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孙氏,锦曦抬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孙氏赶紧放轻了步子,跟着锦曦出了屋门。院子里的石桌旁,桃枝也站在那里。娘俩带上屋门,一径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孙氏和桃枝看了眼木盆子里的东西,脸上都白了几分。
    “你爹这是……”木盆子全是先前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药汤,这胃里面囊不住药汤,病怎么能好呢?
    “怕是得换一位大夫瞧瞧。”锦曦徐徐吐出一口气,思忖道。
    孙氏无助的看向锦曦,道:“会不会是这药太刺鼻太苦了些?”
    “如果味道美妙,那就是不叫药了,良药苦口。”锦曦道,最有可能的,就是药并非对症。
    “曦儿,那你说,啥时候换大夫?要不,再等等,灶口的小米粥快要熬煮好了,我先舀点喂你爹喝几口小米粥,垫吧下肚子。”孙氏商议道。
    “曦儿,你莫急,你爹的情况先前你娘跟我说了。这人闹腾了一宿,肚子里是半粒米渣儿都没有,那再好的药也囊括不住啊。还是先吃几口小米粥润润肠胃,再喝点药试试看?”桃枝也在一旁轻声劝慰道。
    锦曦看着面前的这二人,扭头看了眼东厢房的方向,略想了想,点头道:“成,那就再等个半日,下昼日头落山前,爹要是还不能囊住药,就非得换大夫来瞧。”
    “那是,那是,不能耽误。”桃枝连连道。孙氏没有吭声,站在那里抹泪。
    “娘,爷那……”锦曦把帕子递给孙氏,又问道。
    “你娘实话实说了。我们也都在边上劝着,你爷才回去了,说是等你爹醒了,一定得派人去跟他说一声,他好过来看看啥情况。”桃枝代替孙氏做了回答。
    “我爷把那栗子粉留下了没?”锦曦问。
    孙氏立马打住哭,从袖子里面取出那只盒子。道:“在这呢!我倒差点忘了,要不,我这去抓一把栗子粉洒在小米粥里。”
    锦曦点点头,栗子粉能温润养胃,搀和在小米粥里,纵然不能药到病除,但至少也不会对病情造成更深的破坏。
    孙氏赶紧擦干了泪,抬步去了灶房,留下桃枝和锦曦在那边低声说话。
    “……你爷听你爹刚躺下,还是不愿意走。说要留下等着。后来是青小子过来传话,说是大哥家来给爷送年节礼了,你爷才赶紧回了村子……”
    锦曦轻轻声,脑子里还在想着梁愈忠的病情……
    半上昼的时候,孙氏从东厢房里出来,这半日一夜来。一直惶白着的脸上,终于多出一丝欣色。
    等候在门口的锦曦,桃枝,董妈,以及简氏带着的锦柔,文芸她们,全都围拢过来。
    “吃了,断断续续的,吃了小半碗呢,我在屋里坐着等了一会。见他躺下睡了,这才出来。”孙氏压低激动的声音跟大家说道。
    众人闻言,都稍稍露出放心的神色,在大家的概念里面,不管患的是啥病。只要能吃能喝,就不是啥大病。
    晌午饭前,梁礼辉过来了锦曦家,没有空手,拎着几包给老三老四的零嘴点心,一看就是县城糕点铺子的包装。
    又去东厢房里看了梁愈忠,梁愈忠那会子刚好醒了一会,被孙氏和锦曦扶着喝了半碗药。跟梁礼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话,药性上来,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孙氏留在屋子里照料梁愈忠,锦曦送梁礼辉去前面堂屋喝茶说话。
    “自打我记事起,眼中的三叔从来就是生龙活虎的,今日这番憔悴绵软,还是头一回见。实在让人心底不安哪!”梁礼辉坐在堂屋,徐徐道。
    锦曦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闻言轻叹一口气,点了下头。
    旋即又问道:“大哥这趟家来给爷送年节礼,打算呆几日?”
    梁礼辉这两年回来送年节礼,都会在村子里小呆一日。
    “坐一会,等会下昼就要动身回县里。”梁礼辉道。
    “怎么这般急?”锦曦问。
    “今年县令老爷带着一家妻小,回了兰坪县的老家过年去了,县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我岳丈大人在兼管。”他道,作为女婿的他,自然也要跟在老岳丈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锦曦表示理解的点了下头,便不再追问。
    “这绿茶好,醇厚,地道。”梁礼辉举杯吃了小半口茶,杯子里的茶,一根根如翡翠银针,悬浮在水中,茶汤碧绿,晶莹剔透,喝在口中,绵软延长,醇香留齿。
    他忍不住赞了一声。
    “是今年新近采的第二批冬茶,山里气候与外面略有不同,新近采下的茶叶,就着山里的松木炒制出来的。给茶香轩上完三十斤的货后,家里还留了六斤,今个是头一回喝。”锦曦道。
    “原来如此。”梁礼辉额首道:“你家于茶香轩,还一直在续约专供茶叶么?”
    锦曦含笑点头,梁礼辉颇有不解,道:“据我所知,你家做的绿茶,黄茶这两种,如今已被长桥镇乃至跟近一带的村民们熟知,打出了口碑啊1”
    锦曦垂头微微一笑,这两年,虽说他们家在不停的谋划铺子的发展,但是,在制作茶叶方面,也选择了一条走专攻和精攻的路。由从前的花样繁多的茶叶,渐渐浓缩的只剩下绿茶和黄茶这两种,所以手艺越做越好。
    绿茶面对的人群,是中等偏高的消费人群,而黄茶,却是面对广大的村人百姓。
    “听说县城也有娘家茶叶铺子,跟你私下接洽过,想要跟你们家签下专供合约?”梁礼辉又问。
    锦曦抿嘴一笑,大方的点点头。道:“是有此事,开出的价钱还要更优厚些,不过,我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恕大哥说句冒犯的话。但凡经商者,难道不都是逐利而行么?良禽择木而栖,你为何要婉拒呢?”他不解的问。
    “经商者,固然以利为本,但这个利,也有建立的根基。那就是为人做事的原则。”锦曦道。
    锦曦晓得梁礼辉并不能明白她对茶香轩的感激,当初在她创业最艰难的时期,如果没有文鼎引荐的茶香轩,适时向她伸出援手,只怕今日又是另一番光景。
    “许人一物,千金不换。我和茶香轩的茶叶专供,十年内都有效。”锦曦道。
    她从不轻易对人对事许诺,是因为变数太多。但一经许诺,便千金不换。
    “锦上添花远不及雪中送炭,好一个许人一物。千金不换,曦儿妹妹,大哥曾思忖,你若是男儿身,必定是我们老梁家最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梁礼辉由衷赞道。
    “大哥赞的好,不过在我看来。曦儿妹即便不是男儿身,也不输与哪个男子。”粱礼胜的声音忽然从堂屋门口传来。
    锦曦看着去而复返的粱礼胜略有惊讶,梁礼辉笑了笑,改口道:“大哥的意思是,曦儿若是男儿之身,便是咱老梁家的下一任顶梁柱,能扛起来的那种,老二你别曲解大哥的意思。”
    粱礼胜咧嘴一笑,不反驳,锦曦也腼腆一笑。说来说去。即便在众人的眼中,她再能干,也终归是女子。
    是女子,将来便是要出嫁,成为别家人的。名字前面都要冠上夫家的姓。这个问题太深远,没法子也没必要细细探讨,锦曦便转开话题,询问粱礼胜折回来所为何事。
    粱礼胜抬了抬手,指了下后院,道:“三叔还在睡么?”
    锦曦点头,应该是还在睡。
    “那我去找桃枝,跟她说点事。”他道,梁礼辉点点头,目送粱礼胜去了后院。
    “书中有云,成家立业,安身立命之所也。如今见二弟,亦不复从前少年人的稚气。今日瞧见娘和四弟,亦穿戴干净整洁,家中物件俱雅洁,这郑氏,倒是个持家有道的,上下老少打理的井井有条。”梁礼辉再次感叹道,面上流露出放心之色。
    锦曦这回笑了,桃枝当然是个好女子,能持家的,也不瞧瞧是谁给保的媒,能有错么?
    “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二哥二嫂他们,定然会越过越好的。”锦曦附和道。
    梁礼辉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清俊的容颜上露出复杂纠结的神情,好几次欲言又止。
    “大哥,你我之间,有啥话就直说呗!我最受不得人在跟前吞吞吐吐,看着硌得慌!”锦曦道。
    梁礼辉摩挲着敞口茶碗边缘的一圈微微凸起的青花连蔓儿花,问锦曦:“家中近来,可寻有梅儿姑姑的消息否?”
    锦曦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消失已久的梁愈梅。
    锦曦摇头,道:“没有听说,自打奶出事的那天夜里姑姑卷着钱财翘跑,就再没踪影。家里人都不敢在爷跟前提姑姑的名字。”梁愈梅的名字,如今是老梁头的忌讳,谁提跟谁急!
    梁礼辉又不做声了,坐在那里,眼里闪动着一抹思忖。
    “大哥,你咋问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你打听到啥风影了?”锦曦身子往凳子前面探出几分,问道。
    “嗯,算是吧,但我眼下也不能确定,是与不是,还待查探。”他斟酌道。
    “到底是个啥情况,你倒是跟我说说。”她追问。
    消失大半年的梁愈梅终于有了踪迹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调动起锦曦浑身的血液来,为之。
    “腊八节前后,你大嫂与几位闺中密友,结伴去湖海县城游玩,因为我喜欢喝茶,你大嫂便去了湖海县城的一家茶庄买茶叶,你大嫂身边带着的丫鬟,与一位女子撞了一下,两人闹出了两句口角之纷,也并非大事,边上人一劝,便也散了。”
    “你大嫂在内堂喝茶,听到动静出来一瞧,只跟那对方打了一个照面。”梁礼辉道。
    “因为之前你大嫂并未亲见过梅儿姑姑。她只是从我的画作中瞥见过几眼,便觉得那口角的对方形容和身形,有似曾相识之处。”
    “又听那与之争吵的丫鬟道,对方的口音与姑爷。便是我,与我的口音相似。你大嫂当下便带着丫鬟追出门来。迫近年关,大街上行人如织,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因为你大嫂并未找到那个女子,亲自对质,她只是看了我做的画。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梅儿!我也才有些犯难,不知当不当说。”梁礼辉最后两手一摊,道。
    谭氏去世,他为谭氏做了一副画,被老梁头拿去当做念想。梁愈梅失踪,他为了方便寻人,也做了一副画让那些差役们看过,好做到心中有数。
    “大哥,这事确实不能确定是不是梅儿姑姑,不过。咱也算是有了一条踪迹了。”锦曦思索道。
    “那这事,今个该不该告诉爷他们?”梁礼辉征询道。
    锦曦想了想,道:“只是有了一丁点儿的头绪,我觉着暂且还是不要告诉爷,不然又得闹个人仰马翻。还是先去湖海那边暗暗打听找寻一番。”
    老梁头自个人仰马翻倒是其次,其他人都跟着不得安生。便是病中的梁愈忠,只怕也要被波及的起来出钱出力。
    锦曦的自私之心抬头。
    “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我同时也担心的是,会不会因为我们的一时大意和拖延,而给梅儿姑姑带来不可逆转的恶果?若当真如此,我们良心何安?”梁礼辉也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锦曦微微蹙眉,接着跟梁礼辉分析起来。
    “大哥你分析的,是最恶劣的一种境遇,我倒不这般觉着。姑姑当初可是自己翘跑的,可不是被谁给拐卖了。还能在湖海县城上街买药,甚至还跟人吵架。这说明她的人身自由并未受束缚,行事作风较之从前,更强势霸道了。”
    “换而言之,她的处境兴许并非咱们这担忧设想的,指不定人家乐不思蜀。不是有家不能回,而是有家不愿回,不想回。”
    “咱这边得到一丁点头绪就兴师动众,人仰马翻的出动去那边找她,她若是想回,早就回了,若是不想回,这样贸然出动,只会打草惊蛇,指不定早得到风声有多远躲多远,到头来咱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跑一趟!”
    梁礼辉点头,道:“那照你这般说,咱如今该当如何?”
    “爷那先瞒着,等过了正月初六,我随你一道去湖海走一趟,先摸摸底。若真是她,咱就直接绑了回来再说!”锦曦道。
    “这主意,我看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梁礼辉心中石头落地,徐徐吐出一口气。看着外面的天色,起身跟锦曦告辞,锦曦也不虚留,让蔡金山将先前那绿茶给装了一斤,送给了梁礼辉。
    因为梁礼辉今日是坐顺道马车到的镇上,然后走回金鸡山村来的,于是,锦曦跟他约好,回头估摸着时辰,一经他在金氏那吃过晌午饭,就让阿财赶牛车送他去镇上租马车。梁礼辉接受了锦曦的好意。
    梁礼辉和梁礼胜桃枝他们相继离开后,也到了吃晌午饭的时辰。
    因为梁愈忠先前吃了小半碗小米粥,也喝了几口药,心情全都写在脸上的孙氏,稍稍松过一口气来,过来堂屋招呼锦曦去后院吃饭。
    锦曦临去吃饭前,去了趟东厢房,看了眼床上合眼睡着,呼吸平稳的梁愈忠,这才放心去了灶房。
    晌午饭的时候,东厢房里突然传来茶碗掉在地上的碎裂之音,随即便听到孙氏惶急的哭声从屋檐下面传来。
    “快,快来人啊,曦儿,曦儿……”
    锦曦在听到茶碗碎裂的声音的时候,心口就猛地一跳,顿感不妙。孙氏的哭声传来的时候,她已经顿下碗筷,起身就冲出了饭堂的门口。
    “娘,别慌别慌,不碍事不碍事!”她一把扶住朝这边奔来的孙氏,迭声安慰,脚下朝着屋里走去。
    孙氏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饭堂里的其他人都过来了,全都围在梁愈忠的床前。
    梁愈忠北朝里面朝外的卷缩成个拱形,被褥被踢成皱巴巴的一团堆在床脚的地方。他的眼睛是紧闭着的。五官却都扭曲在一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颈处。
    脸色一片铁青,嘴角泛出淡淡的紫色。枕头边,一直到床沿以及床沿下面的地上,全都布满了污秽物。
    “……也没有醒透,迷迷糊糊的说口渴……倒了茶还没喝两口,就一股脑儿的出来了……药汁,小米粥。一样都没囊括住……我给他拍背,他身子抖得没停,眼睛一翻白,就倒在床上抽搐……”
    董妈和简氏一左一右扶着孙氏,听孙氏在那吐字不清的说着事情的经过,蔡金山和蔡庆阳都铁着脸。锦柔,文芸两人吓得已经哭了,锦曦朝简氏使了个眼神,简氏赶紧连哄带劝的将这俩人给拉门口去了。
    屋里的人皆满脸凝重,锦曦自然更不在话下。她弯腰将梁愈忠的被褥拉上盖住他的身子。伸手摸了下梁愈忠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爹的病情加重了。”她沉声道。
    孙氏的声音打住,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锦曦一人的身上,听到锦曦这样说,孙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软下去了,幸好有董妈扶着。
    “小姐,我还是套车去镇上把王老大夫给请来吧!”蔡金山请示锦曦。
    “一来一回太过耽误功夫,我爹这情况得有大夫在边上时刻监察。蔡伯,你把马车套好,里面铺上厚厚的垫子和被褥,我们送爹去镇上的王记医馆。”锦曦在很快的思忖后,果断决定,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住院留院观察。
    “好。那我这就去套车!”蔡金山说完,转身大步出了屋子。
    孙氏惊慌无措中,只隐隐听到锦曦说出的几个字眼,‘病情加重’‘不能耽误……’当下眼泪哗的一下就涌出来,脚下踉跄着奔到床边。扶着梁愈忠的手臂,哭成了泪人。
    锦曦看了眼哭成了泪人,显然已经全没有主意的孙氏,转而吩咐董妈:“赶紧找两套被褥出来,还有我爹衣裳,一并吃饭喝水洗漱的用品,备在车上。”
    妈应声而去。
    “庆阳哥,你去端盆热水来,让我娘给我爹简单擦把脸。”锦曦道。
    庆阳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
    “娘,你莫慌,等到了镇上的王记医馆就没事了。”锦曦也不晓得该如何宽慰孙氏,毕竟梁愈忠就躺在这里,神志不清,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极其的不妙。
    孙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道:“等会捎带上我,我要跟去照看你爹。”
    锦曦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轻声道了声‘好。’
    蔡庆阳很快就端来了热水,锦曦将床前的空地让开,和蔡庆阳一道关了屋门站到门口,由孙氏给梁愈忠擦身上。
    今日就早饭后出了一个多时辰的日头,接着便是一天的阴天。到了这下昼的时候,外面风声大作,天空灰蒙蒙的,如同压在人心上的一朵黑云。
    身后屋子里传来孙氏压抑的哭声,院子里,锦柔哭红了眼睛站在锦曦身旁,仰头一遍遍的问:“姐姐,爹不会有事吧?”
    脱贫后,锦柔这两年来一直过着无忧无虑,被呵护的幸福时光。陡然间,一家之主的爹突然倒了下去。锦柔的心也一下子被狠狠摧了一把,以前的那种恐慌的感觉卷土重来,她害怕极了。
    锦曦抬手抚着锦柔的头,对她挤出一丝笑,沉声道:“有姐在,别怕!”
    “小姐,马车套好了,被褥啥的都给弄妥当了。”很快,蔡金山便过来回话。
    锦曦点点头,道:“好。”
    “阿财兄弟去送礼辉大少爷了,阿旺如今断了一条手臂也不方便,要不,去把阿贵也叫来?”董妈在一旁请示锦曦。
    “小姐,带上我吧,多个人多份力量,驮上抱下的也方便。”蔡金山道。
    锦曦感动一笑,道:“蔡伯,这家里得有人坐镇,你留下,我把庆阳哥带上。”
    “阿贵不能带,文大哥身边也缺不得人手。”锦曦道。
    “姐,我可以去照顾文大哥,伺候他吃喝,陪他解闷……”锦柔道。
    锦曦看向锦柔,道:“你不行,有些事也没阿贵他们来得方便。姐也要提醒你,文大哥如今身子抱恙,你要让他多歇息,不不能常去那边叨唠他。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