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也不小了,只比凌洄小一岁,也该让他上朝听政,身为皇子总不能只知吟诗作画!”
    韦喜德闻后一惊,这若是以前他定然高兴,可现在……
    韦喜德转了转眼睛,笑着说道:“陛下对十一殿下真是疼爱!说来也许宸妃娘娘便是十一殿下命中的贵人,这才多久十一殿下便恢复了正常,真是好事啊!”
    楚帝揉了揉眉心,之前他心里也总觉得不对劲,可后来一向想也释怀了,“凌泽自小便心智不全,此次遭逢大难也算是因祸得福!
    宸妃没有皇子傍身,两人相互依靠,倒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见楚帝不再疑心此事,韦喜德狠狠的握了握拳,脸上的笑却是丝毫不变,这一次他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第二日早朝之上,冷凌衍看着冷凌洄的空位,嘴角轻轻扬了扬,这便是自寻死路的下场!
    “十一殿下到!”
    冷凌衍嘴角的笑僵住了,他转过身,看着那一身皇子朝服,大步迈入殿中的如玉少年。
    他身子纤长,背肌挺直,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上朝,却是目不斜视,没有一丝紧张局促,周身气度更是不容人小觑。
    “儿臣参见父皇!”
    楚帝一抬手,面色和蔼,“起来吧!以后十一殿下便也跟着上朝听政了!”
    众臣面面相觑,楚帝看向冷凌衍,开口道:“凌衍,你十一弟起步晚,他若有不懂的你多帮帮他!”
    冷凌衍收回眼中的讶色,颔首道:“是!儿臣遵命!”
    早朝有序进行的进行着,遇到一些问题,楚帝还会询问冷凌泽的意见。
    冷凌泽的回答虽然算不上完美,但可看出其反应敏捷,头脑灵活,楚帝十分满意。
    其实冷凌泽可以回答的更好,毕竟他这么多年夏国太子也不是白当的,学的便是治国之道,可他若是表现的太过出众反是惹人怀疑。
    冷凌澈侧眸看了一眼冷凌泽,冷凌泽正好遇上冷凌澈的目光。
    冷凌澈扬唇微微一笑,冷凌泽却是别开了头,反倒是露出了一点小孩的模样。
    冷凌澈收回视线,看来这“夺姐之仇”很难消除了。
    楚帝对冷凌泽的表现十分满意,不仅没有吝惜称赞,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下朝之后,冷凌衍便如同发了疯一般将书房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蓝怀如惊恐的看着,他跟了冷凌衍这么久,从未见过冷凌衍发这般大的脾气。
    冷凌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便是被人算计也只是在暗中谋划如何加倍讨回,这真的是冷凌衍第一次如此失态。
    “太子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有人对您不利?”
    冷凌衍一把抓住了蓝怀如的衣襟,那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宛若野兽,“本宫是正宫皇后所出,是父皇的嫡亲血脉,是这楚国最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治国之道,哪个皇子能比得上本宫?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要人与我作对!
    先是冷凌洵、冷凌洄,如今就连一个傻子也可与本宫平起平坐,他将本宫当成什么了?你说啊!”
    冷凌衍近乎疯癫,蓝怀如听得有些糊涂,“太子的意思是,陛下要扶持十一皇子?”
    “哈哈哈哈……”冷凌衍松开了蓝怀如,躬身大笑起来。
    “何谓昏君!这便是昏君!他谁都不信,他生怕本宫做大威胁了他的位置,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宫的尊严!可本宫容不得他再如此作践了!”
    蓝怀如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将窗子都关上,“殿下可不能说这种话啊,若是被人听到……”
    “听到又如何?为父不慈,为君不明,这样的人就该取而代之!”冷凌衍徒手捏碎了茶盏,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嫣红的血顺着破碎的瓷片滴滴滑落,可那血却不及他眼中的猩红可怖。
    蓝怀如咽了咽口水,看来陛下此举是彻底将太子逼疯了,只怕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止那个可怕的计划了!
    锦安王府,殷钰追着冷凌澈问道:“二哥,你与我说实话,这十一皇子的事是不是你策划的?”
    “不是!”冷凌澈淡淡的否认了,殷钰却是不信。
    “你少诳我了!我可不相信真是什么神仙所为,肯定你想出的奸计……”被冷凌澈用无声的眼神警告,殷钰连忙赔笑道:“说错了,是妙计!妙计!”
    “真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所为!”冷凌澈也想不到夏宫那个天真善良的孩子,竟是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想想以前云泽总是一脸仰慕尊敬的望着他,每日都缠着他求学,现在想想,还是那个时候的他讨人喜欢些!
    “不会吧!十一皇子不是生下来就傻嘛,难道他从小便明白隐忍?”那也太可怕了吧,那还是人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与云曦还有些血缘之亲……”
    冷凌澈说完殷钰更是惊诧不已,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怪不得他们长得那般像,原来竟是表兄弟……”
    “不过话说回来,冷凌衍这次肯定被气个半死,你猜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也许吧!”冷凌澈喝了一口茶,抬眸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殷钰挥着折扇,得意的笑道:“你弟弟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放心吧,即便挑剔如你,我也会让你满意的!
    至于那个司辰,你若是想用他,以他的能力陛下乐得招揽,何必让他改名换姓去军中底层做起呢?”
    “司辰可用,可我不想让他在明处!朝中很多人认识他,军中则不同,他自小便是在军中长大的,军营的生活他最熟悉不过,毕竟大权不是一日可得的……”
    若是直接将司辰放在高处,反是行事处处掣肘。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云曦抱着团团走了进来,今日是冷凌泽第一日上朝,云曦着急知道他的情况便迫不及待的赶了来。
    冷凌澈知道云曦的意图,便拉着云曦坐了下来,还随手将团团交给了殷钰。
    殷钰颠了颠团团,觉得这小家伙长得也太沉了吧,不过小孩子胖些反是好看,特别团团最是爱笑,谁见了都喜欢的不行。
    殷钰将团团放在自己的腿上,晃着团团两条短短粗粗的胳膊逗着他笑。
    听说团团会说话了,殷钰便一遍一遍的教着团团喊“叔叔”。
    冷凌澈一边与云曦想着朝中的事,一边斜眼看着殷钰,心想不管殷钰怎么教都是徒劳的,这个小家伙着实懒得很。
    云曦听冷凌泽平安无事,便放下了心,想着冷凌澈和殷钰可能有要事商量,便准备抱着团团离开了。
    谁知道云曦还没等走出门口,团团便眨了眨眼睛,挥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喊道:“酥……酥……”
    几人都惊住了,云曦很是高兴,因为团团又会说了一个字。
    殷钰也很开心,摸了摸身上,发现他也没有什么送得出手的东西,便决定回去再给团团送些好东西来。
    只有冷凌澈一人脸色阴沉,他看了一眼露着两颗门牙咧嘴傻笑的团团,原来他不是懒也不是笨,而是天生就和自己有仇!
    儿子果然没用,他还是更喜欢软萌萌的女儿,看来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年节将近,今年楚国丰收,冷凌泽又恢复了正常,楚帝颇为欢喜,决定今年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宫内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素来威严清冷的宫内此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冷凌泽深受楚帝宠爱,曾经受人轻视嘲讽的痴傻皇子一跃变成了楚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宫内众人见到冷凌泽无不恭敬讨好。
    韦喜德远远的看见了冷凌泽,抬步走了过去,冷凌泽点头微笑,彬彬有礼。
    韦喜德却是冷笑一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冷凌泽,阴阳怪气的说道:“奴才在这宫里数十年了,自认为阅人无数,但只有殿下真是让老奴刮目相看啊!”
    冷凌泽扬扬嘴角,客气的说道:“公公谬赞了,本宫能有今日还要多靠公公的帮衬!”
    “哼!”就算他们瞒过了所有人,韦喜德也绝不认为这是个意外!
    没想到他有一日竟栽到了一个小毛孩子的手中!
    那日宸妃反将一军也定与这冷凌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好在他留了一手,将祸事甩给了湘妃,否则他可真是一败涂地了!
    “十一殿下,这宫里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玩的,您要面对的事还多着呢,但愿您能笑到最后啊!”
    韦喜德脸色阴郁的甩袖离开,冷凌泽只微笑的站在原地,这宫里的事情的确不好玩,可他却必须要走到最后!
    腊月三十,宫内大摆宴席宴请群臣。
    酒宴之上自是少不了行酒令来助兴,冷凌泽做为一颗新星大放异彩,其文采让人啧啧称奇。
    楚帝摸着胡子欣慰的笑着,他看着冷凌澈,笑眯眯的说道:“凌澈啊,你有没有危机感?若是凌泽年岁再大一些,只怕你这第一才子的名头就保不住了!”
    “十一殿下天资过人,凌澈深表忧心……”
    楚帝哈哈一笑,众臣也跟着赔笑,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和乐不已。
    冷凌泽撇了撇嘴,他还不愿意和冷凌澈比呢!
    他偷偷望向了女眷席那边,看着云曦与冷清落几人浅笑低语,嘴角不禁弯弯扬起。
    其实楚国很好,至少比夏国要好,楚国有很多人都喜欢阿姐,阿姐在这里也露出了在夏国时从未露出的笑容。
    云曦似乎察觉到了冷凌泽的视线,侧眸望了过去,她眉眼弯弯,嘴角凝笑,眼中映着璀璨的火光,美若星辰。
    冷凌泽饮了一杯酒,觉得耳边的嘈杂声都是悦耳舒心的,只要有阿姐在,什么楚国夏国,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
    酒过三巡,楚帝今日的兴致格外高涨,最后还是殷太后开口劝楚帝散席,楚帝才意犹未尽的答应了。
    其实众人更着急回家守岁,宫里的酒菜再如何美味,也不及全家人聚在一起守岁热闹。
    楚帝拉着锦安王畅饮,锦安王还着急和孙子们一起守岁,喝了两杯便装作人事不省,被人抬回了锦安王府。
    冷凌泽有些落寞的看着冷凌澈和云曦两人携手离开,今年他不能再和阿姐一起守岁了,可是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不会再缺席了!
    锦安王府中也异常热闹,因着今年王府添了两个小公子,府里的赏赐加倍不说,还给他们添菜添衣,整个府内都是喜气洋洋的。
    正堂内摆了一桌酒席,锦安王和冷凌澈、冷凌弘父子三人围坐桌前,可是父慈子孝是不可能的,锦安王和冷凌澈三句话便要吵起来,冷凌弘只能不停的周旋。
    团团和康儿在床榻上玩闹,楠姐则在床上盘腿坐着,照看着两个肉包子。
    云曦和严映秋为了打发时间下起了棋,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炮竹声响,严映秋笑着感叹道:“要是以后一直如此便好了……”
    云曦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果然,第二日,楚帝的酒还未醒朝中便出了事情,而且还是军饷被换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