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你瘦了!”文鼎端详着锦曦,沉声呢喃,眼眸里饱含相思和心疼。
    锦曦莞尔一笑,抬手摸了摸他憔悴了的俊脸,“光顾着说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文鼎笑着捉住锦曦的手,微微侧首将脸贴在她的手上,满足的闭上眼睛,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他生怕一醒来眼前就什么都没有了。
    “曦儿,这不会又是在梦中吧?”他喃喃着道。
    锦曦微微一愣,她也恍惚还在梦中呢,唉,怪只怪这古时代交通通讯皆不发达,山高路远,千水迢迢的,这样赶过来见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锦曦翘着嘴角一笑,伸手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他猛地睁开眼,面前的少女俏皮的笑着仰头问他:“痛不?痛就是真的!”
    文鼎扬眉一笑,刮了刮锦曦还沾着灰尘的鼻头,长吁一口气。
    “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帮我弄盆水来,我洗刷一下就去拜见你母亲亲!”
    文鼎听到锦曦这样说,打心里的高兴。
    “曦儿,我看今日就算了吧,你洗漱后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去看我娘亲也不迟。”
    锦曦愣了下,看了眼外面的月色,点头笑了道:“行,那就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就是,已经夜深,你母亲必定已经歇下了,再去把她惊扰我也于心不忍。”
    文鼎点点头,折身出去很快就给锦曦送来了温水,然后退出了屋子守在屋外。
    洗漱过后的锦曦,换了一身带来的干爽衣裙,散发着栀子花清香的湿漉漉的秀发,柔顺的垂在腰际。
    她随意的坐在窗前,文鼎站在她的身后,手里的干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她发间的水珠。
    屋里烛影摇曳,习习夜风钻入屋内,栀子花的香气混合着少女身上独特的体香,弥漫在文鼎的鼻息间,让他心旷神怡的同时,越发的沉醉其中。
    两人有一搭没一撘的说着话,聊着阔别的这一个多月来,各自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以及这趟锦曦撞见向婆婆而寻访到寒山寺的曲折过程。
    其间,锦曦对文鼎道出了她对向婆婆和文卿的疑惑。
    文鼎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一边动作轻柔的擦拭着锦曦的秀发,一边沉声道:“还记得在孙家沟的时候,我曾跟你提过我跟文卿的相遇过程吗?”
    锦曦点头,“几年前你和福伯在汉江的一条商船上救下来的。”
    当时,七八岁的文卿,因为姿容太过绝丽,被那些有钱的富商们猥亵,是文鼎将文卿从那地狱般的地方解救了出来。
    “文卿的真名其实叫做席玉,他出自大玥国杏林世家,在我祖父那个年代,杏林席家是颇负盛名的,就连家中的丫鬟仆妇赶马车的,都是通晓医药,随便一个走出去,都能在镇上做个坐堂大夫。”
    “只因后来某件权贵间的争纷,席家被搅进了那趟浑水,得罪了权贵,才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锦曦惊讶的睁大眼,这种事情她以前只在电视和小说中看到过,没想到真实穿越过来,竟然切切实实的发生在身边。所以说嘛,这古代还是不如现代,没什么人权,动不动就灭门!
    在文鼎接下来的讲述中,锦曦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大致就是席家灭门前,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为了保留最后一根独苗,文卿的主母,当时杏林席家的当家人就让向氏带着乔装成小姑娘的席玉,也就是文卿逃命去……
    难怪向婆婆在药铺遇到自己,会跟见了鬼似的逃跑,锦曦暗想着,原来,是得到了少主子文卿的授意啊!文卿那厮对文鼎变态的喜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文卿是不希望自己和文鼎相遇的。
    锦曦整理好自己的思路,接着听文鼎讲述文卿的过去。
    文卿和向氏相依为命的在外逃了一年,一年后,两人遭人暗算,向婆婆被人伢子拐卖到了望海这一带。而文卿则因为姿容绝丽,又一直以小姑娘的装扮示人,被卖到了一家青楼。
    很快就发现是男儿身,青楼的老鸨就把他转送给当地一个嗜好男风的大商户。大商户与狐朋狗友坐船游汉江,遇到了文鼎,文卿的命运就此改变。
    “文卿的家世和遭遇,他从未跟我提起,每每问及只说受惊过度忘却了。上回他从孙家沟赌气离开后,打算回当年的席家老宅暗望一趟,却无意间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向婆婆。”文鼎接着道。
    锦曦心里暗暗嘀咕,怪不得文卿和向婆婆都是使用的现代医术,原来这两个人之间果真有关系啊?只是,这两个人都是穿越的?还是其中有一个是?这个问题值得深究!
    “这回我得到娘亲的捎信,得知她在赶往望海的途中突然犯病,当我赶到时,文卿和向婆婆已经守在我娘身侧,并代替我照顾我娘。”
    “真是巧啊!”锦曦诧异道,天下这么大,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是巧合还是预谋?锦曦蹙眉。
    文鼎摇头,“不是巧,我们西山的兄弟营里,有属于我们特定的联接方式,他知道我的行踪也不奇怪!”
    “他知道你的行踪,可你却不一定都知道他的行踪啊!”
    “那是因为我没有刻意去关注。”
    言外之意就是说,文卿虽然当时从孙家沟赌气离开了,但是,却一直在暗暗的关注着文鼎。
    想及此,锦曦突然轻笑了声,笑容有点古怪。
    文鼎见锦曦的笑容中有一丝古怪,随即意识到什么,俊脸微沉有些不想启口的道:“别瞎想,我没那种嗜好!”
    锦曦扑哧一笑,抬手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道:“我又没说啥?你气恼什么?难不成心虚了?”
    文鼎羞恼中带些窘迫,看到眼前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突然一把抱进怀里,抬手在她的小翘臀上拍了一下。
    锦曦的笑声断了,呆了,文鼎也愣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惊愕的表情。
    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被别人打屁股,这家伙!锦曦开始磨牙。
    活了十八年,真刀真枪的跟人血战已是家常便饭,但打少女的屁股,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文鼎懵了,那只手僵在那里,先前那挺翘柔软却又很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回味……
    突然,肩膀的地方传来一阵锐痛,他猛地回过神来,却是锦曦踮起脚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少女清秀的小脸染上了一抹红晕,配上那气呼呼的眼神,在烛火下简直别有一番撩人的滋味。
    这丫头,天生的祸害,如今身子骨还没能完全张开便已具备了这样撩人的本钱,等到再过几年,必定是风华大盛。
    文鼎露齿一笑,不好意思的伸手朝锦曦的唇摸来,“我皮糙肉厚,当心牙口……”
    锦曦无奈的叹口气,抹了把嘴角,起身道:“算了,就当是被野猪的咸猪手给拱了一下屁股,下回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你打我屁股!”
    文鼎满头黑线,这丫头,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又大大咧咧的出奇,哪有姑娘家把屁股二字这样挂在嘴上的?
    不过,他就是喜欢她这样多变的性格,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真实!
    “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你赶紧上床歇息去!”文鼎下了命令。
    “不要嘛,我得先去看看阿财和阿贵的伤势如何!”锦曦道。
    文鼎知道锦曦决定了的事情,他是拦不住的,便陪着她出了屋子。
    向婆婆在云王妃那间大禅房里守夜侍候,文卿将受伤的阿财和阿贵全部安置在向婆婆的屋里。锦曦跟在文鼎身后进了屋里,扑鼻而来是一股浓郁的药酒的气味,药酒的气味里还有遮盖不住的血腥气。
    阿财和阿贵并排躺在一张通铺上,眉眼紧闭,文卿站在一旁正俯身在他们受伤的地方进行处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扭头扫了一眼,直接无视文鼎身旁的锦曦,只对文鼎道:“幸好这些蛇都不是至毒之蛇,我已经给他们的伤口处做了妥善的处理,挖腐肉的时候让他们吃了麻沸散,等药性过去就会醒来。”
    锦曦松了口气,文鼎点了点头,道了声:“那就好。”便要带着锦曦退出屋子,却被文卿喊住。
    “我还有件事要跟你禀报,你把闲杂人等打发了吧!”文卿傲慢道。
    文鼎皱眉,瞥了眼身旁讶然的锦曦,沉声不悦道:“这里没有闲杂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文卿精致秀气的眉头倒竖起来,哼了一声竟然背过身去。
    锦曦满头黑线,这有龙阳之癖的人,还真是敬业啊,就连这发怒的样子都是这么的有女人味,锦曦都自叹不如!
    文鼎更加不悦,冷峻的脸上罩着一层乌云,二话不说拽起锦曦的手转身就走。
    “喂,你站住,我当真有要紧事要跟你禀报!”身后传来文卿的娇喝。
    文鼎的步子不停,眨眼功夫就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副气怒又无奈的纠结模样。
    锦曦翘起嘴角,瞟了眼四周,瞧见向婆婆隔壁的屋子里亮着灯火,问了文鼎那是谁的屋子。得知是文卿的屋子后,锦曦目光转了转,对文鼎道:“想必他当真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禀报,你还是去吧,省得他闹脾气回头撇下阿财阿贵不治就跑!”
    文鼎站在那眉头紧拧,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锦曦。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大可放心,时至今日,我还有什么不相信你的呢?你去吧,别为了赌那口气耽误了正经事,我在外面等你!”
    锦曦微微笑着道,伸手在文鼎冷峻的脸上抚摸了下,这么俊的好男人,她才不会拱手让给别人呢,谁都别想跟她抢。
    文鼎这才点了下头,转身折了回屋。他刚一走,锦曦立马就闪身进了隔壁文卿的屋子……
    ……
    天明时分,寒山寺后面的一片树林子里。
    文卿被文鼎一拳打得单膝跪地,牙线飙血。但他还是很倔强的跪在那里,墨发如水的从双肩上滑落下来,零碎的刘海半遮住那双妖娆妩媚的眼眸。
    在他面前的几步处,站着一脸铁青的文鼎,文鼎的脚边是一只篾竹筐子,里面是几只被拧断了脖颈的白色信鸽。
    锦曦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几人抱的粗大银杏树后面,一眨不眨的看向这边。
    昨夜,她溜进了文卿的屋子,本是带着一份好奇,没想到竟然在一侧的墙壁上发现了几滴殷红的血渍。锦曦顺着那血渍,在墙角的一堆东西后面,找到了这只篾竹筐子。
    锦曦当时真是震惊当场,怪不得文鼎说这段时日他频频传音,却不见回音。但锦曦那边却因为等不到半丝音讯,而焦急如焚,却原来是因为文卿在其中做了手脚。
    文鼎当初火急火燎赶来为云王妃侍疾,身边只带了十多个随从护卫。但是却没有带上寒山寺,而是留在云州城内。这却给了文卿从中拦截信鸽之便。
    寒山寺是佛门境地,云王妃又抱恙在身,文鼎不想惊扰了大家,更不想文卿的那种扭曲的情感被除了锦曦之外的其他人获悉,便以下山抓药为借口,将文卿给拎到了后山的一块僻静处,单独审问处决。
    “铁证如山,你实在让我寒心。”文鼎声音没有半点温度,目光冷漠失望的落在文卿的身上。
    “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吗?”文卿抹了把嘴角的殷红,含笑而问。
    文鼎冷冷看着他,他从来只相信事实。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在他和曦儿的中间作梗,是他太顾念十多年的兄弟情,没有怀疑,差点酿成大错!
    “呵呵呵,文鼎,你现在都不愿意多跟我说一句话么?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从中作梗,耽误你跟那乡下丫头倾诉相思之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费尽心机的做这样的事情呢?”
    文卿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弱弱哀哀的问,那模样,落在一般人的眼里,当真像那被丈夫抛弃的苦心孤诣的妻子。
    “文鼎,你知不知道,从你当年在汉江的商船上,一剑刺穿刘员外的心脏,将我从他身下解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文鼎皱眉,眼底一片深恶痛绝的厌恶。
    “这十多年里,我哪里都没想去,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成为对你有帮助的人。可是,自打那个乡下丫头出现,你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我,你知不知道,这段时日当我看到你夜夜望月思人,我的心有多么的煎熬痛苦……”
    “我虽是男儿之身,可是,我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容颜。在大玥国,权贵们三妻四妾之外,还崇尚男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看我?你若是试着接纳我,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排斥我,我会让你满意让你惊喜的……”
    “够了!”文鼎突然挥手打断文卿的深情告白,冷峻的面容阴沉如水,好像冻结了一层寒冰,周身荡开沉沉震怒的锐利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文卿贝齿咬紧粉唇,愣愣的仰视着文鼎,只听文鼎目光投向他处,冰冷的话语却是对着他。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纵然你是世间的一朵奇葩,也入不得我的眼,我与你的兄弟情到此为止。”文鼎道,竖掌为刀,身形疾动间如一道残影划过。
    文卿发出一声痛哼,栽倒在地,脸上惨白如纸。
    “好狠心的人,我是如此的爱你,你却要杀我?”文卿倒在地上,抱着胸口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文鼎哥才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锦曦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也从银杏树后面走出来。
    “为了不让你以后再有能力做坏事,文鼎哥刚刚已经废除了你的功夫,并让阿贵传令下去,西山军营再也没有你文卿这号人物了。”锦曦轻描淡写道。
    她走到文鼎的身旁,亲昵的挽住文鼎的手臂,朝地上的文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凭着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文鼎哥杀你一百回也不为过。不过,他可不想被你这种人的血弄脏了手!”
    文鼎扭头看向锦曦,当他得知文卿这些时日背着他做下的这些事情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杀了文卿解恨。但是,却被锦曦劝阻了。
    文鼎心里很感念锦曦的宽厚善良。
    “梁锦曦,你这个落井下石的贱丫头!”文卿双眼迸射出火光,若不是因为武功被废,身体绵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恐怕就要冲上来将锦曦直接扔到山崖下面去了。
    文鼎又是皱眉,还要出手教训,被锦曦拦住。
    文卿没有了武功,长得又是如此的雌雄莫辩人间尤物,走在外面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简直就是红眼祸水。
    一刀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了他,最好的法子就是废了他的武功,再把他丢回万丈红尘中去。锦曦眼底的冷笑一闪而过,扭头对文鼎道:“毕竟相识一场,他曾经对我爹有相救之恩,请容我跟他私下里说几句吧,一会儿就好!”
    文鼎点头,扫了眼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的文卿,转身大步走开了。
    “你滚开,你去死,你不配跟我说话!”文卿躺在地上,眼睛里灌满了血红,瞪着锦曦,发出如野兽般的吼叫。
    锦曦面无惧色的踱步到他跟前两步处蹲了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男子,勾唇一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开了口。
    “文卿,说起来,咱两恐怕得算是老乡了,老乡见老乡,你不泪奔就算了,也别用这样仇恨的目光看我啊!”
    “你放屁,鬼跟你才是老乡,你一个乡下出来的穷丫头,浑身的泥土味,我可是杏林世家的传人!”文卿极端不屑的道。
    “呵呵,杏林世家?是嘛?那在这之前呢?你又来自哪里?华夏国么?”锦曦似笑非笑的问道。
    文卿本来沉浸在离奇的愤怒中,听到锦曦最后那几个字眼,他身子一僵,就像被雷电给劈中了,眼睛直勾勾的盯向锦曦,眼里的情绪在进行复杂的狂涌。
    锦曦看到他这幅表情,心里也是很复杂,看来,当真是穿越老乡啊!可惜,这老乡成了死对头。
    “你,你怎么知道华夏国?莫非,莫非你也是……”文卿震惊的舌头打结,眼睛死死的睁着盯着锦曦。
    锦曦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话说,我过来时的起点太低,饭都吃不饱,还差点被人扔土窑去喂狼。你却不同啊,你的起点比我高,你还有现代医术傍生。在这时代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奇技呢!”
    “我真是想不通,你明明有着这样的金手指,为何不去闯下一番成绩来?终日在龙阳之事上纠结,作为穿越同盟军,我真是为你这种没有出息的行为感到耻辱。”锦曦轻描淡写道。
    文卿却不能轻描淡写的听,他震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听到锦曦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突然仰头哈哈狂笑起来,美人的形象全无。
    笑完后,他一脸哀伤绝望的看着锦曦,先前的勃勃怒气不知不觉间竟然平息许多。
    “梁锦曦,我们俩原来还真是有缘啊!竟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惜,我却没有你那么走运!”他悲伤的道,望了眼文鼎走开的方向,他眸光黯然,笑容凄惨。
    锦曦挑了挑眉,等着他的后文。
    “你来这里前,是做什么的?什么性别?谈过恋爱没有?”文卿突然追问了一堆。
    锦曦愕然了下,道:“二十七岁,女性,在一所学校从事体育教师工作,情感一片空白。你呢?”
    “呵呵,我啊……”文卿凄惨的笑了笑,想到上一世的风华,眼中闪过一抹微弱的光亮。
    “你若是生于八十年代,必定知道我的名字,我最有代表作的一部电视叫做……”
    锦曦听到文卿报出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当下惊讶的捂住了嘴。我的天,那部电视剧可是二十一世纪初,风靡全亚洲的一部电视剧,被许多国家翻译成他们的语言。
    剧中的女一号,也因此成为全华夏国家喻户晓的明星,演而优则唱,短短三年内那名女明星便连续的发放唱片,挑战主持,写书,广告一个接一个的拍,时尚杂志的版面模特,娱乐杂志的头条,网络里的焦点。
    纵然如锦曦这样的体育老师,电脑里面也收录了不少那个女明星的歌曲。
    “当时各大媒体吵得沸沸扬扬,说你们去外地取景,剧组的车子发生意外,你当场死亡。原来,你是来了大玥国啊,久仰久仰,幸会幸会,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文卿听到这话,一口暗血差点喷溅而出!
    “梁锦曦,看在大家都是同乡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一把,劝文鼎他不要这样绝情?”文卿双眼含着期待的泪光,低低央求锦曦。
    锦曦听到这话,笑容里多了一丝冰冷的厌弃,她果断的摇了摇头。
    “大明星,你还真是好傻好天真呢,大家都是来自华夏国,受的是现代婚姻的洗礼,我怎么傻到邀请你来分享我男人的爱?”
    “你要怪只能怪老天爷的捉弄,让你这样风靡全亚洲的女星穿越成了一名男儿身,你若是聪明识时务的扭转自己的性取向,或许不至于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所以,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锦曦丢下这句话,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梁锦曦,你不帮我,难道不怕我把这个秘密捅出去么?横竖我现在没了武功,比死还要惨,你不帮我,我就拖着你下水!”身后,传来文卿凶狠的威胁。
    锦曦扭头一笑,道:“你尽管说去吧,穿越这种事情太离奇,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人的想象范畴。你说了,别人不止不信,还会把你看做疯子,因为嫉妒而失心疯!”
    说完,锦曦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文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往这边迎了过来,远远的朝锦曦伸出手来。锦曦将手放在他温暖宽厚的大掌里,在文卿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说说笑笑的走远了。
    山风从林间拂过,四下安静得只有他紊乱的呼吸,刹那,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被抛弃……
    文鼎和锦曦二人回到寒山寺,锦曦正式拜见了文鼎的母亲云王妃,落落大方却又不失恭敬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文鼎的面容传承了云王妃,虽然缠绵病榻的王妃形容憔悴,眼窝深陷,但是,浑身上下却流荡着一股优雅从容的书卷气息。不难推测,年轻时候的云王妃,必定也是一代清冷佳人。
    她尊贵中不失亲和,让锦曦不仅没有畏惧的心里,反而发自内心的崇敬她。
    而云王妃,也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面前这个文静灵巧的少女。淳朴的气息,却掩盖不住那双聪颖的清澈双眸。素颜如水,不施半点粉黛,清秀的五官如同出水芙蓉。
    一身合体的湖蓝色石榴长裙,纤细的腰间扎着一只欲飞的蝴蝶结,秀发如云披在腰间,举手投足给人很有教养的感觉。
    乍一眼看去,并非那样的明艳四射,但是,却如一块上等的美玉,越是雕琢,越是能发现其独特的美妙。
    尤其是跟文鼎站在一块时,两人从外形到内在的气质,无疑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王妃留意到儿子在看这姑娘的时候,一贯清冷淡漠的眼底,泛起灼灼光华,云王妃内心压抑不住的欣慰之余,对锦曦更是越看越喜欢,一对准婆媳相谈甚欢!
    当天,向婆婆就不知去向了,不过,云王妃却在桌上发现了向婆婆留下的只言片语。
    向婆婆明白自己纵容包庇文卿,老脸羞愧下悄然离开了这里,锦曦和文鼎估测向婆婆应该回去后山找文卿,并接他一同离开。
    同时,向婆婆还在书信的末尾,坦白了文卿对云王妃病情的隐瞒。
    “该死的,他真是丧心病狂,这样的期满我,折腾我娘!早知道,我就该一掌杀了他!”
    文鼎得知云王妃患的只是急性咽喉炎,并非什么危急性命的病,气得头顶冒烟,若不是被云王妃劝住,当真要折回去杀了文卿解恨。
    因为对症下药,又辅以锦曦的艾灸治疗,云王妃的病很快就有显著的疗效,众人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难得出来一趟,锦曦和文鼎商议,想留在寒山寺陪云王妃一段时日,等云王妃身子彻底好转,元气恢复,再一同前往望海。
    云王妃自然应允,并派人亲自策马回望海传达口信。
    接下来的日子,锦曦和文鼎除了陪伴云王妃,闲暇之时二人将云州这一带,好好的游玩了个遍儿。
    于此同时,远在望海的梁愈忠和孙氏,得到口信,也欣慰的放下心来,开始全身心的操持起家中的大小事务。
    美好而快活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等到锦曦和文鼎准备好回去时,已经是四个月后。
    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接到了家中捎来的喜讯。
    粱礼辉在今年的秋闱中,中了举。
    另外一件事,也足够让锦曦振奋。孙玉宝在今年的科考中,一举考取了秀才,与之一同考中秀才的,还有他的同窗郭海。
    这边的文鼎和锦曦闻讯,欢欢喜喜的收拾好行李,带着云王妃一同去了望海。
    ……
    锦曦和文鼎回到金鸡山村后,这才获悉,在她离开的这四个月里,家这边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喜事有好几件:桃枝和孙玉霞同时怀有身孕。孙玉宝和郭海考取了秀才,铺子里的买卖不错,田地里庄稼收成好,鱼塘里的鱼儿长得肥美,后院的鸡鸭和猪也没染病。一家人的身体都健健康康的,正常的小伤小痛除外。
    还有一件囧事,就是郭海考中了秀才后,与郭母一道前来梁愈忠家,欲跟锦曦提亲。
    得知锦曦与文鼎已有婚约在身,郭家母子心下惋惜之余,郭海主动提出要拜梁愈忠和孙氏为义父义母,为感激梁家人这两年来的雪中送炭。
    坏事也有,却不是发生在锦曦家。
    杨副会长在锦曦离开后,很快就因贿赂罪被竞争者阴了一把,许多平时的竞争对手这时候纷纷出来落井下石。
    杨副会长被撤了职,背负着高昂的债务和利息,最后的一些压箱底的银票,还被管家给卷跑了。
    杨掌柜如今是跌到了谷底,连东山再起的本钱都没有,卷着铺盖卷儿回了金鸡山村。雇佣不起长工,他带着婆娘,妹子杨氏,媳妇梁锦兰统统在家务农,人前人后受尽白眼。
    老杨家一家人的指望全落在秀才郎杨峰的身上,但是很可惜,杨峰今年秋闱名落孙山,老杨家的气焰和运势,基本是跌落到了谷底。
    老梁家这边,这段时日也发生了一件窘迫的事情,因为那件事情,梁愈忠梁愈洲梁礼胜三人,还陪同老梁头亲自去了一趟西大坝。
    去西大坝的原因梁愈忠和孙氏死活不肯跟锦曦坦白,是崔喜雀暗暗告知了锦曦,锦曦听闻,当场石化,也终于明白为啥爹娘死活不肯跟她说的原因了,羞于启齿啊!
    这要推溯到老梁头鬼祟出行的那回,确实是去了西大坝。他探望梁愈驹去了,还给他带去了衣物以及梁愈忠平常孝敬给老梁头的香胰子。
    夏日的傍晚总是很燥热的,一身白花花肉的梁愈驹在结束了一日的劳作后,跟其他男囚犯一块在湖边洗露天澡。
    香胰子滑腻,梁愈驹弯身去拾香胰子的时候,一件臭烘烘的衣裳突然蒙到他的头上,后腰就被有力的粗壮手臂抱住。
    梁愈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男人下面仅有的一个洞,就被一根火热坚硬的东西给攻陷了。
    同样身为男人的梁愈驹当场石化,玩过女人的他自然深知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多么践踏男人尊严的事情。
    但是,事情远没有完,从那一日湖边洗澡后,梁愈驹便会隔三差五的受到其他囚犯的侵略,每一回都是趁他不备用衣裳蒙住头脸,他**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于哪个人,或者哪一群人?
    后来梁愈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选择了投湖自尽,所幸被救了下来,老梁头和梁愈忠他们全去了,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希望梁愈驹接下来剩下的半年牢狱之期,能够少受些屈辱!
    梁愈梅那边,依旧杳无音讯,她就像从这个世间给蒸发了似的,生死下落皆不明。
    ……
    半年后,老杨头和中风偏瘫在床的老婆子,双双归了西。
    杨掌柜是半路出家的庄户人,婆娘,妹子,媳妇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今的生活让他们苦不堪言,相互的埋怨责备是日日上演。
    杨氏最终被兄嫂给撵了出来,她哭哭啼啼的去了外县,原本是打算找梁愈林跪添,只求能再收留她。
    可是阴差阳错,在路上就遇到了一对沿途乞讨回望海县的叫花子父子,那个叫花子正是梁愈林和梁礼柏。
    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需要恶人磨,猴儿精的梁愈林终于还是被徐氏给骗得身无分文,一家人在路上抱头痛哭。
    老杨家依旧没有放弃对杨峰的希望,砸锅卖铁的供杨峰在县城求学,没有了丫鬟仆妇,梁锦兰亲自照料杨峰的饮食起居。
    孰料,杨峰不仅不思进取,还沉迷上了酗酒押ji。没有银子,便驱使梁锦兰出去贱卖,不出半年,曾经花容月貌的杨记布庄少奶奶,便迅速枯萎凋零,如风雨中飘摇的残花败絮。
    弹指间,已是三年后。
    在金鸡山村梁愈忠家隔壁,原来是大片农田的空地上,重新矗立起了一座阔气的三进大院,上面的牌匾上书着“文宅”两个大字。
    今日,大宅子里面人进人出,前来道喜的人,一个个喜气洋洋。
    前院,神采焕发又初为人父的文鼎,正在热情的招待着宾客。
    后面的内院,同样一身喜气的孙老太,孙氏,桃枝,孙玉霞,崔喜雀她们,纷纷簇拥在明亮的大厢房里,众人目光的聚焦点,是雕花大床上,做月子妇人打扮的锦曦,以及锦曦怀里正在啃奶的那个小男婴。
    屋外的院子里,一群逐渐长大的孩童们正在追逐嬉戏打闹。孙氏激动又欣慰的看着面色红润的锦曦,还有健康粉嫩的小外孙,开心得流出了眼泪。
    “三嫂,你真是我们这最有福气的人了,闺女虽说出嫁,却跟儿子一般,在你隔壁建了一座大院,就差没有一个大门里进出了!”崔喜雀咯咯笑着恭维孙氏,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锦曦逗弄着怀里这张跟文鼎如出一辙的小人,含笑看着屋里这些至亲之人的真切笑容,前院隐隐传来男人们谈笑的声音,锦曦幸福的长伸了个懒腰。
    一生一世一双人,文鼎为了毫无羁绊的兑现他的承诺,不惜跟他祖父闹崩,拒绝了回云州接任云王的位置,而是隐姓埋名追随锦曦来了她生长的地方,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过期了普通夫妻的日子。
    此时,大玥国新皇继位,这位新皇不是沧云,而是出自另一位皇室宗亲。原本沧云是最有可能继位,只是很可惜,他在坐任东宫太子的那两个月里,遭人陷害,患了一种罕见的嗜睡症,后来便无疾而终,最终只是一场短暂的悲剧。
    粱礼辉中举后,便没再高升。而孙玉宝和郭海则奋起后勇,两人势如破竹,最终通过了会试和殿试。
    孙玉宝中了进士,被发往京外的一个县城任县令,去了基层历练。而寒门学子出生的郭海,则被新帝钦点为当年的新科状元,直接进了翰林院。作为状元郎的梁愈忠和孙氏,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期喜洋洋。
    锦曦生完孩子刚刚满月,突然有一日接到了传说中的圣旨。
    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部都沾锦曦家的光,去了村口跪接圣旨。当有着尖细嗓音的公公念完圣旨的内容,全村的人都震惊得下巴掉到了地上。
    文鼎和锦曦的这个刚刚出世的幼子文隐,才满月就被他远在云州的曾祖父,向皇上请封,继任为云王第四代的世子,只待云老王爷一过世,这孩子便立刻继任云王,成为云州城的下一任主人。
    村人全部欢呼沸腾起来,不敢太过接近尊贵冷傲的文鼎,便纷纷将梁愈忠和孙氏等围拢起来。
    “老爷子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有着成熟男人魅力的文鼎双手接过圣旨,走到人群外面,遥望着云州的方向,苦笑着长叹。
    锦曦抱着孩子站到他身前,跟着要网购着天的那边,也是哭笑不得。看着怀里俊秀的儿子,锦曦唇角勾起一抹自豪的笑意。
    “将来的路到底怎么走,还得看他自己的选择。不管如何,这是爷爷的一番苦心,咱们必须要接受,还要怀着一颗感恩之心的接受!”锦曦笑着开导文鼎。
    文鼎扭头神情的看着锦曦,将她们母子轻轻带进怀里,往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会是一路的繁花似锦,还是荆棘遍地,但是,只要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便是再多的坎坷,也所向披靡,因为,爱,能铸就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