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到底在想什么,让程子墨辅佐新帝也就罢了,居然册封程子墨和顾廷菲的女儿曦姐做皇后,那是多少闺阁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就被先帝这么轻飘飘的下了诏书决定了,这分明抬高顾婷芳的身份,旁人不知晓,太后清楚的很,先帝对她一心一意,可惜。
    一想到往后顾廷菲的女儿要做皇后,太后紧咬着嘴唇,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再也遮掩不住了,捻着丝帕放在唇边,轻轻了吐了一口鲜血,飞快的被她捏在掌心里挡住了,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颓废和沮丧。
    也不知道何时,有一个宫女走到太后跟前,低声道:“太后,先帝驾崩的那一晚,您在御书房将他活活掐死的事情,您当真以为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太后,您就不觉得害怕吗?”
    什么,宫女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知道,太后惊恐的抬起头,那宫女早就恢复了神情,恭敬的对着太后作揖退下。不,这件事分明没人知晓,到底谁指使宫女告诉她,想干什么,太后一时间思绪万千。
    先帝遗诏有了,朝堂之上就有救了,程子墨正好在京城,齐豫和苏明和两人都是纯臣,刚正不阿,有他们在朝堂之上,百姓们就有福了。
    平昭公主淡声道:“听闻太后亲自下懿旨册封程子墨为太傅,教导皇帝学业,可想而知,也是认同先帝的遗诏的,是不是?”她册封程子墨为太傅,那是有她的私心和盘算,总不能当众说出来,太后扯了扯唇角:“姑母说的是。”
    话锋一转,平昭公主又提起了如何处置李东阳,请太后定夺。寸步不放的平昭公主此刻就跟疯狗一样,逼的太后喘不过起来,刚才那位宫女说的话,还一直回荡在太后耳边,闭上眼睛都能浮现先帝临死前的画面,太后一刻都不想再陪他们应承了,道:“既然先帝留下遗诏,便让三位辅佐大臣判定吧!”太后金口玉言,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说出来,岂能更改了。
    李东阳心底咯噔一下,太后这打算要放弃他了,不打算救下他,这些年他在朝堂之上辛苦谋划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在宫里更好活下去的太后,到了关键时刻,太后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李东阳死死的看着太后,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后倒在地上。
    太后死死的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冲动,她得跟父亲划清界限,才能堵塞李东阳的嘴巴,不让他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来。等太医来给李东阳诊脉,片刻后,众人都知道了,李东阳这时急火攻心,此外他吃了虎狼之药,掏空了身子,怕是时日无多了。
    太医说的很含蓄,太后眸光微闪,李东阳主动吃虎狼之药,那肯定不可能,一定是身边的女人给他下的,会是谁呢?房姨娘,对,就是房姨娘,她深得李东阳的宠爱,必定想生下一个孩子巩固她的地位和宠爱。果不其然,房姨娘一有身孕,李东阳二话没说就将其他的姨娘们赶出去了。
    就这样,慈宁宫的宴会就以李东阳的昏倒而结束了,众位大臣收敛起各自的心思,退出去了。顾廷菲跟在平昭公主也离开了。太后就算想留下顾廷菲,今日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李东阳已经被刑部的人待下去,关进大牢等待候审了。
    当晚在刑部狱中醒来的李东阳,得知他此刻的境遇,还被虎狼之药掏空了身子,那怪近日越是靠近房姨娘,他越是觉得向年轻的小伙子一般毛毛躁躁。此外李东阳还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身子浑身无力,清晨醒来的时候,更是睁不开眼睛,难以起身,需要丫鬟搀扶着,这些症状都在告诉他,他出了状况,一直都没有想到房姨娘会对他下药,对房姨娘过于信任。
    因为除了房姨娘,不会再有人有这个胆子了,那些证据确凿,想来就算有太后援救,也不会有好下场,一时间,李东阳又忍不住胸口的气愤吐了好几口鲜血出来,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丞相,连太后都没有庇护他,朝堂之上变天了,刑部大牢里的狱卒们自然对咳血的李东阳视而不见,巴不得他早些死了,谁让他通敌叛国,还假传军情,害了前线的将士们,向他这样的人,就不陪活着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房姨娘得知李东阳的这些罪行,还被下狱了,当场就昏过去了。第二日,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三人同时出现在朝堂之上,李东阳一案就由他们主审,牵连的官员太多了,京城和各地都有,那本册子上出现的官员,都被铁血政策给清洗了,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留在朝廷,危害更多的百姓。
    丞相府已经被查封了,房姨娘醒来的时候,官兵正在查封丞相府,她被几个官兵推到在地上,身边守着她的嬷嬷和丫鬟们早就连夜逃走了,带着丞相府值钱的东西逃跑了。也不知道何时,房姨娘看着这些官兵将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再睁开眼,发现她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前坐着的人是当朝太后,李东阳的嫡长女,吓得房姨娘花容失色,赶忙给太后请安,还恳求太后救救李东阳,李东阳不是那种人,对朝廷绝对没有二心。
    太后之所以命人将房姨娘找人,那是有别的事。蓝莓得到太后的示意,走到房姨娘跟前,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丞相吃虎狼之药。”
    闻言,房姨娘杏目瞪圆,她做的很隐秘,怎么会被发现了,有一种东窗事发的感觉,太后该不会要找她算账。房姨娘颤抖着身子,抬起双手紧紧的握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紧张道:“太后饶命,妾身腹中还有丞相的亲骨肉,请太后饶命,妾身死不足惜,只可惜腹中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请太后留一条活路给他,妾身想给丞相留给后,请太后。。。。。。”
    话还没说完,脸颊被蓝莓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太医说李东阳没几日活头了,太后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报仇,黄泉路上有人陪着李东阳,便不会寂寞的每日夜晚到梦里找她。
    “你想着给丞相留后,就可以对他用虎狼之药了吗?你好大的胆子,房姨娘,原本哀家觉得你是个老实的,如今看来,哀家也不用留着你了。就你腹中的孩子,你觉得哀家会在乎吗?蓝莓,将她带下去,亲自送到丞相跟前,听丞相发落。”太后背对着身子,厉声道。
    房姨娘不想去见李东阳,她不敢去见李东阳,承担不了李东阳的愤怒,她不要去,可惜嘴里被蓝莓堵塞了棉布,有两个粗壮的婆子拉扯着她,丝毫不理会她有了身孕。
    顾廷菲含笑着搀扶着平昭公主,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这五年多只靠着书信跟她联系,私下里不知道多么想念平昭公主,如今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地了。李东阳一党很快便能彻底从朝堂之上清理干净了,支援李平的五万将士今日也出发了,运送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也跟着一起出发了。
    这一次,黎国一定要打败瓦剌,收回被瓦剌侵占的城池,让瓦剌主动的投降。平昭公主伸手捏着顾廷菲的手背,低声道:“你和子墨打算怎么办?”
    顾廷菲眨眨眼,表示没听懂她的话。
    伸手点着她的鼻尖,平昭公主宠溺道:“你呀,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你和子墨的打算,是假和离骗着太后罢了。如今你还不赶紧回到子墨身边,别总是留在本宫这里,不像话。”
    “我不,姑母可别赶我离开,我想多陪着姑母,福安郡主府就留给程子墨一个人住。姑母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就这么自己赶着我离开。我偏不离开,我就赖着不走了。”顾廷菲撒娇的缠着平昭公主。
    恰好这时候高嫣一身绿衣走进来,笑盈盈道:“那敢情好,有人跟我作伴了。”伸手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平昭公主轻咳了两声:“真是拿你们俩没办法,好了,我也乏了,你们俩下去说说话吧!”这两个丫头聚在一起,让她们玩去吧。顾廷菲是个心里有主见的人,她有盘算跟程子墨到底该怎么办,她就别插手了,两人还有曦姐,她也不用过于担心,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只管歇息便是。
    至于高嫣这丫头,性子跳脱,能跟顾廷菲成为好闺蜜,两人说说知心话也好。这一次她不算离开兰国,往后怕是陪伴不了高嫣多少时日了,就都随着她。省的往后高嫣想起她这个母亲的时候,抱怨。
    高嫣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两人说了一些贴己的话后,好半晌高嫣才告诉顾廷菲,她刚从兰国使臣那里得到消息,关于李东阳和房姨娘。也不知道太后想作甚,居然将怀着身孕的房姨娘送去大牢中见李东阳。被房姨娘下了虎狼之药,没有多少时日的李东阳一见到她,二话没说,就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咒骂起来,丝毫不顾她怀着身孕,腹中有他嫡亲的骨血。
    房姨娘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李东阳掐死在狱中,一尸两命,随后李东阳也吐血倒地而亡,风光一时的黎国的国丈、丞相就这么过世了,未免让人有些觉得死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解脱。李东阳过世的消息,顾廷菲丝毫不觉得意外,向他这样的人,早晚都得遭到老天爷的报应。
    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加上那些证据确凿的罪证,更加容不得李东阳有半点儿辩解。连先帝临终前都不信任他们,将遗诏千里迢迢送完江南就足以看出来对程子墨的信任,当然也有对太后的不信任。
    太后是李东阳的女儿,不管她是否知道李东阳做的这些事情,她都没办法置身事外,约束亲眷不利,给黎国百姓带来了灾难。
    幸亏李平来信说了有一位姓周的富商慷慨解囊,筹集到了足够两万将士吃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要不然的话,瓦剌大军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不费吹灰之力将李平等将士歼灭,更要夺走黎国更多的城池,灭黎国的威风,让黎国成为他国口中的笑柄。
    李东阳既然已经没了,那么接下来程子墨、苏明和和齐豫三人肃清朝堂就顺畅多了,太后怕是经过此事再也不能轻易的插手朝政,在后宫能安分守己一些。就在这时,一位小厮急冲冲的赶来,打断了顾廷菲和高嫣的谈话,原来是顾廷枫来了,在大厅等着顾廷菲。
    高嫣垂着脑袋,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她后来才知道,那日自己救的青衣男子便是顾廷菲的兄长顾廷枫,在外地做官五年多,他手中之所以有李东阳私通瓦剌的书信,这一点高嫣不得而知。过程没那么重要,不需要追问太过于清楚,加上她是兰国人,对黎国的事还是少过问一些为妙,省的被黎国的有心人挑拨,说兰国居心不良。
    顾廷枫来了,高嫣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顾廷菲也没想多少,就起身要去大厅见顾廷枫,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高嫣,她淡声道:“嫣儿若是无事的话,就陪我去大厅见见二哥。”或许是她看错了,高嫣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红云,她这是害羞了。
    最后顾廷菲被高嫣拒绝了,她就别去打搅顾廷菲兄妹俩叙旧了。顾廷菲也没多想,很快就到了大厅,见到了任旧一身青衣的顾廷枫,顾廷枫含笑着:“廷菲。”
    “二哥,不用客气,快些坐下。”顾廷菲急忙伸手示意他继续坐下,不要拘束,他们兄妹俩五年多没见面,但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谁让他们这五年多一直都互相通着书信,了解对方的大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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