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格知道多尔衮不对劲,必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不论如何先把人拽进屋子里,用炭炉把他的身体烤暖。
    她从背后紧紧抱着多尔衮,她的男人不挣扎不抗拒,许久许久,齐齐格都捂出一身汗了,她才放心。
    “我没事。”多尔衮也似醒过神,轻拍妻子的手,“你累不累?”
    “我不累,我只心疼你。”齐齐格哽咽,“你做什么要折腾自己,你傻不傻,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们把天翻了,我的脑袋早就系在你的腰上了,我有什么可怕。”
    “傻话。”多尔衮嗔道,“你这样聪明的人,说什么傻话。”
    他转过身,含笑看着妻子:“我暖和了,没事了,别担心。”
    齐齐格伸手捧着他的下巴,心疼地说:“不论如何,也别折腾自己,答应我。”
    夫妻彼此凝视,齐齐格眼中渐渐浮起泪花,她踮起脚来要亲吻丈夫,多尔衮稍稍迟疑后,搂过她的腰肢,深深吻下去。
    “齐齐格,对不起……”喘息间的一句道歉,有着许许多多的含义,可聪明如齐齐格,却永远没想过,他的男人心里,会装着另一个女人,她只是痴痴地笑,“你且记着,往后你病我也病,你若给自己弄得伤风,我就去风里吹。”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褪了一半,露出洁白的肩膀,多尔衮抱着她说:“那我们现在一道去吹风?”
    见多尔衮抱着衣不蔽体的自己要往门前走,齐齐格尖叫,又是威吓又是求饶,彼此的情-欲都燃起,纵然冰天雪地也挡不住。
    直到隔天早晨,齐齐格为多尔衮张罗穿戴和早膳时,才忽地想起大玉儿和姑姑的嘱托,告诉多尔衮回头去接娜木钟时,不必拦着她往宫里带婢女。
    多尔衮应了,齐齐格又道:“皇太极这么安排,一则是里面,再则怕是让豪格与你互相监视,他既不希望你和娜木钟有什么联络,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和庶母有私交。”
    多尔衮心头一紧,忽然明白,哪怕是去看着豪格,别让他和娜木钟私下达成什么,对玉儿来说也将是一件好事,豪格一直苦于无人在内宫传递消息,怪不得昨日再三主动要求去接人,那个蠢货,总是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你去告诉四嫂,我知道。”多尔衮说,“我也会看住豪格,但我只能看一时,你让四嫂提防豪格。”
    齐齐格笑道:“你对姑姑,倒是真喜欢。”
    多尔衮有些心虚,忙道:“又不是四嫂逼死额娘。”
    齐齐格不愿大清早的说悲伤的话题,催着丈夫吃几口早膳,便把他送出门了。
    丈夫离去,她松了口气懒洋洋地回房,想到昨夜的翻云覆雨,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独自,罢了,指望不来,她何必强求。
    转眼,二月过了一大半,就快是豪格和多尔衮两军演习的日子,多尔衮心里已经明白,皇太极最后不会分出胜负,他想要的是最佳的练兵方略,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论法子是谁的,练出来的兵是自己的。
    可是豪格没有这样的心胸,更领悟不到父亲的意思,没日没夜地练兵,连自家侧福晋分娩也顾不上,这日他的福晋哈达纳喇氏进宫来报喜,府里侧福晋,又生下一个小阿哥。
    哲哲面上自然是客气的,命阿黛拿来许多赏赐,诸多的恭喜。本想派谁去大阿哥府里看一眼,一想大玉儿和豪格的关系如今颇尴尬,海兰珠那样柔弱,窦土门福晋是不作数的,底下庶福晋未免不够尊重,便索性作罢了。
    哈达纳喇氏走后,哲哲才对阿黛说:“虽说子生孙是好事,可你家大汗才四十岁,他未必想被叫做爷爷,巴不得能再年轻十岁,哪个想老去。”
    阿黛轻声道:“前几日吴克善台吉送信来的事,您还没对玉福晋和兰福晋说呢。”
    哲哲顿时愁上眉头,叹道:“他又来催生养的事,求我给海兰珠和玉儿服药,他真是不把自己的妹妹当人。可悲的是,我虽恼他冷血无情,但为了科尔沁,玉儿和海兰珠不得不牺牲,她们姐妹俩,必须为大汗生下儿子才行。”
    阿黛则担心地说:“这些日子,大汗没少去二位福晋的屋子,即便是兰福晋那头多些,可是和玉福晋也是有说有笑的,好几回听见大汗在玉福晋屋子里大笑,既然这么好,怎么姐妹俩都没消息呢。”
    哲哲道:“是啊,就怕是大汗自己有什么打算,又或是他近来身子不好,不论如何,都是不能开口问的事。”
    她说着起身来,站在窗前,向大玉儿和海兰珠的屋子望去,笑道:“阿黛,将来我们入关,住到紫禁城里头,再也不能这样站在窗前就能看见她们,往后她们就自由了。可一想到,要在那么大的皇宫里为大汗操持后宫,我还敢怪紧张的,那时候,大汗身边一定会有更多美人。”
    “那又如何,您是中宫大福晋,将来是中宫皇后。”阿黛上前搀扶道,“大汗绝不会动摇您的地位。”
    此刻,只见海兰珠带着宝清出门了,哲哲看见,新奇道:“真是难得见她出门,不过她身体好了,再好不过。”
    海兰珠是去了膳房,亲手做点心,昨夜答应了雅图,要给她送点心去,玉儿也是允许了,还说今天是苏麻喇考新满文的日子,若是通过了,也该给她点奖赏。
    书房里,苏麻喇正战战兢兢地看着先生阅卷,又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格格,大玉儿含笑打量她,偷偷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威胁,苏麻喇撅着嘴,委屈极了。
    好在,她通过了,这些日子在格格的哄骗打骂下,磕磕绊绊地,总算把新满文都记熟了,接下来就是深究语法等等,学着看书写文章。
    “姑娘很有灵性。”先生夸赞道,“这么短的日子,能学得这么好,好在玉福晋慧眼识人,没叫姑娘辜负了天生的智慧。”
    苏麻喇被夸得轻飘飘,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只见宝清在门前笑盈盈的,捧着食盒,说是给先生的,而玉福晋和格格们的,已经在隔壁屋子备下了。
    “先生小憩片刻,用些点心,这是兰福晋亲手做的,也是大汗爱吃的。”大玉儿落落大方地说罢,便带上苏麻喇和孩子们来见姐姐。
    孩子们一拥而上,这些金贵的小格格们,并不缺一口吃的,可吃东西比念书有趣多了,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齐齐格听说苏麻喇通过了考学,也直夸她聪明,一面则招呼妹妹来用点心。
    雅图举着手里的包子,来给额娘吃,可大玉儿光闻见味道,就受不了。其他的东西还好,就这包子,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本是她小时候最爱的味道,可如今这股气味烙上了不愉快的记忆,让她一想起来,胃里就翻江倒海。
    她永远也忘不了,皇太极和姐姐,在凤凰楼下的亲昵。也是这一刻,再次闻见这气息,勾起心头的哀怨,越发明白,自己根本就没能原谅丈夫和姐姐。
    可是看着姐姐和孩子们说笑,一脸的安宁和幸福,大玉儿不愿她爱的人再伤心,便是硬着头皮撑着,避开了包子,随便吃了几口其他东西,直到熬过了休憩的时辰。
    海兰珠不愿耽误玉儿和孩子们念书,时辰一到,就让宝清收拾东西离去,和雅图阿图约好了,今晚跟姨妈睡,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走向凤凰楼时,隔着老远就看见那边走来的身影,不等宝清说是大汗,海兰珠已经认出来了。
    皇太极自然也看见了她,欣喜地走来说:“真难得见你出门,我以为你是被种在屋子里的。”
    海兰珠弱弱地说:“还生根发芽不成?大汗只会欺负我。”
    皇太极见她气色极好,一双眼睛那样澄澈通透,心里便是喜欢。
    今日无风,阳光穿破冬日开始有几分暖意,他便挽了海兰珠的手说:“出来走走好,别总闷在屋子里,我也正想松松筋骨,我们一道去散步。”
    海兰珠很欢喜,笑道:“我听说东边的梅花开得好,想去折几枝,但姑姑说没事不能去十王亭,我也不敢让宝清去。”
    “我带你去。”皇太极含笑,又道,“哲哲虽谨慎,可你不必那么小心,这宫里哪里你都去的,这是你的家啊。”
    海兰珠心头一暖,险些眼窝也热了,赶紧快走几步,跟在皇太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