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母妃多虑了。儿子没有心仪的人。”赵斐摇了摇头。
    他不是心仪她,他只是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徐贤妃想了想那日许锦言和赵斐送了同一件礼物的事情,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此时也先按下不表,许锦言毕竟是新寡,要做太子妃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总之这件事先放一放。
    徐贤妃和张贵人已经初步替赵斐定下了兵部侍郎柳家的小女儿柳霜做为太子侧妃,徐贤妃是见过那柳霜的,模样和性格都不错,以这样的家世做太子侧妃也算是合适。
    既然赵斐没有意见,那就暂时定了柳霜这个侧妃的位置。
    徐贤妃和张贵人走后,赵斐又一个人坐了很久。
    “我要纳侧妃的这件事……务必要传到张府的那个人耳朵里去。”赵斐吩咐了下去,他抬起手撑着额头,似乎已经很累很累了。
    她如果知道了他要立侧妃,会不会很生气呢?
    就像前世一样,每次他将新的女人接进端王府的时候,她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是每次望着他的眼神都满是脆弱和悲伤。
    前世不觉得,现在想想,那双琉璃眼眸里露出情绪……还真是让他心疼啊。
    ——
    大乾皇宫,前些日子的兵荒马乱已经全部过去,现在的皇宫里面已经开始有了兴盛的气氛。每次皇宫迎来从混乱到太平的这样一个转变的时候,继而来的便是一场登基大典,见证新皇取代旧王的历史。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的登基大典迟迟不来。
    明明新皇已经彻底战胜了旧王,但是却没有正式称皇,只是将旧王软禁了起来,自己仍以太子自居。
    似乎于情于理都不合。
    “你总不会真的在从北明回来之后才登基吧?”玉箫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萧衡昭了好几天,早日登基吧。现在萧远已经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了,现在不登基,更待何时。
    彼时,萧衡昭正在细细的刻着一个木雕,他停下手,远远瞧了一眼玉箫道:“你管的倒是多。”
    “你还真别以为我愿意管,要不是我爹一天到晚的逼我来问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才懒得管你。”玉箫一屁股坐在了萧衡昭的旁边,侧头看了一眼萧衡昭手里的物件儿。
    得,一只兔子,肯定他娘的是雕给许锦言的。不过许锦言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娘里娘气东西的人,萧衡昭这又是作的什么妖。
    萧衡昭专心的雕着兔子的眼睛,修长的手指被那赤色的木映衬的又白皙了一些,“这件事让你爹别管了,我以后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接媳妇儿回家,其他的都先暂缓。”
    “那你……真就暂时不登基了。让那老头儿还坐着这个皇位?”玉箫轻声道。
    萧衡昭点了点头,“无妨,反正他现在就是具傀儡,我去北明的这段时间,大乾的事情就全交给你爹处理。”
    顿了顿,他又道:“你跟我一起去北明。”
    “我也要去?”玉箫惊讶。
    “废话,你当然要去,你抢走了锦言的妹妹。你难道不要去跟锦言给个说法吗?”萧衡昭瞪他。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那是救她,要不是我救了她。她现在就和许家人一起被砍头了!”玉箫不满道。
    萧衡昭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是谁,收到了赵斐要对许家人动手的消息,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一匹马直奔北明。大乾到北明的距离可不近,照常走起码要走小半个月,有人居然只用了五天就赶到了北明,这五天要么是昼夜不息,要么是他长翅膀飞了过去。
    萧衡昭没有再说话,有些事情他不能说的太多,得玉箫自己往明白想。
    玉箫没坐多久就离开了,萧衡昭手里的兔子已经刻的差不多了,他轻轻吹了吹兔子上的木屑,然后将兔子放在了一个红色的锦盒里,盖上盒子之后,他便起身出了门。大乾的皇宫比北明的皇宫更加宏伟瑰丽,当初大乾的开国皇帝在建造皇宫的时候便费了大周折,不仅宫殿建的富丽堂皇,连漆墙的红漆里面都掺了流金,又加上之后数代皇帝的修缮,大乾的皇宫在天下都是头一份的恢弘。
    此时已经将近夜色朦胧的时候,月凉如水,萧衡昭披了一件大氅在肩,快十二月份了,大乾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随意的呼气都能看到有白雾浮动。
    萧衡昭在宫中独自行走,经过了之前的兵荒马乱,宫里的宫人已经少了很多了。虽然已经在民间去补充了,但是现在的皇宫里还是有稍许冷清。萧衡昭从那一片恢弘华贵的大殿走过,慢慢的拐进了一条很窄的小道,似乎要往极偏僻的地方而去。萧衡昭顺着那条小道一直前行,直到走到了崇明殿的时候,萧衡昭才停了下来。崇明殿的建筑已经有些破败了,似乎是多年没有修缮过了,这样的建筑在大乾宫中出现,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过这破败的崇明殿也曾经是热闹过一阵的。
    当年敬纯皇后和宣和帝生下天赐公主之后,曾经将崇明殿作为公主的寝殿,虽然彼时公主很小,还一直在和敬纯皇后住在凤仪宫,但是因为宣和帝极度爱重天赐公主,在公主降生的时候就指定了崇明殿给公主以后居住。
    但公主还没来得及住进崇明殿,便忽然离世。敬纯皇后和宣和帝大受打击,自此也不愿意踏入崇明殿,崇明殿便渐渐荒芜了下来。
    萧衡昭踏入崇明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了。
    此人兜头罩了一件纯黑色的披风,披风上绣有暗纹,但是绣的什么看的并不太真切。他听见殿门被推开之后,立刻便转身过来看,一看清来人是萧衡昭,他连忙就要跪下,但他的腿还没弯下来便被萧衡昭止了住。
    “国师不必多礼。”萧衡昭道。
    清谷道人站了起来,自觉有些无脸见萧衡昭便一直垂着头道:“若非是我,此刻就该向殿下行陛下之礼了。”
    萧衡昭摇头道:“国师不必这般介怀,对于我来说,称不称帝并不重要。既然现在时机未到,那便再等一段时间罢。”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来,也并不差这一段时间。
    清谷道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能看到殿下平安归来,真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当年殿下远走北明,我一直都为此惴惴不安,若是您在北明出了意外。我可怎么对得起皇后娘娘。”
    “母后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即便我出了意外,她也不会责怪国师的。”萧衡昭轻笑。
    清谷道人叹了口气,“殿下说的对,这世上不会再有比皇后娘娘更加善良的人了。”
    萧衡昭顿了顿却第一次否认了清谷道人的话,“没有比母后更善良的人。但是有和母后一样善良的人。”
    清谷道人一愣,看着萧衡昭唇角的温软笑意,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他目露欣慰的光芒道:“如果皇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清谷道人神色忽然迟疑了一下,向萧衡昭问道:“殿下可有……子嗣了?”
    子嗣?萧衡昭眉间一跳,他知清谷道人绝不会乱说一句话,所以这句莫名的话才更值得推敲,“没有……不过您为何会有此一问。”
    清谷道人听萧衡昭说了没有,神色露出了些意外,他皱着眉想了想,手指也在无意识的摩挲,过了好一会儿,清谷道人才笑道:“没什么,许是我算错了。殿下是明日便要出发去北明吗?”
    萧衡昭见清谷道人如此说,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继续追问,随意点头道:“是,明日就出发。”
    清谷道人忽然很神秘的笑了笑,他轻声道:“殿下此去北明,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萧衡昭疑惑的皱了眉,目露不解。但清谷道人并没有给萧衡昭继续疑惑的时间,他继而又道:“殿下可有计划防备…。隆福帝?毕竟殿下去一趟北明,少说个把月。时间稍微有些长了。”
    “国师不必担心此事,衡昭既然已经让萧远一败涂地,就绝不会再给萧远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在我的面前,永远都只能输下去。”
    萧衡昭淡笑,可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里全然都是流转的光华。
    清谷道人满眼都是安慰,他长抒了一口气道:“那臣就等着殿下的回归。”
    等新皇迎回了命定之人,那就该是新皇正式成为帝王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