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泉拿着那张画像又看了看,“怎么会是一个北明人?那她现在…。在青州城么?”
    库泉想了想,若是北明人,隐身的就只能是青州城了。
    张天道点头道:“前些日子的确有人看见这额间桃花的女子隐身在青州城的悦来客栈,但是据说两天前已经离开了。”
    “那现在可还有她的下落?”库泉急急问道,这返世之人的能力有多大,张天道已经告诉过他了,库泉也非常清楚这返世之人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
    张天道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是据我猜测……。王爷,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进了突厥。”
    “突厥?她居然还敢来突厥?”库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宁安郡主改了河道,为的无非是摧毁您费心思建下的炼剑池,既然是冲着您来的,总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张天道将画像收了起来。
    库泉一听此话,狠狠拍了下桌子,“本王和她素无冤仇,她到底为什么要一再针对!”
    从来都是库泉针对别人,这头一回被人针对,库泉还真是有一些不太适应。
    张天道叹了口气道:“王爷,我早就说了,这宁安郡主是返世之人,她早已经过了这一世的波折,或许在她的上一个人生里和王爷有过恩怨。”
    “你当真能确定这宁安郡主便是你口中的返世之人。”
    “暂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她有很大的嫌疑。若是王爷能将人带来于我面前,我一试便知。”
    找自然是要找的,既然有可能是返世之人,那便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高人请给指个方向,有一个方向,本王也好下令让手下的人去寻找。”
    张天道将手中的拂尘晃了三晃,“此人行踪诡谲,无法准确定出她的位置,但是若是她进了突厥,必定是在休斯城或者休斯城的周围隐藏。王爷可派人在这些城池的附近寻找,距离休斯城最近的绥城…。一定要仔细搜查。”
    因为绥城是休斯城四周唯一一座不属于库泉的城池。
    “那宁安郡主极好辨认,额间的桃花全天下也只她一个人有。且她不知道我们在寻找她,应该不会对那额间花有太多隐藏。”
    库泉想了想,明白了张天道的用意,吩咐了几个属下去办事。
    先在休斯城和周围属于自己领土的城池寻找,若是找不到再去绥城。
    那绥城是突厥王的势力范围,若是去此城寻人,非得费一些心思不可。
    消息很快便传来了,休斯城是库泉的势力范围,只翻了一天便确定无人藏匿,周围的城池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唯有在绥城寻找起来费了功夫,但好在还是找到了。库泉一得消息便去找了张天道,“高人,真找着了。就在绥城!”张天道听闻此消息心中大喜,连忙问道:“在绥城的何处?”
    库泉没说话,旁边的手下一抱拳道:“回高人,那宁安郡主就在绥城的一处客栈里。她外出游玩的时候刚好被我们的人撞上,虽然她蒙了面纱,但是额间的那朵桃花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
    张天道想了想,“那你们如何还不把人抓来?”
    “高人,宁安郡主周围有无数的高手在保护。只露在明处的那一个便是个力大无穷的顶级高手,而暗处还有着无数隐藏的人马,身手也绝不低。我们去查探的人手不够,便先回来禀报王爷此事。”
    库泉道:“这小妮子周围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高手,若是要硬抓,估计得在绥城掀起不小的动静。”
    绥城的人口密集,且这些回来的探子说那宁安郡主藏身的地方是人满为患的客栈,从客栈绑人,肯定动静不会小。若是自己的城池自是无妨,可那绥城却是突厥王的势力范围。张天道轻摇了头,“不行,不能硬碰硬。若是真起了争执,她的人手被我们全制服了还好,若是逃了一个两个的,任其回到北明……后患无穷。”
    张天道的话说到了库泉的心里,库泉本就不太愿意在绥城掀起动静。那绥城和休斯城临近,若是起了动静,难免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那依高人之意?”库泉问道。
    “王爷,明日我去一趟绥城,还请王爷替我安排一下。若是我失败了,到时候硬碰硬也不算晚。”
    库泉有些犹豫,“高人…。不会太危险了么?那宁安郡主周围全是高手,可高人又不会武功。”
    库泉并不想让张天道身陷险境,张天道对于他来说还有大用,不能出任何意外。
    张天道却似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一般,他将手里的拂尘又摇了一摇,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道:“王爷无须为我担忧。若是天道能力不济,无力带回宁安郡主,届时还要请王爷的人马动手。”
    库泉看着张天道眉宇间的笃定,心里便放下了一些,他对张天道一向很放心,因为张天道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应该也也一样吧。
    ——
    绥城并不算大,其中一条极繁华的街道将绥城从北到南分割开来,自这条街道以北为北城,以南则为南城。街道虽然繁华,小贩如罗织,但是整条街道都散发着一股牛羊身上的骚臭味,街上大多贩卖肉类都是牛羊制品,还有活的牲畜在一旁等待被贩卖出去。
    牛叫马喊,四处流窜。
    许锦言和两个丫环入住的客栈就在这条街上,窗户一推开,那股子牛羊味道就一气儿窜了进来。半夏连忙把本打算推开通风的窗户关了上去,悲叹一声,“小姐,我想家了。”
    许锦言笑了一笑,“当初来突厥之前你可是激动了很久,这才来了几天,你就喊着要回家。”半夏顿了一下,她哪里知道这突厥和北明这么不一样。要不北明把突厥人叫蛮夷,这里的客栈都脏乱到了一定的地步,新住进来的房间,桌子上就有极厚的一层油污,半夏擦了能有一个时辰才擦了赶紧。
    她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图,怎么放着好端端的雅致宅院不住,非要住到这脏乱差的突厥客栈来。那沈姑娘和赵姑娘可都还住在那宅院呢,就小姐不愿意住那里,非说要体验一下突厥人最市井的生活,硬是住到了外面来。可是外面的世界可并不如小姐口中说的那么好!
    半夏一度觉得自己上了小姐的当。
    许锦言瞧着半夏嫌弃四周的模样,她上前拍了拍半夏的头道:“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你不是爱逛突厥的街道。”
    半夏捏着鼻子,苦着脸道:“可是小姐,房间里的味道都这么奇怪了,街上的味道岂不是更难闻。”
    “这才叫做特色嘛,快出去吧,给你买芝麻坨坨!”许锦言诱惑道。
    半夏这才放下了捏着鼻子的手,狠了狠心走出了门,为了芝麻坨坨,她忍!
    一出客栈,牛羊嘶吼的声音就更大了起来,周围被牛羊蹄子踩踏的泥泞街道展露了眼前,许锦言轻提裙摆走了出去,波斯女子的裙摆比北明女子的裙摆还要大还要长,走起路来颇为费力。
    忍冬也不太习惯这样长的裙摆,但还是将裙摆一提,接着许锦言的身后跟了上去,半夏站在客栈门口看了很久,眼看着许锦言和忍冬都已经走出老远,她才鼓足了勇气踏上了那泥泞的街道。
    走了不一会儿,半夏手捧着芝麻坨坨吃的满嘴掉渣。
    许锦言和忍冬正低声说着什么,但是这轻言低语的声音却迎面被一看似清风道骨的道士打了断。
    “姑娘面容富贵,远非寻常之人,怎会在这样泥泞的街道出现?”那道士摇了摇手中的拂尘,挡住了许锦言的去路。
    忍冬冷眉一横,“你这神棍,不要挡路!”
    自忍冬见过那看似清风道骨的神医骗子诸葛清之后,她就对类似气质和长相的人全无好感,这道士不请自来的挡住了许锦言的路,忍冬更是心中不悦。
    只觉得骗子光顾。
    许锦言却极好性子的推开了忍冬,对那道士说:“高人似乎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突厥应该没有道教流传。高人这一身打扮可真是引人瞩目,若是放了前些年,突厥对外政策收紧的时候,高人这一身装扮十有八九是要被关起来的。”
    许锦言将面纱掩了掩,一双琉璃眼眸却笑的弯了起来。
    那道士捻着胡须一笑,“世上之人虽然容貌千差万别,但内在大为相同。总有一生,总有一死,何须计较国之差异。”
    “高人大才,小女子愚钝,听不明白高人的话,先行一步。”许锦言向旁边侧了身,就要从道士的身边走过去。
    “两生两世的光阴,不知宁安郡主可否觉得虚度,不知宁安郡主可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两生之人?”那道士在许锦言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极轻的说了这句话。
    许锦言站住了身子。
    “贫道想为姑娘卜算一卦,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张天道看着许锦言僵住了的身影,嘴角有了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流露了出来。
    “卜算真的能知晓前途与命运么?”许锦言蓦然回首,看向了张天道。
    “卜算不仅能知今生前途,还能晓得前世因果。姑娘若是愿意,可听贫道一言,或许姑娘可以明白一些从前困惑了很久的事情。”
    张天道对许锦言轻声言语,明明是带着仙气的身姿,说出来的话却全然都是蛊惑之意。
    像是从地狱伸出来的一只手,血淋淋的,想要拖着人世的灿烂堕入无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