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剪秋已来报这两天叶标一直在上房晃荡,说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楚,可显然陈氏一日三变是跟他有关的。刚才叶启又在母亲那儿亲眼见到他从没有过的殷勤服侍,就算小闲不说,他也心中有数了。
    “回去吧,他在娘亲儿那呢。”叶启道。
    小闲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目送叶启往垂花门的方向去。直到他的背影在葡萄架后消失,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了启闲轩。
    袖袖洗了新鲜的樱桃端上来,道:“十郎君是不是惹三郎君生气了?”
    小闲看她。
    袖袖被她看得低下头去,讪讪道:“我……我是猜的。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自从在启闲轩当了二等丫鬟,拨了袖袖来侍候她,那时候袖袖才**岁,她就没当她是奴婢。与剪秋是师徒,与袖袖是姐妹,现在她这么装,小闲心里更来气,斥道:“掌嘴。”
    袖袖偷偷用眼角窥小闲,见小闲一张俏脸冷如寒霜,不敢再说,扬起手便要落在自己脸上,手才扬起,手腕已被小闲握住,道:“算了,去沏茶吧。”
    总不能说不让她自称奴婢吧。
    袖袖应了一声,咧开嘴笑道:“还是姐姐待我最好了。”
    小闲翻白眼。袖袖像只花蝴蝶,脚步轻快地出了起居室。又很快跑进来,道:“少夫人,乐夫人来了。”
    说话间,剪秋已引着乐氏进来。因是小闲的义母,又神色凝重,说有急事,袖袖进来禀报,剪秋也就请她进来了。
    小闲起身行礼,乐氏声音低沉,道:“让丫鬟们出去吧。”
    剪秋一怔,忙向袖袖招手。
    屋子里只有母女,小闲见乐夫人脸色不好,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才辰时正呢,谁一大早让她不痛快了?
    乐夫人道:“我听说,陈氏昨儿进宫了?”
    原来是为这事。小闲点头,又安慰她道:“三郎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昨晚听你义父一说,我当场气炸了,有她这样的吗?若不是你义父和十四郎拦着,我就想马上过来质问她一番。”
    消息传得很快呀,既然郑国公府接到消息,想必稍有些手段的勋贵已经收到消息了。想到叶启这会儿已经成为笑话,小闲心塞得厉害,脸上却还得一片云淡风轻,道:“她一向爱惜十郎,偏向他些儿也是有的。”
    “这是偏向不偏向的事儿吗?若是十郎娶亲搬出卢国公府,她多给些银两田庄,我倒能理解,可这放着嫡长子却要请立幼子的事,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郎有多不孝呢。”
    所以才不能袭爵。
    乐氏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小闲默然,外间的传言,一向不会有好话。叶启少年得志,不知多少人妒忌,想着有机会的时候踩上一脚。现在可算是给了这些人机会了。
    乐氏擦了一会儿泪,眼眶红通通的,道:“我这就找她去,要个说法。”
    小闲拉住她的衣袖,离得近了,看到她眼底淡淡的乌青,不由内疚,道:“义母昨儿可是没睡好?还须爱惜身体才是。”
    乐氏气道:“气不死!”
    小闲抱着她的手臂,拿脸蹭了蹭她,道:“义母!你这样生气,白白气坏了身子,有什么用呢。三郎会阻止他们的,那些人说什么打什么紧,新鲜劲儿一过,也就过去了。”
    现在叶启圣眷正隆,那些人也只能耍耍嘴皮子,恐怕没几个真敢跳出来给叶启找不自在吧?若是真有,那也是二百五,根本不值一提。
    乐氏拍着心口,道:“我这心里疼得厉害。她还是魏国公府的姑娘出身呢,赵老夫人怎么教出这样一个混帐女儿?”
    涉及长辈,小闲不好接口。
    乐氏骂累了,怒气稍解。小闲拿了大迎枕让她靠着,又吩咐袖袖端了茶具来,亲自煎茶。
    剪秋闪掀帘进来,道:“魏国公府张夫人来了,正往上房去呢。”
    这是得到消息,马上过来禀报了。
    乐氏霍地站了起来,道:“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她,难道她们魏国公府也是立幼不立长吗?”
    “义母。”小闲忙拉住,道:“大舅母极有可能就是来问这事的,想来大舅舅也不愿意娘亲闹出笑话来。”
    想到魏国公对叶启说的,让陈氏心气儿平了。不过是站在长辈的立场,让他们小辈伏低做小罢了,哪里就真的支持请立叶标了呢。魏国公有八个儿子,张氏所出就有三个,要是照陈氏这么搞下去,魏国公府岂不是乱了套?
    乐氏想想也是,便又重新坐下。
    小闲又让端了新鲜瓜果来,又让重新上点心,只是哄乐氏,道:“只要义母不生气,我也跟着开心。”
    乐氏颇有些无奈,道:“没见过你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难道你就不担心?”
    哪能不担心呢。主要是陈氏此举,对叶启的伤害,不知要多久才能抚平,或许永远都无法抚平?小闲心里叹息一声,口不对心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三郎么?”
    “你这孩子,倒是个有福的。”乐氏感慨,道:“什么事都有三郎为你顶着。”
    可是三郎却为父母所伤,小闲心里黯然。她也得为叶启着想才是。
    上房那边的消息不断传来。张氏与陈氏在起居室里说了半天话,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张氏没有留下用午膳便走了。走时,脸上还有气愤愤的神色。
    这是没有说服陈氏吧?她怎么就铁了心要请立叶标呢?
    然后,门房的人又来说,叶标出府了,不知去了哪里。
    他能去哪里呢?小闲蹙了蹙眉,道:“外院有谁在?”
    很快,一个微胖的小厮过来,道:“小的安哥儿,请少夫人安。”
    小闲认得他,时常跟在叶启身边的人里头,就有他,不过没有顺发那么得叶启的意罢了。
    “你安排人跟着十郎君,要注意不要被他发现。”小闲叮嘱道。
    安哥儿道:“是,小的晓得,小的亲自跟着。”
    小闲摇头,道:“安排两个得力又面生的人跟着吧。”
    乐氏在旁边听着,总算消了气。小闲又留她在这儿用了午膳,才回去。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