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云率先惊呼道:“兰美人?”
    郑皇后也反应了过来问道:“可是昨夜公主殿下不是邀请你住在及云宫么?你怎么跑到和千莲宫去了?”
    许锦言却皱眉,似是疑惑不解道:“若是说起这个,公主殿下,臣女倒要斗胆问您一句话,昨夜您说您临时有事,所以让臣女在那处宫殿外的凉亭等你。可是那处宫殿实在荒芜,臣女久候您未至,心里有些害怕,便私自去寻找,不想这一找却迷了路,所幸遇上了兰美人。兰美人问明情况后,便带着臣女回了千莲宫。那么您当时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为什么会那么久?”
    许锦言的这番话就有几分意思了,这话虽然看似只是在陈述昨晚的事情,但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心中藏着沟壑万千,谁听不出来这话外的苗头。
    若是端云让许锦言在那处凉亭等她,而她又久候未至端云。那事情可就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难不成其实是端云想陷害许锦言,但却没想到许锦言会因为害怕而私自离开,自己因为不放心前去查看,却不想自己中了自己设下的圈套。敏贵妃微微的一笑,好一个宁安翁主,她方才还想着太后的证词不足为信,许锦言搬出太后都没用,但紧接着许锦言就找了呼延兰。
    呼延兰是什么人,刚入宫的回纥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之下,其实一个小小的美人比太后说的证词更有用,因为呼延兰没有包庇许锦言的动机。
    而太后对许锦言的不同,这宫里谁看不出来,若是现在许锦言说昨夜是遇着了太后才去了慈宁宫,庆裕帝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许锦言遇着的却偏不偏是这宫里的唯一一个异族之人。
    一个最不可能和许锦言有关系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帮许锦言的人。
    敏贵妃看了眼庆裕帝的神色,多年的枕边人,敏贵妃一下就猜到了庆裕帝的心思,庆裕帝偏信端云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端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惊叫道:“本公主何时让你在那凉亭等本公主了?”
    敬嫔知道自己女儿这种时候绝对指不上,只能叽叽喳喳的瞎咋呼,便拉了下端云的衣袖,质问许锦言道:“许锦言你这话不对吧,若是你真是因为去寻找端云而迷路,那你遇着兰美人的时候,不是应该问她如何原路返回么,怎么就和她一同去了千莲宫。是不是根本就是你把端云骗去了逸兰殿,想要构陷端云,现在又编出这么一套瞎话来蒙骗陛下!”
    敬嫔的质问倒是极合情理,不愧是在这深宫里周旋多年的人,一出手便高出了端云数个手段。
    但可惜她忽略了一件事。琉璃般的眼眸微微一转,道:“娘娘,您说什么呢,臣女是第一次在宫中行走,怎会知道那处宫殿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臣女同兰美人说不清具体的宫殿名称,又因天色实在太晚,所以兰美人才带臣女回了千莲宫。至于您说臣女骗公主去逸兰殿那就更不可能了,臣女蒙受太后之恩入宫,昨日夜里才算是第一次在宫中行走,连逸兰殿是哪个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骗公主前去。”
    许锦言这样一说,众人才纷纷醒悟,这许锦言一个臣子之女,怎么可能知道那逸兰殿的确切位置,还有之前赶到那处凉亭之时,空中散布的那若有若无的合欢散的气息,合欢散那种东西是宫中秘传,分明只有宫里的人才能有。
    郑皇后和敏贵妃都是亲自到凉亭见过现场的人,此时听了许锦言这番话,郑皇后和敏贵妃都明白了个大概。
    这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对方都想保下许锦言。
    敏贵妃微微一笑,她想保下许锦言是给康王做妃子,那皇后呢?难不成皇后也替太子把主意打到了许锦言这里。
    那可不行,她儿子看上的东西,不管是皇位还是女人,她都要替儿子夺下。
    敏贵妃上前一步,靠近庆裕帝道:“陛下,此事的确奇怪,宁安翁主几乎是初次入宫,的确不太可能认识逸兰殿。您看,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许锦言一怔,敏贵妃居然帮她…。依着她前世对敏贵妃的了解,敏贵妃一般出手帮人,非是这个人有极大的利用价值不可。
    不会吧……康王还真瞧上了她。
    许锦言垂下了头,刚才面对敬嫔质问都没有露出半点惊慌的她,此时却有了些慌张,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想起了那个天神般的人。
    然后就有了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至于心虚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听了敏贵妃的话,庆裕帝有些犹豫,但心思明显变了,他也渐渐察觉到此事和许锦言有关系的可能不大,一是许锦言一个刚入宫的女子自然不可能准确寻到逸兰殿,还有那德海,德海一个宫中奴才,许锦言可能连认识都不认识,说不定根本就没见过,那她又怎么可能联系到这个人侮辱端云。
    还有刚入宫的呼延兰,一个异族的女子更是没有帮许锦言的道理。
    但如果许锦言这一条线断掉,那事情就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庆裕帝完全不敢想象的方向。
    庆裕帝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端云,端云接触到庆裕帝这个眼神之后,心就有些慌了。她连忙就跪在庆裕帝身边道:“父皇,都是许锦言陷害的儿臣,她那是强词夺理!”庆裕帝听了端云的话第一次没有应答,方才许锦言的话每一条都有理可循,每一句都在摘除嫌疑,反而观之端云,不仅说话毫无逻辑,还一直在大吼大叫,真是半点公主的风度都没有。
    德海已经沉默很久了,向来会察言观色的他看着庆裕帝脸色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德海想活下来,哪怕机会很小,他也一定要试上一试。
    没等端云再度求饶,德海便“嘭”的一下磕了个头,向庆裕帝大哭道:“陛下,此事都是端云公主让奴才做的,端云公主的本意是让奴才教训宁安翁主,但奴才根本不敢侵犯翁主玉体,后来……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奴才和端云公主躺在了一起,奴才发誓,就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碰公主一根手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