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与小闲腻歪半天,非得一口一口喂小闲吃,又非要小闲喂他吃,各种搞怪,吃了半天,菜都凉了,还没吃完。
    听说叶德找,叶启不好不去,在脸颊潮红的小闲耳边道:“等我啊,我很快回来。”
    小闲啐了他一口,故意赶他:“快去。”
    叶启抻了抻衣角,走到门口,回头向小闲飞了个吻,小闲一颗心狂跳起来。这货在人前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儿,怎么私底下却如此轻狂?
    叶启转过头,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声音也恢复清朗,问青松:“父亲今儿没出府?”
    可真是难得,平时这个时候,他大多是在莳花馆。
    青松恭声应“是”,道:“国公爷最近心情不大好。”
    谁家后院起火,心情能好?叶启嗯了一声,当先向外书房走去。
    落日的余晖洒在树梢,晚风徐徐吹来,让人胸怀为之一爽。
    叶启加快脚步,快到外书房时,迎面一个身材略胖的妇人带了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手里提一个食盒,缓步走来。
    “见过三郎君。”王氏屈膝行礼,笑得亲切,道:“奴做了国公爷爱吃的玉露团,三郎君若不嫌弃的话,还请一块儿用些。”
    叶启淡淡道:“姨娘无须客气。”
    当先进了外书房,王氏跟随在后。
    两人一前一后向叶德行礼,叶德瞪眼问王氏:“你怎么来了?”
    王氏眼眶便红了,语带呜咽道:“妾身好些日子没见国公爷了,想念得紧……”
    叶德努力回想,好象团圆饭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往常不也如此吗?每年过年吃团圆饭,因她有子嗣,陈氏为示宽大,才让她在旁边侍候的。怎么往年都好好的,今儿就想念他到这个地步了?
    “好了好了,我跟三郎有话说,你回去吧。”他不耐烦地道。
    王氏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食盒,道:“妾记得国公爷最爱吃玉露团,今儿特地做了,请国公爷尝尝。用的是四季吉祥的模子。”
    食盒打开,可不是用豆粉烤干,配龙脑、薄荷蒸入味,凝结成霜状,用四季吉祥的木模子印出来的玉露团?
    “我爱吃这东西么?”叶德问叶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喜欢过这东西,不就是甜甜香香的嘛,哄年轻女孩子最好了。
    叶启自然是不予置评的。
    “还热着呢,你尝尝。”王氏说着,用长了斑的手取了一个,呈到叶德面前。
    她的指甲上涂了红艳艳的豆蔻汁,在斑的映衬下,特别的触目惊心。
    叶德只觉得恶心,一把推开那只像老妖怪的手,别过脸去,道:“放着好了,某饿了自然会吃。”
    王氏瞥了垂下眼睑当什么也没看见的叶启一眼,泪水纷纷而落,哭道:“妾老了,连做的吃食也不合国公爷的意。”
    叶启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府里上上下下都说王姨娘待人和善,天天笑得一团喜气,可见都是装的,且看在谁跟前,需要一副什么样的脸孔。
    叶德被她哭得心烦意乱,道:“放几案上吧。”又邀叶启:“一起用些如何?我这里有上好的茶饼,从江南来的,新鲜得很,我们一并尝尝。”
    叶启应了,与叶德对坐。
    王氏这才收了泪,赶着上前侍候。两人各用了两块玉露团,水也沸了,叶启接过茶饼,瓣碎了开始研茶。
    叶德没好气对赖着不肯走的王氏道:“回去吧。”
    王氏央求:“让妾侍候国公爷晚膳。”
    叶德不耐烦起来,挥手道:“快去快去。”那手势,像赶苍蝇。
    叶启做专注研茶状,像老僧入定。
    王氏只是央求,非要留下来不可。叶德火了,大声道:“没看某忙着吗?”又把青松叫进来骂:“谁叫你让她进来的?以后不相干的人不可放进来,一律打出去。”
    青松表情怪异,应了一声是,低声劝道:“姨娘体谅小的吧,国公爷最近事务繁忙,实是不宜打扰。”
    王氏泪眼盈盈做楚楚可怜状凝视叶德,可惜身材不是弱柳扶枝,没有什么好效果。叶德只觉得恶心,干脆背边身去,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姨娘且先回去,过两天国公爷忙完了,你再过来也是一样的。”青松劝着,一边把她往外让。
    王氏望向叶启,见他研茶研得忘我,不由幽幽叹了口气,道:“妾先告退。”
    “去吧去吧。”叶德背对她挥手。
    待她不情不愿离开,叶德忙过去把门关了,把食盒扫到地上,道:“三郎,为父如今很是难做哪。”
    叶启抬眼看他。
    叶德把陈氏的话转告他,道:“为父觉得这样很是不妥,可是你母亲那个人,你也知道,一向死要面子。照我看,你是不是和魏国公说一说,让魏国公劝一劝她?”
    父亲一向在母亲面前没有发言权,叶启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想出这一招。叶启哑然失笑,道:“好。”
    “你不怪为父没用吧?”叶德讨好地笑,道:“为父其实挺佩服你媳妇的,可是……唉!”
    可是他在陈氏多年积威之下,已不敢反抗了。
    叶启道:“不会。儿子多谢父亲成全。娘亲想立十郎吗?”
    叶德轻轻颌首。
    叶启便不言语了。
    青松在外禀道:“国公爷,小的进来掌灯。”
    天色已黑了,两人坐在黑暗中,叶德还不自觉。青松掌了灯退下去,室内一团光亮。
    叶启突然同情起父亲来,道:“父亲可恨娘亲?”
    叶德半晌没有言语。
    门外青松道:“国公爷,四郎君求见。”
    想必王氏叫了四郎过来听听他们谈些什么吧。叶启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
    叶德厌烦地道:“不见,就说某出府去了。”
    青松的脚步声离开,叶德道:“前儿他也来,说了半天他功课很好,弓箭很好之类的话。不过是个庶子,再好又能怎样?还能越过你前头去不成?”
    叶启应了一声“是”,提起沸水冲入茶盂,再分入茶碗。
    “他的心太大了。”叶德道。
    “父亲吃茶。”叶启把茶碗放在父亲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父亲到底大事不糊涂,心里对他的观感不由改观。
    叶启从外书房出来,门口一个人影,见了叶启立刻迎上来,道:“三哥。”
    却是叶邵。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