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完小闲的书法,周十一娘紧紧把住小闲的手臂,道:“我们赏荷花去。”
    其实是想和小闲说悄悄话。
    丹阳公主不依道:“本来就是为着赏荷花来的,怎么就你们两个去?”
    要赏荷,最好莫过于泛舟池上。于是几人把太子妃丢到一边,说说笑笑往池边来。
    那池子好大,说是池,不如说是湖更贴切些,只是四周用汉白玉砌了,把一池子水圈起来,又整洁又好看。池的西北角建了一个小码头,系着几条小船,已有船娘在那儿候着了。
    陈氏和乐氏闲坐说话的所在刚好把整个池尽收眼底,又在去小码头的必经之路,听得女孩子们说说笑笑而来,不由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笑意。
    她们正是*光正好的时候,自己像她们这般的年纪,何曾不是想玩就玩,想吃就吃呢。
    小闲和周十一娘把臂而行,猛抬头,瞧见前面阁台上竹帘内两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她们在这里说话,不知婆婆会开出什么条件?小闲暗忖,脚步便慢了下来。
    周十一娘正说得兴起,道“……我在半道上把他丢下,自己回来了。回到家,生怕娘亲生气,只好装病……”
    乐氏为她安排了一次相亲,对方是定远侯家的三儿子,是一个武夫,生得气昂昂雄纠纠。周十一娘一见便倒了胃口,连敷衍都免了,说好了去证果寺,半道上,她让车夫直接回府。
    “哦哦,那义母有没有责罚你?”小闲收回心神,走快一步,保持和周十一娘并肩。
    周十一娘扁了扁嘴,道:“有啊,娘亲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再不愿意,也得回府着媒人说去,这么落人面子,太过份了。罚我禁足三天。”
    禁足三天还委屈。若不是郑国公府如今气势如虹,此举可把定远侯得罪得死死的。现在就算得罪了人家,稍做弥补,人家也不敢说什么。
    前面丹阳公主不知跟丽蓉说句什么,两人都笑起来,丽蓉回头道:“你们倒是走快点啊。”
    丹凤公主一直竖起耳朵听小闲和周十一娘说话,这时撇了撇嘴,伸手拉了小闲一下,道:“你们姐妹俩可真要好。”
    比她和丹阳要好多了,最近母妃要为她说亲,这事她可一点不敢跟丹凤说。
    小闲朝她笑了笑,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丹阳脸红了一红,道:“恭喜我什么?”
    小闲道:“听说新驸马是新科状元?少年才俊,人品又是极好。”
    状元常有,二十一岁的状元郎不常有,还是出身关陇世家大族,可见人品贵重。尚公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闲听叶启说起这事时,便打趣他道:“被人家比下去了吧?”
    叶启摸了摸鼻子,道:“我若是下场,考个进士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小闲故意逗他,加重语气道:“状元!”
    一想到叶启讪讪地笑,抱着她狂亲的样子,小闲唇边含笑,脸颊发烫,怎么有人这样无赖呢,说不过就来动作。
    丹阳含羞道:“瞧你说的,不过是母妃起了个头,事情还没一撇呢。”
    却没注意到小闲脸妍如春花,娇如海裳的样子。
    周十一娘触景生情,叹了口气道:“贵妃娘娘待你真好。”
    丹阳的娘亲给她说的是风流倜傥的状元娘,自己的娘亲给她挑的却是一个武夫,同是娘亲,差别怎么这样大呢。
    丹阳不无骄傲地道:“母妃待我自是极好的。”
    想到母妃常感叹若是她能生为男儿身,自己也就有了依靠,不免挺了挺胸,道:“我也会待母妃好的。”
    待她出嫁,一定常常进宫陪伴母妃。
    周十一娘不免黯然神伤,顿时觉得眼前再美的景致都没兴致了。
    紧紧把在小闲手臂上的手突然变得软弱无力,就那样挂在臂弯里。小闲瞥了一眼周十一娘,安慰道:“天下好男儿甚多,只是缘份未到,若是缘份到时,自然会遇到啦。”
    就像她,穿到这儿,成为了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丫鬟,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能想到不仅活了下来,还越活越好,而且嫁给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呢。
    周十一娘垂头丧气地道:“也不知娘亲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瞧上一个武夫嘛。”
    其实在本朝,武官与文官身份互相转换,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像叶启当千牛备身是武官,现在成了太子洗马却是文官。文武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戒限。
    小闲估摸着定远侯府的三郎君长得差强人意,才会让周十一娘如此幽怨,便自告奋勇道:“你想嫁什么人,说与我听,我去劝义母,为你择一个中意的郎君也就是了。”
    丹凤回头调皮地道:“是啊,总之让你满意就是了。”
    丹阳笑了起来。
    周十一娘不依地要去打她,小闲眼角无意间瞧见丽蓉落寞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滞。她对叶启情根深种,以至成为勋贵圈中的笑柄。听说,秀王妃嫌弃她丢了秀王府的脸面,已不大理会她的事。如今自己与叶启琴瑟和鸣,还须为她好好挑一门亲事才是。
    到了小码头,小闲故意与丽蓉上同一只船,周十一娘紧紧跟了来,气得丹凤大叫:“怎么丢下我们姐妹俩?”
    船太小,只能容纳几人,前后有船娘撑篙,坐了小闲三人已没有多余的空地了。
    周十一娘因有个当太子妃的姐姐,胆气壮了不少,跟丹凤开着玩笑,道:“你们是公主嘛,我们岂不是要尊卑有别。”
    丹阳抢过船娘手里的篙,就要来打周十一娘,人还没站稳呢,这一来便打了个趔趄,把船娘以及在池边侍候的宫人们吓得没了魂。
    小闲也吓了一跳,忙道:“快别顽皮了。”
    周十一娘更是吓得白了脸,学着男子的样子做揖道:“公主饶了小的吧。”
    她的样子把一大群人都逗笑了,道:“瞧把她吓的,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在阁楼上瞧见这一幕的乐氏笑着摇头,道:“我这小女儿啊,真是被我宠坏了。”
    陈氏笑而不语,心里不由庆幸,好在叶启瞧上的是小闲,不是周十一娘,要不然她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