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思乱想,多尔衮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哪有闲心和别的女人纠缠……”大玉儿尽可能地劝慰眼前人,可她一向不擅长嘴上功夫,能说的翻来翻去,也就这几句。
    齐齐格的情绪很不稳定,但也抵不过精疲力竭,这么闹一场,终究是撑不住,最后倒在大玉儿的怀里昏睡过去。
    婢女们合力将福晋抬到炕上,大玉儿又守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宫去。
    马车上,大玉儿一言不发,还沉浸在齐齐格崩溃的情绪中。
    谁能想象,这位盛京城里最体面骄傲的福晋,背过人去,是这样的辛酸。
    妯娌之间,常常笑话齐齐格不过是表面风光,可她从不在人前露出任何破绽,永远那么骄傲高贵,却原来旁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格格,奴婢为您抿一抿头发吧,一会儿大福晋瞧见问您,您一慌说不上来,大福晋就该察觉了。”
    苏麻喇上前来,跪在大玉儿身边,细心地为她将发髻拢好,一面忍不住叹息:“十四福晋这模样,奴婢真是几辈子也想象不出来,疯了似的。”
    “今天多铎福晋有了身孕,人人都能生,偏她不行,她心里实在撑不住了。”大玉儿很心疼,眼圈儿也红了,“她分明什么道理都懂,还劝我不要委屈自己,不要把自己当生孩子的工具,可一转身,什么都忘了……”
    “格格?”
    “苏麻喇,其实听话挺好的。”大玉儿苦笑,“糊涂一些,傻一些,看见的当做没看见,知道的当做不知道,能自在很多是不是?齐齐格她,就是活得太明白了。”
    苏麻喇却问:“可是格格,您到底,要听谁的话?”
    一语戳中大玉儿的心事,她不自然地挤出笑容,避开了苏麻喇的目光。
    这日回到宫中,哲哲因身体不自在,无暇在乎外头的事,没有细问大玉儿什么,她也乐得松口气。
    如是直到年节里,才又见到了齐齐格,她依然体面高贵,端着妯娌中头一份骄傲,见了大玉儿也从容大方,那日的事只字不提,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光飞逝,二月头上,二贝勒代善府里摆宴,大玉儿带着雅图和阿图代替哲哲前去,与女眷们在后院相聚。
    众人正高兴时,宫里的人匆匆闯来,说是大汗带兵经过盛京,在城外停留一晚,宣召侧福晋去大营相见。
    大玉儿的心突突直跳,妯娌们嬉笑着推她:“大汗想你了,还不快去。”
    她傻傻地说:“我先回去回过大福晋。”
    却被二嫂直接推出门,送上马车,笑盈盈地说:“雅图和阿图我看着,大福晋那儿我去回话,你赶紧走吧,别叫大汗久等。”
    苏麻喇是唯一跟着的人,马车一路飞驰去往城外,见格格又激动又紧张,她揉搓着大玉儿的胳膊说:“您怕什么,是去见大汗,又不是见别的人。”
    “是啊,我紧张什么……都那么多年了。”大玉儿自嘲,可对着苏麻喇,她无须隐瞒,小声道,“可是这么多年,聚少离多,凑起来的日子,大概还不足一年光景,其实每次见他,我都特别紧张,也特别高兴。你别笑我……”
    “格格喜欢大汗,大汗也疼格格,将来不再打仗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苏麻喇笑道,“一定有那一天的。”
    说话的功夫,马车已到了大营外,尼满带着人将侧福晋引入大帐,可是大帐里却不见皇太极的身影。
    大玉儿四下瞧了瞧,心里不安,转身要出去找,恰见棉帘掀起,皇太极巍巍然闯进来,她几乎撞上丈夫的胸膛。
    “去哪儿?”皇太极笑问。
    “没见到你……”大玉儿仰着脑袋,一张被寒风吹红的脸,越发透出娇美的红晕,她眸子里溢出甜甜的笑意,是见到丈夫的欣喜,“想去外头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