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十郎的丫头跟你学做菜?”叶启看着眼前和他平视的小丫鬟,讶异道。
    小闲背脊挺得直直的,应了一声是。
    站后一步的小菊已跪下咚咚磕头,怯怯道:“求三郎君开恩。”
    叶启看了小闲一刻,笑道:“你的手艺好到可以收徒弟的程度了吗?”
    才十岁,已经可以为人师了吗?这才是让他讶异不已的。
    小闲解释道:“哪敢为人师,只是姐妹相处,教她做几个十郎君喜欢的菜,十郎君日常要吃,也方便。”
    叶启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连怎么熬粥一并教了吧,省得十郎两处来回跑。”
    小闲答应了。
    小菊大喜,磕了三个头才起来。哼,学会了小闲熬粥做菜的本事,倒要看暖冬还敢不敢苛待于她。不过是仗着跟了十郎君几年,天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她学做什么菜?”后厢房暖阁里,暖冬脸阴得拧出水。
    一个丫鬟道:“说是跟三郎君的丫鬟学呢,三郎君打发人来说的。”
    咣当一声,手炉丢在几案上发出一声轻响。难道因为十郎君年纪小,三郎君就可以在他屋里指手划脚了吗?
    丫鬟手指竖唇,做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姐姐小声些,小心让夫人院里的人听了去。”
    十郎君还小呢,过两年搬出夫人院子就好了。听说当年三郎君八岁生日一过,已有自己的院子了,夫人可真偏心。
    “收徒?”陈氏表情古怪,看着仆妇们,道:“那个叫……”她一时想不起名字也很正常,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就别拘泥名字了,跳过这个道:“那个人没长齐的小丫鬟,敢放言要收徒?”
    要不是十郎腹泻把她查了个顶掉,陈氏哪里记得这么一个小丫鬟。
    “是的,夫人。”仆妇也是一脸古怪表情,道:“锦香亲自过来和暖冬说了,想必三郎君会跟十郎君说一声的。”
    到底是十郎君的丫鬟,天天往三郎君院子跑太不像话。
    陈氏想了想,道:“唤她来,我问问。”
    这件新鲜事一下子在府里传开了。
    赵嬷嬷自然也听说了,皱了皱眉,净了手,让小丫鬟去找小闲,小丫鬟还没出院门,又跑回来:“嬷嬷,夫人去叫小闲了,等会儿她来了,我请她过来就是。”
    连夫人都惊动了。这叫什么事。
    不过是学做几个菜,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夫人知道了。小闲同样讶异。
    “姑娘快去吧。”仆妇再不敢指名道姓的了,也跟郎君娘子屋里的大丫鬟一样尊称姑娘,都要收徒的人了,可不简单。
    小闲迈步要走,小菊一脸惊恐,拉住小闲衣袖,可怜巴巴道:“夫人要是不许,可怎么办好呢。”
    本就是借小闲的势,不,是借三郎君的势对抗暖冬,若夫人不许,回去暖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别人不知内情,当事人可门儿清着呢。
    小闲安慰小菊道:“夫人是个讲理的人,你对十郎君这么尽心,哪有不许的道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她能熬十郎君喜欢吃的粥,做十郎君喜欢吃的菜,想必夫人也会高兴的。
    小菊想着,脸上露出笑容,收回手,道:“夫人可有唤我一起去。”
    “没有。”仆妇回答得很干脆。
    小菊有些怅然。是啊,府里像她这样没用的小丫鬟一抓一大把,夫人怎么会花时间见她呢,所以说,人必须自强,只有自身强了,才有说话上台面的机会。
    看着一身三等丫鬟服饰,站在堂下行礼的小丫鬟,陈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小闲稳稳站着,双眼平视,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得意,脸上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赵嬷嬷到底不放心,借着上点心,站在陈氏身侧,悄悄向小闲使了个眼色。
    小闲嘴角向她弯了弯。
    这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夫人岂是易相与的。
    “你不过十岁,能有多大本事,就敢放言要收徒?”陈氏拿了点心慢慢吃,吃了一半,缓缓道。
    语气听不出怒气。赵嬷嬷松了口气。
    丫鬟当然可以收徒,这等事,却不是一个三等丫鬟能做的。小闲要不是从厨房里出来,以她的年纪,只能是一个没等级的小丫鬟,平日只能打打杂,能服侍一等大丫鬟就烧高香了,不要说见着夫人的面,平时能远远见到夫人的背影就算运气不错了。
    小闲却不知卢国公府有这等规矩,不过是教小菊几个菜,想来教她半个月也就够了,哪里想到连陈氏都惊动。
    “没有收徒,不过是拣十郎君爱吃的菜教小菊几样。她回去也好做给十郎君吃。”小闲道。
    陈氏笑了,一块点心吃完,接过明月递来的锦帕,拭了拭唇角,对屋里的人道:“这还不算收徒,什么才算呢。”
    屋里的丫鬟仆妇们都跟着笑起来。
    待笑声稍歇,赵嬷嬷道:“两人原是认识的,想来小孩子心性,以为不过几个菜,教了也就教了,哪里有想那么长远呢。”
    “这更要不得。”汪嬷嬷道:“倒显得府里没了规矩,没的让人笑话。”
    陈氏便点了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既然她熬的粥十郎爱吃,那拨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去学了来,半天也该学会了。以后,十郎就不要跑到他哥哥那里混饭吃了。”
    得,连着两位郎君也落不了好。丫鬟仆妇们看向小闲的目光,有怜悯的,有嘲笑,更有兴灾乐祸的。
    小闲只得应了声是,出了陈氏的暖阁。回头望去,赵嬷嬷没有出来,院中的人们三言两语说不尽的嘲讽。
    小闲只当没听见,出了院子,站在路边等候。
    果然,一柱香后赵嬷嬷匆匆而来,一见面便抱怨道:“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来和我商量?夫人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要是惹恼了她,岂不糟糕?幸好三郎君先准了,要不然你的小命还在吗?”
    小闲眨巴眨巴眼:“有这么严重?”
    “你还没站稳,就把手伸到十郎君屋里,还说不严重?”赵嬷绷紧了脸,道:“夫人对十郎君有多上心,你会不清楚?那小菊,不过是屋里洒扫的,能近得了厨房吗?”
    是啊,主子们入口的东西,可不是得妥当人才能置办。要不是赵嬷嬷,怕是她也得去做些扫地倒马桶的差使吧。
    小闲两手一摊,道:“小菊肯定会伤心。”
    赵嬷嬷跺脚:“先顾你自己吧。要是能让三郎君在夫人面前说两句好话,才得安稳,要不然,发卖出去不过是夫人一句话的事儿。”
    其实不用夫人发话,汪嬷嬷一句话小闲就得被卖到勾栏妓/院,永世不得超生。
    “这么严重啊?”小闲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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