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中阿财哥,我喜欢他,想要跟他做夫妻过日子。我家没有男丁,就想招他上门,到时候都是一家人,这跟踩踏他尊严有什么相干?”
    喜妹不悦的打量着锦曦,语气生硬中透出疑惑,接着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他的主子,不然,你这样的维护他,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才会来驳回我的请求。”
    锦曦皱眉,她在大玥国志那本书里看到对川贵那一带的简单描叙。喜妹那个黑渡鸦庄的人都是从川贵那带逃饥荒过来的,不比现代,还能去旅游观光拍个照什么的。
    这个时代的川贵一带,还没有开发出来,基本上是一片蛮荒之地。所以,从那片蛮荒之地逃难过来的人,这骨子里带出来的野性就很好理解了。
    就好比眼前这个叫做喜妹的少女,不招惹到她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意见和利益发生冲突了,哪怕脚下踩着的还是孙家沟的地盘,她都敢直接翻脸。
    锦曦是从不怕跟人翻脸的。
    “没错,我是喜欢阿财,但我的那种喜欢,跟你的喜欢是不同的。或者说,你那压根就不叫喜欢,你那是占有!”
    “什么?你果真喜欢阿财?”喜妹惊讶得差点跳了起来。
    锦曦斜眼扫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是把他当做亲人,当做哥哥那样的喜欢,会为他着想为他好,至少也会尊重他的意思,不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直接拍板就把他送给你做上门女婿!”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弯弯绕子?把我的头都给绕昏了!”喜妹跺脚道。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我跟你掰扯不清楚了。喜妹姐。我就给你一句话,你要是以阿财救命恩人的身份来我这,我真心欢迎。”
    “但是,你要是冲着阿财哥去的,那你甭跟我这磨叽。跟我这把嘴皮子磨叽薄了,我也不会松那个口。”
    “你自个去跟阿财哥说,他要是答应你了。那就是愿打愿挨,我不说半个不字!横竖过日子,是你们两个的事儿!”
    “当真?”喜妹眼睛瞬间亮起来,说真的,当她听到锦曦口中说出也喜欢阿财那句话时,她就担忧了,就怕她从中作梗。
    “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阿财哥若是答应了。你可不能仗着是他主子。就拿一堆弯弯绕子的话来阻拦,想得我头壳都疼!”
    锦曦翻了个白眼,就这姑娘这样的性子,虽然有些野性,但是,比起如梁锦兰那样一肚子坏水的主儿,喜妹还是不让人生厌的。
    锦曦这边带着喜妹去挨顺的请孙老爹他们家来吃晌午饭。灶房那块,孙氏和春花还有孙老太几个,也没闲着,是一边忙着拾掇饭菜,一边把话题放在喜妹的身上。
    主要是春花在呱唧呱唧的说,孙氏微笑着听着,孙老太偶尔插两句。
    “……是个好姑娘,长得眉眼端正不说,胆子还忒大,见了咱们这些生人也不怯……”
    “……喜妹那姑娘一看,就是将来过日子能撑起来的……不像我家大小子,跟个姑娘似的,没出息……”
    春花家有三个儿子,大小子比锦曦和琴丫小两岁,今年十一。
    “你家大小子那是性格腼腆,不爱说话罢了,那孩子我瞧着心里有呢!”
    孙老太笑着接过春花的话茬道,她扶着灶房的门框站着,眼睛既要关注院子里戏耍的老三老四,心还要兼顾这里面的谈话。
    “春花婶,你家大小子那不是姑娘,是只蚂蚱!”锦柔突然从外面探进来一只脑袋,大眼睛灵动俏皮的眨着,嘻嘻笑道。
    “我回回遇见他,他都跟只蚂蚱似的,我跟他打招呼,他一惊一乍的!”
    “柔儿,哪有你这样说你大伟哥的?没大没小!边去边去!”孙氏抄着锅铲子把菜翻炒的兹兹作响,一边扭头朝锦柔这沉脸嗔道。
    春花家的三个小子以前都是没有大名儿的,都是大狗蛋,小狗蛋的喊。
    自从上回琴丫那事,麻油叽那边跟春花家重新捡起了亲戚走动。春花也顺势请娘家的大伯,帮着给三个外孙取了名字。
    如今三小子都有了自己的大名,依次是孙大伟,孙二伟以及孙小伟。
    “哎呀,都是孩子嘛,这有啥,你别吓到她!”春花咯咯笑着打圆场。
    “这丫头,越大越皮实不听管了,你别护着她!”
    孙氏瞪了眼锦柔,话却是对春花说的,春花咯咯笑着,朝锦柔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锦柔才不惧怕孙氏呢,朝孙氏做了个鬼脸,这才缩了回去,撒丫子跑开了。
    后面,传来孙老太的喊声:“等会子别忘了去喊大伟他们过来吃晌午饭啊!”
    “晓得咧!”锦柔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出了院子门。
    “哎,儿大不由娘啊,柔丫头这脾性,这两年来好像转变了不少啊!”孙氏望着锦柔离去的方向,暗暗叹口气,收回目光继续炒菜。
    锦柔的事情,春花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她心里此刻正在盘算着另一件事情。
    “诶,玉真妹子,你说,这喜妹姑娘都十五了,长得也端正,不晓得有没有说亲事哦?”
    春花探着身子跟孙氏那叨咕。
    “照理说这个年纪,早该订了吧。”孙氏笑着应道,但也说不准。
    毕竟黑渡鸦庄隐蔽在那样的一片险峻山崖下面,庄子里就十多户人家,还大都是亲戚本家人什么的。庄子前面还有一片终年瘴气弥漫的老林子做屏障,能找到那庄子的人实在不多。
    “怎么,春花你该不会是打了喜妹那姑娘的主意吧?你家三小子里,也就大小子年纪大些,但跟喜妹那一比,比人家姑娘整整小四岁啊!”孙老太突然眯着眼睛笑了笑,在春花身上打了个转儿。
    孙氏闻言也诧异了。抬眼瞅着灶口抱膝坐着,一脸思量的春花,迭声问道:“春花嫂子,你没搞错吧?人家可就一个闺女,那铁定是要招婿上门的。你舍得?”
    真是人老成精啊,这都被瞧出来了,既然瞧出来了。春花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就我家那条件,且不说家贫家富的,摊上大伟那样个爹,哪家的闺女舍得嫁过来哟?”
    春花一摊手,满脸的愁闷,虽然只比孙氏长一两岁,但是。岁月在春花脸上刻下的痕迹。却足以让春花看上去比孙氏足足大出十岁!
    “我就寻思着。要是哪家有差不多的闺女,哪怕是要招上门女婿的,我舍不得也要舍。”
    春花咬牙说道,与其让三个儿子将来留在家中打光棍,还不如放出去,至少他们都还能娶房老婆成亲过正常人该有的日子!
    这灶房里面都是做娘的人,春花的打算。孙老太和孙氏都能够深刻体会。
    “这喜妹姑娘,我瞅着就怪喜欢的,瞧那大大方方的,正巧她的强补了我家大伟的弱。婶子,玉真妹子,这事,少不得还要劳烦你们二位,帮我跟喜妹姑娘那探探口风,看看她订亲了没?”
    春花跟孙老太和孙氏推心置腹了一番,给出了家里恶劣的现状,以及不得不让大伟出去招赘的理由,最后,央求孙老太和孙氏帮帮忙。
    孙老太素来是个古道热肠的老人家,尤其在面对春花这样交情厚的人的时候,更是不忍拒绝。
    “春花,你莫太难过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将来大伟还能给你领个媳妇家来磕头,把你供起来呢!”
    面对孙老太的安慰,春花苦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婶子吉言了。不过,喜妹这事……”
    “春花嫂子,跟喜妹那探口风这事,不是我不应承你,而是我们不太好做啊!”
    孙氏打断春花的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一来,咱跟人家萍水相逢,人家还是咱们的恩人,好茶好饭的款待就是,哪里有去跟人打听亲事的理儿?”
    “二来,人家姑娘脸皮子薄,咱们即便想要探口风,碍于年纪和辈分,双方都抹不开脸面啊!”
    孙氏将不能应承的缘由,一条条的分析给春花听,喜妹不是琴丫也不是锦曦,亲事这块可不能去问,太唐突了。
    春花琢磨了一下,觉着孙氏说的在理,眼珠子骨碌一转,闪过一抹光亮。
    “玉真妹子,咱不如让曦丫头去喜妹那套套她的话,她们年纪差不了两岁,最合适不过的了!”
    孙氏愣了下,把这事交给曦儿去办啊?这样去探听别人私密的差事,曦儿会不会不乐意啊?
    孙氏不由把征询的目光看向孙老太,孙老太也怔愣了,想着,要是玉霞在这就好了,她那呱唧呱唧的嘴皮子,最热衷做这样包打听的事了。
    春花瞧见孙氏脸上的犹豫之色,心里急了,把手里的烧火棍搁到一旁,二话不说砰的一声就跪在锅台边的土巴地上面。
    “玉真妹子,嫂子晓得你们帮了我家太多太多,可大伟的婚事是我的心口病。你也是做娘的,必定能体会。嫂子再次求你了……”
    孙氏手里的锅铲僵在那里,春花的话真是说到她的心口上去了,前段时日,她为了锦曦和文鼎的事情,是吃不香也睡不好。
    这两日好歹锦曦没有抵制去文鼎屋里送饭送药,她的心才稍稍明朗一些,喜悦藏在心底,都不敢表露出来,唯恐一表露了,就会触犯老天爷,将这一切给收走!
    “春花嫂子,有话好好说,你这样跪我,可是要折煞了我啊!”孙氏丢下锅铲,跑过去将春花给扶了起来,又抬起自己的围裙,给春花把额头上因为磕头,而沾着的泥巴给擦去。
    “别这样了,不就是打听打听嘛,回头我让曦儿去探问就是了……”
    这灶房,虽然是建在院子里,但是,仍旧有一侧是跟院墙融为了一体。
    此刻,灶房里商议好的事情。全部被躲在灶房院墙外面窗户底下的锦柔,给听了个正着。
    锦柔捂着嘴嘻嘻一笑,猫步从窗户底下挪开,一溜烟跑不见了。
    春花家的院子里,大小子正蹲在门口剁猪草。老二和老小在一旁的地上玩泥巴。
    大伟抄着钝了的大菜刀,把面前大木板上的猪草剁得噗噗作响,心里美滋滋的。
    眼瞅着开春还有几日。他家的猪娘就要下猪崽了,娘说这几日要好好的给猪娘喂喂,到时候才有力气生,奶水也足,小猪崽子就能卖到好价钱。
    娘还许诺,等到卖了好价钱,就给他这个做大哥的扯套新衣裳穿。回头等他穿旧了。就落给老二和老小接着穿。
    “诶。蚂蚱。婶子在我家烧火,我嘎婆和我娘让我过来跟你们兄弟打声招呼,晌午饭上我嘎婆家吃去,你听见了没?”
    少女清脆如银铃的声音打断了大伟的遐想,他猛地一个抬头,瞧见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上身罩着一件白色绒毛小比甲的豆蔻少女站在院子门口。一手拍打了几下身旁破败简陋的院子门,抬着圆润的下巴朝大伟这边望来。
    破败低矮的屋子门口,摆着一块大木板,上面是散发出青草气味的猪菜。
    锦柔一眼就瞅见孙大伟垂着头蹲在那里剁猪菜,头发乱糟糟的,随便用一根分辨不出颜色的布条给绑了一束。
    锦柔的目光没兴趣在孙大伟的脸上停驻,只晓得这少年的脸上永远都是青黄不接的样子。
    不过,她对衣着这块喜欢多掠一眼,这少年的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又脏又破,肩膀的地方补丁叠补丁,随着他每一下抬手的动作,锦柔能够瞧见他凸出来的肩胛骨。
    哎,这人跟人真是没法子比,文大哥举手投足,那气度都不知道要比这穷酸小子高多少去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呀!
    “诶,蚂蚱,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咋不吱声呢?”锦柔再次扬声问道。
    孙大伟抬头,目光落在那个豆蔻少女的身上,少年人的眼底飞过一抹惊喜。
    少女依旧是梳着可爱俏皮的双髻,鹅蛋脸上不晓得是跑路跑得还是怎么的,红扑扑的。虽然是过来邀请他们过去吃饭,但是大伟从她的眼中,很明显的看到了鄙夷。
    大伟的脸顿时一红,低声从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不敢再抬眼去看站在门口,骄傲的如同小母鸡似的少女。
    边上正拿泥巴在那玩过家家的二小子和三小子听到锦柔的话,都高兴的裂开嘴巴笑。
    “锦柔姐姐,啥时候开饭哪?我早上就喝了一碗稀粥,老早就饿了!”
    二小子把嘴巴上面的鼻涕往两边脸上一揩,大声问道。
    锦柔的眉头嫌恶的皱了下,没好气道:“我就是过来传话的,哪里晓得那些,你自己瞧去呀!”
    “锦柔姐姐,我们等会跟你一道过去找娘!”
    三小子雀跃的挥舞着双手朝锦柔那边跑过去,锦柔一眼就瞧见三小子那沾着黑泥的双手,老远就伸出手来大声呵斥。
    “边去边去,往我跟前凑什么凑,脏兮兮的,跟只泥猴子似的!”
    “老三,回来,不准闹!”大伟突然朝老三那里轻喝了一声,脸上躁的通红。
    柔丫头长得真好看,穿的衣裳跟山里春天的时候,那些飞来飞去的花蝴蝶似的。三弟脏兮兮的,等会弄脏了她漂亮的衣裙可怎么是好?
    孙大伟拘泥又愧疚的偷偷瞄了一眼锦柔,唇角嗫嚅着,一副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敢说的别扭样子。
    锦柔也在斜着眼睛打量孙大伟,看到孙大伟这副别扭样子,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呸了一声。
    这小子,恐怕是自己见过的,最没种的一个。看人都是一副偷鸡摸狗的怂样,喊他一声,吓得咋咋呼呼,问他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就只晓得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瞄人,逮住了吧,他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老三年纪小,不懂这些,站在那里颇为茫然,老二机灵些,见状赶紧拉着老三跑出了院子。
    这边,锦柔又拍了一下院子门。撇了撇嘴,对蹲在那里跟个木头人似的孙大伟扬声道:“话我全带到了,你过会子记得带他们俩过去,省得我嘎婆和娘她们责怪我办事不力,听到了没?”
    孙大伟咬唇点头。手脚拘谨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柔丫头撇嘴的样子,真好看啊!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咋跟你说话你都不吱声?”
    锦柔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站在那里嘲弄孙大伟。
    与之相反。孙大伟则好脾气的看着锦柔,脸上除了深深的自卑,没有半点羞恼。但纵使这样,他看着锦柔的目光,依旧还是带着少年对异性的崇敬。
    “哦,我差点忘了,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只没胆气的蚂蚱!”
    锦柔抬手抚了抚漂亮裙子的下摆。神情很是傲慢。
    “就是因为你是一只软皮虾。没胆气的蚂蚱,春花婶子担心你将来找不着老婆,这才张罗着要让你去深山老林子里,给个母夜叉做上门女婿呢。哦,我说错了,你才十一岁,怎么成亲?你娘是打算把你送去给人做童养婿呢!啧啧。真是新奇呀,还有做童养婿的!”
    孙大伟因为自卑且紧张过度,并未将锦柔的一番话听得清楚明白,但是,他还是听出了大概。
    娘要让我去给人做上门女婿?孙大伟心里一震,手里的菜刀乓的一声掉在脚边,幸好被菜篮子的边缘给挡了一下,不然就砍在他自己的脚上了。
    “嘁,瞧瞧你,真是被我说准了,你可真是一个废物,蠢材,就只晓得一惊一乍!”
    锦柔白了眼孙大伟掉在脚边的那把菜刀,更加的厌恶这个贫穷的少年。
    “锦柔妹妹,我……”
    “闭嘴,谁是你妹妹?谁准你喊我妹妹的?”
    “你娘和我娘要好,是她们告诉我,让我把你当妹妹,要照顾你。”孙大伟嗫嚅着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锦柔冷笑,俏脸上一片轻蔑,傲慢的打量了一眼站在那里缩着脖子,一双脚趾头还露在鞋子外面的少年,阴阴一笑。
    “上一辈之间的交情可延不到我这,孙大伟,我可不稀罕做你妹妹,我有我稀罕喊哥哥的人,但那个人绝对,铁定,不会是你!”
    孙大伟愣在当场,锦柔嘲笑完了,转身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臭小子,别怪我故意奚落你,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怎么会瞧不出?哼,怪就怪你不自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个?要是你安分守己的远远仰望着我,我不介意身边多一双爱慕的眼睛。
    但是你要是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就别怪我把你踩到泥心。
    待到锦柔走远了,孙大伟还愣在当场,这种被人鄙夷的遭遇,对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是,这回将他踩踏到泥心里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一眼就惊为神仙妹妹的梁锦柔!
    少年的心里极端的不是滋味,想到童养婿的事,他下意识就想往院子外面跑,他要去当面质问娘,他不要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不要!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排三间低矮的土坯屋子里,传来一声茶碗破碎的声响,接着便是男人如野兽般的嗷嗷叫声。
    孙大伟满脸惊慌,转身冲进了屋子里,然后,他瞧见屋门下面一个凿开的拱形小洞里,一只生着脓疮还沾着粪便的男人的手,从那拱形比狗洞还要下的洞里伸出来,张牙舞爪,正在那上下乱挠。
    那手指抓到了地上药碗的碎片,割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嗷嗷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叫声从门后面传出来。
    孙大伟懊恼的一拍脑袋,他不是心疼他爹,而是心疼这药。这药钱是娘跟山那边一个老大夫,许诺用一只小猪崽子换来的。这下被爹给砸了,娘铁定要打死他,这一怒下,娘觉着他没用,铁定就更要把他送去给人做上门女婿了!
    怎么办?孙大伟挨着被他爹孙铁生拍得乓乓作响的门脚底发软的滑到地上,锦柔的话又在耳边清晰的响起。
    你就是个软皮虾,是个没用的蠢蛋,注定了没出息一辈子……
    柔丫头瞧不起我,还不就是因为我家家贫?少年的眉头皱在一起,双手紧握成拳,瘦弱的胸口急剧起伏着。
    不行,我要趁早离开这里,出去闯一番名堂,我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受够了!
    孙大伟霍地站起身,一脚踢开面前的碎碗片,跑进了他娘春花的屋子,屋里一阵翻箱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