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臻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
    都是因为那日大伯顾延韬上门骂他和顾瑾之之故。
    原本封了将军,得了爵位,顾延臻很开心,想做个闲散富贵人,悠闲养花遛鸟,在家念念诗词,教养四个儿子,把这一生轻松过去。
    可大伯上门劈头盖脸骂,让顾延臻心里很不舒服。
    要是自己有点本事,大伯也敢这样吗?
    他想了很久,决定把自己丢到了箱底的书,又翻了出来。
    不管如何,明年的春闱他要去试试。
    虽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可读着读着,又开始走神了。
    他喜欢念书,却不喜欢以求功名为目的,学做策论、时。他只想念点有趣的,诗词歌赋,陶冶情操。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门房上的小厮跑进来,对顾延臻道:“胡大人来了……”
    顾延臻挺欢迎胡泽逾的。
    他就把书丢了一边,让小厮请了胡泽逾进来。
    胡泽逾脸色微沉,很不好看。
    顾延臻心里也不快,心想我正不高兴呢,胡泽逾这是来干嘛呢,一脸的官司?
    书童端了茶,顾延臻就笑着问胡泽逾:“你们衙门今日没事?怎么逛到了我这里来?”
    胡泽逾就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告了假。至也兄也听说了吧?我们那边的侯爷,病情又添重了。高神医没治好,老夫人把人家药铺砸了。从江南请了位神医。又甩手走了……”
    听到这里,顾延臻再不明白胡泽逾到访的目的,就是傻子了。
    他心里一阵烦躁。
    等胡泽逾说话,顾延臻没有接口。
    他的脸也阴沉了下去。
    胡泽逾微讶。
    他和顾延臻相处有了些时日,知道顾延臻的脾气,最是慈悲怜悯,所以他才来求顾延臻。
    “又要请我家姐儿?”顾延臻冷冷问胡泽逾。
    胡泽逾见顾延臻冷着脸,心里就知道事情难办了。
    他无奈点点头,道:“顾小姐在京里的名声,盖过了任何一位大夫……永熹侯到了生死攸关的当口。还求顾小姐救命!”
    顾延臻脸色更沉。他冷哼了一声。对胡泽逾道:“莫要再说这话了!为了我家姐儿的事,老爷子和我大哥大发雷霆。”
    胡泽逾心里不解。
    顾延臻继续道:“……京里比不得延陵府。延陵府地方小,民风淳朴,世族有规矩。却也不拘束人。到了京里。人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一点小错儿就要挑半天!我家姐儿的确不是那大户闺秀,却也是深闺女子。谁家姑娘到处去给人问诊吗?她又不是坐堂大夫!”
    说的胡泽逾心里惭愧起来。
    他忙起身,道:“小弟孟浪了!小弟着实没有轻看七小姐的意思。倘若有半点。就天打雷劈!小弟的女儿,小弟在延陵府的政绩显著,哪一件不是七小姐的功劳?她就是我胡泽逾的救命恩人。若说我藏了祸心,给七小姐名声抹黑,断乎不敢的!”
    顾延臻是个面软心软的人。胡泽逾这么一道歉,他心里的怒气就减了大半。
    他让胡泽逾坐下。
    “……咱们两家交情不同寻常,你家姑娘和我家姐儿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要是你府里有事,我家姐儿理应帮忙的。”顾延臻语气轻缓了些,“如今却是不妥!
    我家姐儿虽然未出阁,将来却是要给庐阳王做正妃的。咱们这样的身份,能给庐阳王做正妃,都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恩典。若不小心谨慎,反而处处出风头揽事,坏了姑娘的清誉,不仅仅是愧对顾家祖宗,更是给天家丢脸。我们有一百个脑袋,也担不起的。”
    胡泽逾心里凉了大半。
    顾延臻所言的确不差。
    顾瑾之是要给庐阳王做正妃的姑娘,行医问诊虽然是造福之举,却对姑娘的声誉无助,反而是自降了身份。
    太后知道了,心里只怕也不快。
    谁家娶媳妇,喜欢这种到处出风头的?
    女子应困足于内囿,才是本分。
    胡泽逾知道胡太太来,也问不清楚,可能把关系弄得更僵。
    他便亲自出面。
    顾延臻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去求顾瑾之出手,就变得强人所难,而且不通情理了。
    “是小弟冒失,不懂规矩……”胡泽逾向顾延臻道歉。
    顾延臻的心,这才平顺了些。
    而后,胡泽逾也顾不上闲话:“……老夫人托我再请名医。侯爷还在病榻躺着,我就不多坐了。改日我请至也兄喝酒,当作赔罪。”
    顾延臻没有挽留,亲自送了他出门。
    送走了胡泽逾,顾延臻自己进了内宅。
    宋盼儿在花厅,和管家的婆子们议论。
    煊哥儿和琇哥儿在外头念书。
    两个小的,都在宋盼儿的暖阁里睡觉。
    顾延臻就去看了小十和小十一。
    没过片刻,宋盼儿就回了正院,她的事处理妥当了。
    看到顾延臻,宋盼儿笑着问:“我以为你出门了呢。还没到饭点,进来要找什么吗?”
    “不找什么。”顾延臻坐着喝茶,“刚刚胡泽逾来了……”
    他把胡泽逾来的事,说给了宋盼儿听。
    “……我说瑾姐儿不再出诊,他也就没多说什么,算他还有点见识。”顾延臻道,“我也想过了,不怪大哥来骂,咱们的确太过于疏忽。”
    大伯顾延韬来骂顾瑾之,可不是为了什么清誉不清誉。
    他是不想顾瑾之去救永熹侯呢。
    宋盼儿笑了笑:“胡太太也来打了几天饥荒,就是说这件事。既然是永熹侯府想请瑾姐儿。怎么他们府里不出面,只让胡泽逾两口子蹦跶?到底是他们想让瑾姐儿去,还是那边府里想的?”
    顾延臻微微愣了愣。
    要是永熹侯府想请顾瑾之,永熹侯夫人总得亲自来;就算不亲自来,也该派个口齿伶俐的家里人来。
    胡泽逾跟永熹侯府,可是出了三服的,关系远着呢。
    难道是胡泽逾夫妻想让顾瑾之去治永熹侯,从而在永熹侯面前立功?
    顾延臻心里猛然就有了怒意:“若是胡泽逾两口子想巴结,在永熹侯面前立功,要用我家姐儿。也太过分了。当我们家姐儿是什么!瑾姐儿帮胡泽逾的,还少吗?”
    宋盼儿就亲自再给他斟了盏热茶,送到了他掌心。
    她自己也坐下来,想了想才说:“胡泽逾是个聪明机灵的人。胡太太有点愚钝。却也是知道我的厉害。他们夫妻应该没这个胆子。我猜测着,是那边府里不好出面,让他们帮忙的吧。”
    顾延臻心里还是偏袒胡泽逾的。
    宋盼儿安慰的话。他顿时就听了进去,怒意少了些。
    “……胡太太三番两次的跑过来,就是想请瑾姐儿去治病。”宋盼儿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了想,倏然又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明说。照这样看,她也是为难的,应该是永熹侯的人把这件事托付给了她。既然如此,永熹侯府也是想咱们家姐儿去看病的,为什么自己不来请?”
    “请大夫,不都是家里下人跑一趟?”顾延臻道。
    宋盼儿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这里头的轻视,她终于体会了过来。
    她忍不住冷笑:“咱们的骨头可没那么轻!咱们家可不是开医馆的,瑾姐儿也不是摇铃串巷的赤脚大夫。既然是照了请大夫的礼数,咱们真没必要理会了……”
    晚夕吃饭的时候,宋盼儿还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顾瑾之听。
    “说他们是贵胄望族,行事偏偏又轻狂得不知道理!你是什么身份?虽然未嫁,家里的伯父也是侯爷,祖父是国公爷,父亲奉国将军,我也是有诰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又没有挂名行医,若是要去看,也是凭借着几分面子。况且将来嫁了,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胡家呢,照着请赤脚大夫的礼数,让胡太太出面……”宋盼儿说着就笑了,“咱们是乡下地方来的,就真当咱们什么也不懂,巴巴贴上去的吗?我见过胡老夫人一面,笑容慈爱,却不知道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混沌成这样!”
    再混沌,还是懂得些礼数的。
    可见,胡老夫人根本没有诚心。
    她眼里心里,就没半点敬重顾瑾之的意思。
    宋盼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世代贵族的人家,调儿真高,想合都合不上去。
    顾瑾之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她五岁的时候见过胡老夫人一面。
    如今,早已忘得干净,连模糊的影子也想不起来了。
    事不关己,过耳不过心。
    没过两天,顾瑾之也从母亲那边听闻,不肯给永熹侯救治的江南名医,居然是张渊。
    “就是给大舅母看病的那位苏州神医。”顾瑾之说给母亲听,“他竟然也上京了。”
    宋盼儿就笑。
    张渊说顾瑾之和顾老爷子的坏话,没有当着宋盼儿的面,宋盼儿对他没什么恶感。
    又过了两日,秦申四又来拜访老爷子。
    顺便给顾瑾之送药铺的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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