“我是真心爱慕兰儿妹妹,想呵护你一世的。”
    梁锦兰泪眼朦胧的看着方灵羽,只觉他神情一片真挚,不像撒谎。
    梁锦兰很想一口应下,但脑子里却闪过文鼎那张云淡风轻却眸光深锐的脸,人就是这样犯贱,他越是冷漠对她不屑一顾,她还越是惦记着。稍稍犹豫了下,梁锦兰跟方灵羽道:“我这才十四岁,等过了五月初五端午,才及笄。你纵然要提亲,也得到那时候才成。”
    方灵羽眼中大放异彩,抚掌道:“好,那我就再等一个月,去你家提亲!”
    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只香囊。交给梁锦兰,道:“这只香囊是我平素贴身之物,里面装的香料里,有几味药材,夏日佩戴在身可驱逐蚊虫。我把它送给你,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你且收好!”
    梁锦兰心里掠过一抹失望,还以为他怎么着都会送她些首饰什么的,没想到是一个不值钱的破香囊,真抠门。
    但碍于面子。她还是双手接过那香囊,看了一眼,做工倒是不错。布料也是好的,翻过来一看,梁锦兰怔住了,香囊上赫然绣着一副美女图,而且还是一副玉女横呈的图。
    “兰儿妹妹。你若是想我,就把这香囊拿出来瞧瞧,等过了端午,我就派人去你家上门提亲,到时候我们就能日日厮守在一块了。”方灵羽含笑道,顺势搂了梁锦兰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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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雨一直缠绵的下着。街道上行人稀少,两边铺子里的买卖都比较清淡,一上昼都只接待了寥寥几位顾客。
    梁愈梅那里。一上昼除了去了两趟茅厕,便是窝在屋里睡雨觉。
    锦曦见孙玉宝眼中布满血丝,心疼他这两日两边铺子来回跑,也着实辛苦了些,就催促他回孙记去歇个午觉。
    难得空闲。锦曦把千里香这段时日的账册全搬出来,坐在那一本本的整理着。琴丫这段时日也从锦曦那学习了认字,便在一旁打下手。
    锦曦一页页翻看着账簿,察看千里香自开业至今的销售业绩,嘴角微微抿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开业至今,大家吃住都在铺子里,都一心铺子经营打理上,都只想着不能亏本,还没来得及探讨过这银子的分配问题。
    锦曦不想去试探和询问孙玉霞他们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他们到时候又是这样那样的考虑,不舍得真拿多钱,但锦曦也有锦曦的考虑,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孙玉霞夫妇放弃一切过来帮忙打理铺子,投注的心血不比锦曦少。还有琴丫,也是如此的得力,锦曦从来不会亏待帮助自己的人。
    所以,锦曦认真琢磨了好久,打算还是效仿孙记那样,孙记划为三股,孙玉宝三成,孙二虎三成,锦曦四成。
    那千里香也如此,孙玉霞夫妇占四成,锦曦占四成,还有两成分给琴丫。这个决定,锦曦打算等到孙玉霞他们下回回来再公布。
    两人埋头整理账簿,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的很快。
    “曦儿,曦儿,你快来啊!”突然,后院传来梁愈梅的喊声。
    锦曦让琴丫把账簿收拾好送回她屋里,自己则快步去了梁愈梅那。
    “我在这,在茅厕里。”梁愈梅的声音从茅厕那边传来。
    “姑姑,你喊我何事啊?”
    “曦儿,你帮我送些草纸进来啊,这芝麻竿子刮得我身上脱了皮,痛死了啊!”梁愈梅在茅厕里大声抱怨。
    “啊?姑姑,敢情你这几趟都是用芝麻竿子啊?我早给你准备了草纸呢,就在茅厕里,你抬头看看一旁墙壁缝隙里,我都卷着筒儿塞在那缝隙里面呢!”锦曦大声道。
    “哦,那我还真没留意,行了,我自个取,你过去吧!”梁愈梅道。
    琴丫拉着锦曦去了前面铺子里,急道:“曦儿,你听到没?你姑姑说她那地方被刮得生疼呢,呵呵呵,都是乡下长大的人,连芝麻竿都不会用,刮破了也是活该,真好笑。”
    锦曦点头也笑,别怪她要这样整梁愈梅,因为她忘不了她初来梁家,每每如厕时的痛苦。
    谭氏自己和梁愈梅还有梁俞驹梁礼辉,都有资格用草纸,而锦曦他们却只能用旁的,谭氏甚至舍不得芝麻竿,而是摆了几根削的锋利的竹子,大家混着用,每天日落时,孙氏还得负责把那些竹削拿去用水冲洗干净,再摆回去留着再有。
    锦曦更忘不了柔儿被刮的破了皮发了炎的小屁股,所以,梁愈梅必须受着这些报复,这是她该的。
    “曦儿,你说你姑姑用了那沾了辣椒粉的草纸擦屁股,会是怎么样?”琴丫的话打断了锦曦的思绪。
    “那还用问?铁定是辣的嗷嗷的叫啊!”锦曦想了想,道。
    “曦儿,你可真厉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姑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啊!”
    锦曦翘了翘嘴角。一本正经道:“嗯,谁让她是我姑姑呢,我当然要把最好的草纸孝敬她了!”
    锦曦做好了晌午饭,端到了前面铺子里的桌子上摆好,那边,琴丫去把梁愈梅给请了过来。
    锦曦老远便瞧见琴丫跟在梁愈梅身后,一个劲儿的朝自己眨眼睛,锦曦看出琴丫的意思,目光落在梁愈梅的那只右手上,发现她走路姿势好奇怪。右手隔一会就会去身后扯一下。
    “姑姑来了,快来坐,今个晌午我给姑姑做了糖醋鲤鱼。黄豆炖猪蹄,还有卤鸡爪,姑姑快尝尝看味道如何?”锦曦笑吟吟迎上来,扶着梁愈梅落座,把桌上盛的溜尖儿的一碗饭捧到梁愈梅跟前。
    梁愈梅笑呵呵接过。四下一扫,眼中有些诧异。
    “姑姑,你在找什么吗?”琴丫问,她如今也跟着锦曦称呼。
    “哦,没事,吃饭。吃饭!”梁愈梅支吾道,赶紧埋下头扒饭,心中却在暗想孙玉宝今日怎么不见?
    “兰儿去她大伯那还没回来?”梁愈梅边啃着猪蹄边问。
    “嗯。没呢,怕是大伯留饭,在那边吃过了吧。”锦曦道。
    三人不再说话,专心吃饭,饭后琴丫主动要去后面收拾完碗筷。前面铺子里就留下锦曦和梁愈梅对坐着喝茶。
    梁愈梅破天荒的没有回去睡午觉,而是跟锦曦拉家常。这里说到那里,言语还是一贯的混乱,简直就是东扯一句西拉一句。
    锦曦耐心的陪坐着,她知道巴豆的药劲儿还没上来,等一会儿上来了梁愈梅就得撤了。
    “曦儿,昨儿那个白面书生样的人,就是你舅舅孙玉宝吧?”梁愈梅微微探着脖子问。
    锦曦点点头,道:“姑姑好眼力,正是我舅舅。”
    “你舅舅长得蛮耐看的嘛,白白净净的,跟你娘真是亲姐弟吗?你娘可一点都不白呢!”梁愈梅撇撇嘴道。
    锦曦讶然,想不到梁愈梅竟然还关注起了孙玉宝啊?难得的是,她要夸赞孙玉宝长得好,也没必要同时打击孙氏啊!
    “嗯,据我嘎婆说,是亲生的姐弟。”锦曦耐住性子,道。
    “哦,这样子啊。”梁愈梅托着下巴,沉思了下,又道:“你舅舅瞧着跟我年纪差不多,定亲了不?”
    “还没呢!”锦曦道:“姑姑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梁愈梅有点微微脸红,支吾道:“哦,没事,就是随口问问,你回去告儿你嘎婆他们,你舅舅怕是到了该定亲的年龄了呢!”
    “啊?”锦曦有点惊讶了,道:“姑姑这是怎么瞧出来的?我舅舅也不过才十六啊!再说,我舅舅可从未主动提过这样的事情,嘎婆他们也不晓得舅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梁愈梅皱了下眉头,四下瞄了一眼,确定无人经过,黑胖的脸上露出极端纠结的表情,在锦曦看来,她好像想爆什么大料,却又在犹豫。
    锦曦也不禁来了兴趣,道:“姑姑,这里就我俩,你知道啥就说啥,我保证不说出去。”
    “那你可要发誓。”梁愈梅道。
    “好,我发誓。”锦曦举起一只手,发誓是三根指头朝天竖起,她就举了两根,梁愈梅也没注意到,就已经迫不及待开说了。
    “我告儿你啊,你舅舅怕是对我有些想法呢!”梁愈梅探起半截身子,凑近锦曦耳畔,神秘兮兮道。
    “啊?”锦曦懵了,这怎么可能!
    “这事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吧,你舅舅那举动,着实太明显了,我都觉着为难。”梁愈梅一脸困惑,却又铿锵道:“你知道的曦儿,你姑姑我,一颗芳心早已有人了,就算你舅舅长得再好,对我再痴情,我也不是那种贪新忘旧的女子。”
    锦曦狠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回魂,道:“我舅舅这一日,都在前面铺子里做事,也都跟我在一块,姑姑除了吃饭来下前面铺子,其余时候不都是在睡觉么?我没瞧见他对姑姑你有何举动啊?”
    “不,有举动,你舅舅昨日连对了笑了好几回呢。好朝我眨眼睛,后来在饭桌上,他不止对我表示了关心,还在桌子底下碰我的脚呢!”梁愈梅一脸严肃道。
    锦曦真的凌乱了,以自己对孙玉宝的了解,估计他宁可打光棍也不可能对梁愈梅产生什么想法吧?桌子底下碰脚?天哪,锦曦想起来了,对面街上有户人家的小黑狗,最喜欢在锦曦他们吃饭的时候跑过来蹭桌底。
    “姑姑,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舅舅那人,待谁都是笑呵呵的,就算他多对你表示一点关心。那恐怕也是碍于你是我姑姑的缘故,不可能有其他想法。还有那碰脚,其实是有一只……”
    “别别别,别说话!”梁愈梅一挥手打断锦曦的话,一张脸扭曲起来。身子像虾米一样弓着。
    “姑姑你怎了?”
    “又、又来了……”梁愈梅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憋得冷汗都出来了,说完,她推开椅子,一阵风似的朝后院的茅厕冲去。
    锦曦愣在那,有点石化。琴丫擦着手从后面赶过来,瞧见锦曦一副没有回神的样子,推了推锦曦。问道:“曦儿你怎么眼睛直勾勾的?”
    锦曦瞟了眼琴丫,贴在她耳边,把梁愈梅刚说的话说了一遍。
    “啥?还有这样的说法?”琴丫愣了下,随即爆笑出来,锦曦也是笑得直不起腰。只道:“惹了这株桃花,舅舅这下麻烦大了!”
    “我这就去隔壁孙记。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玉宝哥去!”琴丫边笑边道,伞也不撑就跑出了门。
    锦曦无奈摇头,重新坐回桌边,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心下只感叹这世间之人,真是千奇百怪。所为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纵然如老梁头和谭氏那样精明世故的夫妇,养出的那些儿女们,深沉狡诈如梁俞驹,偷奸耍滑如梁愈林,憨厚朴实如梁愈忠梁愈洲,却还有憨傻无知如梁愈梅这样的。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一边揉头一边叹气?莫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突然,一道温婉却阴阳怪气的女音响起,锦曦抬眼一看,屋外一道人影刚好晃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梁锦兰。
    梁锦兰收了伞进屋,扭着腰肢款款而来,虽然带着外面的雨汽,但那张脸却是容光焕发,明眸有神,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哦,原来是堂姐回来了,我没事,就是起床过早,有点犯困。”锦曦淡淡一笑,道。
    “唉,同样都是女子,有的人啊,就算再有钱,那也注定了是个劳碌的命。而有的人,那就不一样了,老天爷厚待,长了一副好容貌,男人看着都喜欢,不需要怎么努力,男人就会乖乖双手把钱奉上。妹妹你说你是属于哪一种呢?”梁锦兰洋洋得意的打量着锦曦,问。
    锦曦知道她这又是在炫美了,淡淡一笑,也打量着梁锦兰,道:“老天爷厚待她给了她脸蛋,要是没给她脑子,那可就不妙了,这世间多少绝色女子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唉,这以色伺人,色衰爱驰,爱驰恩尽,何况姐姐虽然长得是不错,可也算不得绝色。如果再没有脑子,那可就麻烦了。”
    梁锦兰两眼冒火的瞪着锦曦,咬牙道:“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好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咒骂我!”
    “又来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你身上可没有值得我嫉妒的东西。”锦曦淡淡道,目光落在梁锦兰的唇上,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梁锦兰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随即想到什么,忙地侧过身去把衣裳的领子往上提了一点,好盖住临别前,方灵羽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
    “姐姐这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呢?这唇瓣红艳艳的好诱人哪!”锦曦似笑非笑道。
    梁锦兰得意的脸上露出一丝破绽,抿了抿唇,道:“大伯留了我吃饭,多吃了几颗辣椒,你也晓得,我怕辣是出了名儿的。”
    “哦,敢情是辣的,咋一看,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给啃了呢,瞧这又红又肿的,大伯也真是的,明明姐姐就不爱吃辣,偏还准备哪些,唉,姐姐受苦了,快去喝口凉水润润喉吧!”锦曦笑眯眯道,目光一闪一闪的。
    梁锦兰被锦曦那目光盯得后脊背发凉,她甚至怀疑锦曦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当下再顾不得跟锦曦缠磨,急匆匆去了后院。
    锦曦落下脸来,坐在那捧着茶碗,凝眸思忖着什么。
    接下来两日,孙玉宝再没过来千里香了而是指派了阿来过来帮忙。阿来话不多,只闷头做事,除了跟锦曦之间有必要的交流外,跟琴丫都不多说话,就更别提梁愈梅和梁锦兰了。
    锦曦还是一如既往的招待梁愈梅她们,梁愈梅照例还是频繁的跑茅厕,而梁锦兰则是每日都会出门,有时候上昼,有时候下昼,锦曦跟踪了两回,每回梁锦兰都是进了梁记。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二十九,天也早放晴了,孙二虎三人风尘仆仆从孙家沟赶回了镇上,听到孙二虎说起孙老爹的伤势无大碍,就是普通的扭伤了脚踝,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就能下地,锦曦算是放了心。
    “这几日趁着天气放晴,哥哥嫂嫂说要留在家里,把两家的油菜籽给割了,这会子油菜籽正好熟了八成,玉真姐他们就说,要趁此机会给收了,堆垛,等再晾晒个几日便可摊打,脱粒。等忙完这一阵,我爹的脚伤也差不多,到时候哥哥嫂嫂还要回镇上来,我爹那,就让玉真姐他们去顺便照料下就成!我呢,就提早回来帮曦儿过生辰!”孙二虎转述着孙家沟那边的决定。
    锦曦恍然,是哦,确实到了收割油菜籽的时候了。她头回就听梁愈忠和孙氏商议过这事,他们是庄稼地里的行家,知晓油菜籽收割的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