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帝隐藏的这么深,皇后半寸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她十月怀胎,辛苦养了五年多的小皇子毅儿就这么没了,皇帝非但没治罪于湛王世子烨哥,还将他留在宫里,册封他为太子,你说这口气皇后能咽得下吗?
    每每看到烨哥的身影,皇后就想起她可怜的毅儿,原本属于他的荣华富贵都被烨哥夺走了,他凭什么?皇后不甘心,不甘心,父亲何尝甘心,要不是因为她和小皇子,父亲绝对不可能从朝堂之上离开。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扑在朝堂之上,为黎国尽心职守,最后换来了什么,皇帝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了他告老还乡,还不是因为对父亲的猜忌,巴不得父亲能离开,让他大权在握。
    很快,皇后的飞鸽传书就到了李东阳的手中,紧捏着看过的书信,李东阳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权势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可偏偏为了皇后和小皇子,他要退出朝堂之上,再起复之日,便是小皇子登基之日,却没想到这一日再也不可能到来,他的嫡亲外孙再也不可能活过来,既如此,他还在意什么,只等着皇后的吩咐,便冲入宫,心底做好了打算,李东阳随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程子墨连夜赶走,实在太累了,眼看很快就要到京城了,他选择停下来,在附近的客栈里歇息一晚,再有一两日他就能到京城了,自然不能以如今的这副样貌,他得乔装打扮一番,不能让人看出来,毕竟他已经离开江南,朝堂之上没有他的身影,此刻被有心人知道,对谁都不好。
    程子墨已经想好了,他一入京城便要去找齐豫和苏明和,从他们俩嘴里打探京城的情况,到底如何?程子墨正在沉思中,并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急冲冲离开客栈的蓝衣男子。若是程子墨跟他四目相对的话,便会认出他来。此人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木公公,只可惜程子墨跟他擦肩而过,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小木子在客栈了休息了半个时辰,也该上路了,他不能辜负皇帝对他的希望和嘱托,下意识的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听着哒哒哒的声音,他在心底祈祷着,希望他尽快的完成皇帝的嘱托,再回到皇帝身边伺候他。
    三日后,程子墨抵达了京城,他带着侍卫们佯装打扮成入京采办的商人,因着在城外准备这些文书耽误了一天的时日,要不然他早就能入京城了。上头吩咐下来了,最近要谨慎的盘查每一位入京城的人,因为侍卫们盘查的特别仔细,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就在程子墨一行人入京城后,此时侍卫们得到了消息,要封闭城外,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允许任何人出来,很快城门就被关上了。
    程子墨狐疑的看了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也亏得他一得到密信就来了京城,要不然怕是连城门都进不了,只能硬闯,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皇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皇帝既然知道了她和丞相的谋划,为何不直接下令将他们父女抓起来,此外那日就应该冲进去,为何这般打算,莫不是皇帝心底有其他的打算了,才让小木子出去办重要的事了。
    皇后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等着一日等了五年多了,她不能再等了,如今她还是黎国的皇后,太子已经册立了,她不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来,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太子就在她的眼前,她还有什么不烦心,她想要对付太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父亲说的对,此刻她必须得沉住气,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也该去跟皇帝好好谈谈了。
    皇后吩咐宫女伺候她沐浴更衣,盛装打扮一番后,她得去见见皇帝,两人总有这么摊牌的一日。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小木子,怎么都觉得不顺眼,淡声道:“下去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木子恭敬的退下,等到殿外,长叹口气,干爹说的一点都没错,伴君如伴虎,根本就不知道帝王的心思是什么,喜怒无常,猜测不透,罢了,反正也就几日,很快他就能再回到干爹身边当差,有干爹庇护着,在后宫里,他能过的踏实一些。
    片刻后,皇后一行人来了,小木子急忙俯身给皇后请安。皇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厉声道:“进去通传一声,本宫要见圣上。”不给小木子丝毫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起来。
    小木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皇帝皱着眉头,淡声道:“去告诉皇后,朕正在批改奏折,让她回去歇着!”对皇后太过纵容了,才会滋长她和李东阳的野心,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暴露,一定得沉住气!
    得知皇帝不肯见她,皇后并没有气氛,继续道:“闪开!”今日她势必要见到皇帝,小木子瞎蒙了,蓦得跪在地上,皇后勾着嘴角带着蓝莓进去御书房了。
    推开御书房的门,看着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的皇帝,皇后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及至。
    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挥动着手中的玉面罗扇,优雅而有气质。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笑盈盈的走过去,身后只有蓝莓跟着进去,其他的宫人都在殿外候着。
    皇帝告诉自己,蜷缩着手掌,一定要克制,冷静,不能让皇后看出半点儿蛛丝马迹了,于是站起身,走到到跟前,亲昵的搀扶着她起身,道:“早就说过了,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跟朕多礼了,怎么不在殿里待着,等朕批改完奏折就会去瞧你。”
    被皇帝搀扶着的皇后娇嗔道:“奏折这么多,圣上何时能批改完,妾身已经好几日都不曾见到圣上了,妾身惦记着圣上,身子要紧,妾身知道圣上关心朝堂之上的事,可再怎么样,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来,蓝莓,端过来,这是妾身亲自去御膳房替圣上熬的人参汤,圣上尝尝味道如何?”满脸笑意的接过蓝莓手中的人参汤,递到皇帝跟前,若是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他绝对二话不说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可如今不一样了,皇帝淡声道:“先搁着吧,朕没胃口。”
    皇后眸光微闪,噘着嘴道:“圣上,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再说这可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妾身亲自去御膳房熬的,就请圣上看在妾身的一片心意的份上,喝一口尝尝如何?”
    皇帝直勾勾的盯着皇后,拦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呀,朕知道你的一片心意,这就够了,好了,蓝莓,搁着吧!”接过皇后手中的参汤吩咐蓝莓。蓝莓飞快的看了皇后一眼,上前几步将参汤放在了桌上。紧接着,皇帝便将蓝莓赶出去了,他要跟皇后单独说说话,如此也好。蓝莓得到皇后示意,便躬身退下了。
    就这样,帝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与此同时,程子墨已经到了苏明和的府上,他本想去找齐豫,可一想到齐国公府人多嘴巴,还是歇了这个心思。苏明和府上只有他一人,没有其他的长辈,也不用直接从门口进去,直接翻墙进去。苏明和诧异的张大嘴巴看着推开他书房的男子,刚要想呵斥,叫来小厮,却见他撕下了脸上的胡子,再瞧着,这不是程子墨,他应该在江南,怎么回京城了?
    遮掩住眼底的诧异,苏明和疾步走到他跟前,两人激动的寒暄着,之后苏明和便问起了李鸾母子。
    程子墨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有他们母子俩,你可倒好,不亲自去接他们母子俩也就罢了,直接来一封书信不让他们回京城,直接留在江南,让我们照顾,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明和,你可别告诉我,你金屋藏娇了,若是如此的话,我可不会帮你!”
    苏明和闻言,急忙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我相交多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只是我不让他们回京城,自有我的道理,你不会因此就赶来京城了。”程子墨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苏明和紧接着拉着程子墨,说了心底的猜测,今日朝堂之上总觉得皇帝气色不太对,不少朝臣们私下都议论纷纷,按理来说,皇帝正直壮年,不应该这么快就册立太子,倒是像在安排后事一般,当然苏明和说的很委婉,可话里的意思程子墨听出来了。
    加上李东阳回京城了,皇帝又让他重新回朝堂之上,乔尚书前些日子告老还乡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回老家的半路上被盗匪截杀了。并非李东阳回朝堂之上不好,而是皇后所出的小皇子没了,他真的能一心一意的辅佐太子吗?对于才回朝堂之上的李东阳,苏明和等人还看不清楚形势。
    皇后轻推了皇帝一把,冷声道:“圣上,我们这样不累吗?”
    “累,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眉头紧锁的看着笑颜如花的皇后,四目相对,皇后轻蔑的笑了一声:“难为圣上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哄着臣妾,臣妾在此先谢过了。”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皇后知晓他在殿内听了她和李东阳的谈话,不应该,不是已经吩咐宫人们,不许任何人传出去,想来皇后察觉到了。
    皇帝抿嘴浅笑,端起书案上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似乎没将皇后的话听进去。
    皇后轻哼了一声:“圣上,这里没有外人,臣妾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臣妾早就知道你的身子被下毒了,撑不了多久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言,皇帝端着茶盏的双手略微颤抖起来,皇后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皇帝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道:“皇后,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完全可以治罪皇后,当着一国之君的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想来也对,皇后之前没有跟他摊牌,想必因为小皇子还活着,如今小皇子没了,她就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圣上,臣妾有没有胡说,您心里清楚的很。再者,这样的事臣妾怎么敢胡说,圣上,您就别再瞒着臣妾了,左右您也活不了几日了,在您临终前,臣妾能让您知道这些,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来,小心烫,臣妾给您端着。”皇后笑盈盈的起身走到皇帝身边,轻柔的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书案上。
    皇帝冷冷的看着面前笑意满满的皇后,他很后悔,怎么没有早些看穿皇后的真面目,厉声道:“朕告诉你,朕是黎国的一国之君,朕还由不得你来做主!”
    “为何由不得臣妾做主!若不是因为烨哥那个混账,毅儿还活的好好,他才是黎国下一任皇帝,臣妾不甘心,臣妾不甘心,这一切都是您逼臣妾的,怨不得臣妾!”皇后也不用再装柔软和贤良淑德了,反正皇帝时日无多,无须在遮遮掩掩了,这样真累。
    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皇帝目光如炬:“皇后,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圣上怕是也没机会看到了。”皇后轻蔑的看了皇帝一眼,看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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