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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布帛是梁愈梅的?锦曦吃了一惊。
    “前端时日,你小姑常往这边跑,央求我教她绣花。”桃枝继续回忆道:“说她从别人那处听来,说是城里的姑娘家,都作兴在帕子一角绣朵花,用别针扣在腰侧的衣裳下摆处。”
    “我那箩筐里的花样子,她挑来拣去,没一样中意的。这不快到清明节了么,后面山上的杜鹃花快开了,你小姑便要我给她绣朵杜鹃来,曦儿,你在那处捡到这个的?”桃枝又问。
    锦曦随口抱了个地方,敷衍了过去,桃枝惦记着后院的事情,也没多想,起身回了内院,留下锦曦一人坐在花坛子边发呆。
    这块布帛是她从柳树林子里捡回来的,看这帕子外围撕裂的痕迹,显然应该是被荆棘勾破。
    林子里很安静,帕子撕裂一块的清脆声响,不可能听不见,除非,她当时急着赶路,心思不在那,可是,那是柳树林子哎,她跑去柳树林子做什么?
    锦曦想不透,只觉得这趟回来,梁愈梅的举动有些异常。
    想不透的事情,锦曦素来不会强钻牛角尖,不管梁愈梅如何举动异常,只要不妨碍到锦曦以及锦曦一家人的正常生活,锦曦就不会多加干涉。
    晌午饭上,锦曦意外的在餐桌上看到了双红椒溜猪腰,糖醋里脊肉,不禁食指大动,这可是她最爱的下饭菜啊!
    简氏又用紫砂罐端来浓香四溢的汤,倒在大海碗里,竟然是猪蹄炖黄豆!
    猪蹄肥而不腻,松软有嚼头,黄豆盛在碗中,都能如纳豆般拉丝牵藤了。
    孙老太给孙氏面前的碗里舀了满满一碗,催促她吃完再喝碗汤。说这是催奶圣品,孙氏看着面前碗里冒尖儿的猪蹄黄豆,笑得一脸无奈。
    “娘,今个什么好日子啊,早上你还跟我们说今个晌午吃全素呢!”锦曦笑吟吟问道,虽然他们家如今再不为吃穿发愁,但是孙氏他们一方面讲究节俭惯了的,另一方面也讲究养生,从不大鱼大肉,都是荤素搭配。
    在春秋季节。更喜清新淡雅的素菜为主导,配以豆腐之类的豆制品,或者就是用新鲜的河鱼炖汤。像今日晌午这样大肉的吃。还真是少见,锦曦不得不有此一问。
    “哪里呀,一对猪前蹄,半斤里脊,还有一对猪腰子。都是上昼你不在家那会子,张大妈给送过来的。说是张屠户前段时日许了咱的,白送给咱打牙祭,我要给钱,死活不要呢!”孙氏笑着道。
    锦曦惊诧,随即想起她和梁愈忠前段时日从县城回来。在出城的地方遇到了进城的张屠户,没想到当时随口两句玩笑话,张屠户还当真了!
    “如今肉价长到了六十文一斤。这么些肉,算来少说也得二百文,张大伯这回若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必然就是遇到啥喜庆事儿了,回头下昼我得过去他家瞧瞧!”锦曦顽笑道。张屠户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这样的大手笔。肯定不寻常。
    孙氏笑着点头,道:“他们一家子就靠着那猪肉摊子谋生,也不容易,这样一笔大人情,咱也不能白受。回头下昼你若过去他家那边,把咱家攒的那一箩筐鸡蛋给带上。前段时日闹鸡瘟,他家的鸡也死的没剩两只,两个孙子都吃不上鸡蛋!”
    “娘,老三老四如今到了添辅食的月份,那些鸡蛋我看还是留下给他们俩吃,咱家库房里还有几坛子过年时候剩下的米酒,还没拔上面的封口红泥呢,回头我给张大伯拎两坛子过去。再拿几包上回在县城带回来的零嘴,这边镇上没有的,给张家的两个孙子打牙祭,准保更稀罕!”
    孙氏见锦曦安排的如此妥当,没啥异议,但还是坚持要锦曦给捎带二十只鸡蛋过去,锦曦无法,只得点头应允。
    晌午饭后,简氏把东西都收拢在一只篾竹篮子里,锦曦动身去张家肉棚的时候,就把那篾竹篮子给挎着带上。
    通常走亲访友和探望,都会选在上昼,因为锦曦去张家不是在这行列内,只是稀松平常的村里人走动,所以也就没有上周下昼的忌讳。
    张家夫妇兵分两路,张屠户起早贪黑,在长桥镇的市集里占了一个摊位,扎在那卖肉。他婆娘就在村西口的大路边上,搭了个草棚子买肉。
    家里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成了家生了两个孙子,带着老二在家务农,媳妇和幺女在家里做家务,照看孙子。
    锦曦出了门,望了望天,估摸着这会子张屠户的老婆,应该在村口西侧的草棚下面看摊位,便挎着篮子直往草棚那块去了。
    已经是农历的三月底,晌午饭后,日头怪烈的。有道是春眠不觉晓,村人们吃过晌午饭,都会在家里歇个午觉,不过官道两边的田地里,还是有勤劳,坐不住的村人,扛着农具来下地了。
    路边的草棚子里,张家的坐在肉摊后面,正跟前面路上偶尔经过的村人高声打招呼。锦曦走近,瞧见草棚子里,还坐着一个穿蓝色碎花春袄的年轻小媳妇,正陪着张家的说说笑笑。
    瞧见锦曦挎着一只篾竹篮子过来,她们打住说笑,张家的迎出草棚朝锦曦这边接来,口里高声道:“曦丫头,这大晌午的不在家歇觉,咋跑到这边来了?”
    身后那年轻媳妇也站起身,坐在那里倒不十分明显,这一站起来,小腹处就隆突了起来,她也朝锦曦这边看来,清瘦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
    “张大妈,春妮嫂子。”锦曦朝张家的,和那年轻小媳妇打过招呼,便把手中篮子交到张家的手里,并道明来意。
    张家的看见篮子里面的东西,又是惊又是喜,跟锦曦退让了一番,耐不过锦曦,只好笑着收下,连着篮子放到肉摊桌下面,并用一块布给盖住。
    春妮儿托着肚子让出自己的凳子给锦曦坐,锦曦可不敢坐她的凳子,张家的放好竹篮子笑着过来,把自己的板凳送到锦曦面前,道:“春妮儿,你坐你的吧,大着个肚子别瞎折腾!来曦丫头,你坐大妈我的凳子,我坐地上!”
    “姑,地上有潮气,你好歹也垫下呀!”春妮儿笑道,张家的一摆手,道:“我屁股肉厚皮实,不怕潮!来来来,咱都坐吧!”
    春妮儿无奈摇头,朝锦曦点头笑了下,托着肚子又笨拙的坐了下来,锦曦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曦丫头,晌午你娘给你溜猪腰子了么?”张家的坐在地上笑眯眯问。
    锦曦点头:“溜了,可好吃了!”
    “好吃就对了!我告儿你啊,那可是纯黑毛猪,从南方的云州那边贩运过来的,你伯头回去趟县城的猪市,可算是没有白去!”张家的兴奋道。
    锦曦坐正了身姿,专注的听张家的说话。
    “赶巧那天有云州过来的猪贩子,手里头有好猪,好多人都抢着想做跟他们做买卖。你张伯也不晓得是积了啥福,别人都入不了云州猪贩的眼,就他能!”
    “跟人家商谈好了价钱,约定好拉猪的日子,人家还请他去县城有名的酒楼茗山阁喝酒。这不,前日他家来取了钱,带了伙计和车,去县城一口气拉了三头大黑猪家来。昨儿半夜就宰了一头,送去你家的那些,就是出自那猪身上的,你们家跟我们家亲厚,又是咱家的老主顾,送去些新样货给你们尝尝鲜儿!”
    锦曦笑着再次谢过,颇为讶异道:“我听人说起过云州,据说离咱们这望海县不下几百里吧?那猪从那大老远运过来,这一路的成本,可不少,张大伯收购那些黑毛猪回来宰杀,这价钱可比收本地猪要高的多吧?”
    张家的一拍掌,道:“价格是比本地猪要高出一些,不过,那猪也是咱本地猪没法比的。一头黑毛猪破开,就跟那薄皮红瓤的大西瓜似的,差不多一半朝上都是精肉。市集上如今五花肉是六十文一斤,你张伯那猪肉卖到七十文,嘿嘿,先前晌午我家老二去镇上给他爹送饭,回来说,不出半日,那黑猪就卖出去大半边,比往常那些肥的流油的本地猪好卖多了!”
    肥少瘦多?锦曦暗自诧异,难不成是瘦肉精?可是不对呀,这可是古代呢!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那还真是不错。”锦曦沉吟了下,又问:“就是不晓得云州那边的人,是咋样喂养这猪的?”
    “你伯跟那边打听了,可云州那边过来的人说这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土法子,谋生的手段,不能外传的。”张家的惋惜道。
    锦曦点点头,晓得在这里再探听不出有用的信息,云州过来的猪贩子,对张屠户青睐有加这事,锦曦总觉着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但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锦曦和张家的说话的时候,春妮儿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春妮儿娘家在枫林镇,是张大妈的亲侄女,经张屠户两口子做媒,嫁到了长桥镇的金鸡山村,男人叫张大强,是张屠户的侄子,可以说,这门亲事是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