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明珠也没回家,到对面的茶楼里等消息,这是她埋的一步棋,这棋连江浦都不知道,身边的人白蘋她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胭脂。ai悫鹉琻
    她要了壶茶,坐在窗边看着面,集市还没散,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她对面坐,蔚明珠抬头一看,竟然是几天不见的舒云。
    “舒云,你怎么来了?”蔚明珠高兴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舒云嘻笑道:“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想什么啊,我看你半天了,你一脸忧心的样子,是不是在烦恼要嫁给谁啊?瞑”
    “你才烦恼要嫁给谁呢!”蔚明珠白了他一眼,给他倒了杯茶,问道:“钟灵他们还好吧?”
    舒云把铺子那些交给她,她也没时间换人,还要着那些人。
    “还行,钟灵想回老家了,殿不放人,她就去殿府里帮着管家,你可能不知道吧,殿给她说了门亲事,就是原来帮你管绣坊的张申,也不知道殿怎么说服了她,她竟然同意了!瑛”
    舒云感慨地说:“我也觉得她该成亲了,毕竟她还年轻,活守寡也不行啊!张申人不错,老老实实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蔚明珠愣了一,有些怀疑地问道:“宗政墨会做这样的事?我还以为说媒是女人才会做的事!”
    她以前也劝过钟灵还是找个人嫁了,钟灵都拒绝了,真不知道宗政墨怎么说服她的!
    “估计是钟傲求殿帮忙的,钟灵这几年都在照顾她丈夫的父母,两位老人都觉得对不起她,求了钟傲多少次,说钟灵还年轻,不该这样守寡一辈子,说他们不介意她找个人嫁了。钟傲父母也劝,钟傲拗不过四位老人家的苦求,所以才求殿的!”
    舒云笑了笑说:“这样也好,她都三十多了,张申也没孩子,两人还可以生个孩子!”
    “那敢情好!你代我祝贺她,等回头他们成亲告诉我一声,我给她送份贺礼!”蔚明珠很喜欢钟灵,如果不是和宗政墨分道扬镳,她很愿意钟灵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明珠啊,我听说四殿和段王爷都去你家求亲了,你准备选谁呢?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们殿吗?”舒云开玩笑地问道。
    蔚明珠嘲讽地挑眉:“给你们殿做侧妃吗?免了吧……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这街上随便找一个都比他强……”
    “是吗?那这随便一个哪里比我强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蔚明珠身后响起,蔚明珠一惊,转头就看到了宗政墨,他微眯了眼威胁似地看着她。
    呃……说人坏话被抓现形了,蔚明珠脸红了红,白了他一眼嘲讽道:“原来五殿喜欢背后偷听别人说话啊!”
    “我有偷听吗?是你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才不小心钻进了我耳朵里!”
    宗政墨大咧咧地往她旁边一坐,蔚明珠意识地往一边移开,却忘记了自己坐在窗子边,这一移,那边就是窗子,根本移不了多远,还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撞到她腰骨上,疼得她一缩,气恼地瞪向宗政墨,都是这人害的……
    “我要是以正妃之位娶你,你嫁我吗?”宗政墨靠过来,低笑道。
    蔚明珠又给了他一个白眼,恼怒地说:“别和我开玩笑,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宗政墨伸手捏住了她的颚,蹙眉说:“如果不是玩笑呢?”
    蔚明珠看到他黑墨般的眸子如玉一般泛着奇异的光华,不禁被吸引住了,这样的宗政墨有些陌生,让她完全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嫁吗?”宗政墨逼问道。
    蔚明珠无法忍受他逼问似的语气,和越来越灼热的目光,意识地移开了眼,摆脱了那诱人的目光,理智就恢复了,一掌拍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你能保证不三妻四妾,一辈子就守着我一个,我就嫁!”
    她知道宗政墨做不到的,所以才以此相推脱。
    宗政墨笑了笑,身体慵懒地往后靠去,才慢慢地说:“我不想骗你……这不可能……娶你做正妃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明珠,你别逼我……”
    他的眸子在蔚明珠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一丝复杂的黯然,可惜蔚明珠看不到,也不懂这的确是宗政墨能为她争取到的极限!
    蔚明珠一听他的话顿时冷了脸,心里极不舒服,这还没嫁给他,他就想着三妻四妾,她还怎么嫁呢?她可不想以后和他的那些妃子争风吃醋。
    只是,今天她很沉得住气,和蔚瑾瑜的一番谈话让她已经有了意向性的选择,比起宗政麟,宗政墨的确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宗政墨,那我们别谈婚姻了,我们继续合作吧!就像以前做生意一样的合作,我帮助你对付宗政麟,等你做了皇上后,我继续帮你做生意,我们二八开,另外三成就算你保我们蔚家平安的酬劳,怎么样?”
    蔚明珠开始讨价还价,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好的合作方式,这样既支持了宗政墨,又能对付宗政麟,还能保蔚家平安。
    宗政墨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蔚明珠,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合作方法,不得不说,他看中的女人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只是,宗政墨无法想象,蔚明珠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嫁给自己会嫁给谁呢?
    一想到她日后嫁给了别人,宗政墨就觉得无法忍受,本能地摇摇头说:“不……蔚明珠,要合作你就必须嫁给我……女人都是善变的,也是小心眼的,如果以后你嫁了人,就不会对我一心一意,你觉得我能大度到让你用我的钱养男人吗?”
    “我没有用你的钱,我是自己赚的!”蔚明珠不甘地分辨道。
    宗政墨冷笑道:“不是我的钱?你在我的庇护赚钱,和用我的钱有什么分别?蔚明珠,到时你嫁了别人,你相公难道就不需要我庇护吗?那你倒说说,我凭什么管了你们蔚家,还要管你男人?”
    蔚明珠顿时就说不出话来,瞪着宗政墨,心里翻江倒海起来,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这样的人放着自己在眼皮终究是个麻烦,娶回家才好掌控。
    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无法自己掌握吗?一定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吗?
    蔚明珠一时觉得心灰意冷,她再有钱有本事又怎么样,蔚家就是她的命脉,除非她能不顾蔚家,不顾蔚瑾瑜,她才能做到潇洒来去……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毕竟现在被逼婚的不是我……”
    宗政墨凉凉一笑,起身对舒云说:“我们走,我还有事找你呢!”
    舒云就起身跟着他走了,蔚明珠烦躁地看着两人楼,感觉宗政墨还有事瞒着自己,就追上去说:“你等,我还有话和你说!”
    宗政墨皱眉看了看她,靠近她说:“明珠,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但不是毫无限度的……你自己想吧,你总不能只想着从我这里捞到好处,却什么都不愿付出吧?说句难听的话,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每次都要帮你?还要纵容你对我无礼?”
    蔚明珠又被堵住了,纠结地看着宗政墨,是啊,他凭什么要帮自己呢?那天去游凤凰山,他已经帮过自己了,否则他如果纵容那两个假的“宗政墨”和“蔚明珠”闹出什么事,她还是得嫁他……
    他却没这样做,算不算给自己面子呢?
    “宗政墨,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才肯帮我?”蔚明珠赌气地说:“只要不是嫁给你,我什么都依你!”
    “是吗?”宗政墨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冷冷地看了看她才说:“你能帮我做什么?赚钱……我不觉得没有你我就不能赚……蔚明珠,别把自己看的太高,这些年你虽然帮我出了不少主意,你自己也该清楚,没有我的人脉,或者说没有我在后面支持着你,你觉得你就能一帆风顺地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吗?世间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为什么别人没有你的幸运呢?这幸运仅仅是靠你的聪明吗?”
    “我……”蔚明珠再次哑口无言,宗政墨说的都对,这让她更沮丧,感觉自己被逼着选择似的。
    “你想分道扬镳,我如你所愿了……蔚明珠,我不怕你恨我……我就想让你看看,离开了我,你有没有本事走得更高!尽管可能看到你哭泣,但我希望看到你更强大,这样至少证明我没看错人……你懂吗?”
    最后这句“你懂吗?”带了些宠溺的语气,更多的是语重心长,蔚明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感觉除了蔚瑾瑜,再没有人像他一样会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这让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宗政墨也没那么可恶了。
    宗政墨见她水润般的眸子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以前我想着无害也没仔细去弄清,现在也不知道是害了你还是给自己制造了麻烦,我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弄清,一切就顺其自然吧!蔚明珠,我最后再和你说一句,我不想做你的敌人,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做我的敌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这次蔚明珠没拦住他,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她茫然地走了回去,呆坐了一会,低头看,捏泥人的大爷摊子上插了一只喜鹊,她一喜,给了银子付了茶钱就拿着两只布谷鸟去了。
    “大爷……我家里有丧事,你还是再给我捏两只喜鹊回去冲冲喜吧!”
    大爷抬头看看她,点了点头,一会就捏了一只喜鹊,连同插在摊子上的那只递给了她。
    蔚明珠给了银子就拿着喜鹊回去了,到了偏僻的地方,她把大爷插在摊子上的那只喜鹊捏扁了,里面有张小纸条,她取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小心乌和身边人。”
    蔚明珠看完就冷了脸,把纸条撕碎了,又往前走,走到人家丢垃圾的地方,她扔了那些碎纸屑,拿着捏坏的喜鹊、布谷鸟回到了院子。
    胭脂和冬竹都在等着她,看见她,冬竹叫道:“小姐,你怎么去那么久,家里都在找你呢!啊,你上街了吗?怎么买了布谷鸟啊,不是说不吉利吗?”
    “你没看到我还买了喜鹊吗?这布谷鸟是送给大哥的,那些说不吉利的都是无知的人,这布谷鸟在有些地方可是吉祥物,是祝福要成亲的男子的,多生多育。喜鹊是买给三姨娘家的小宝的,本来另外一只是送给四姨娘家的丫头,可惜被我不小心弄坏了,一会你就把我的手镯送一个去弥补吧!”
    蔚明珠边说边换衣服,眼角斜过冬竹和胭脂,眸中闪过了一抹忧色,“小心身边人”这句话不是指冬竹和胭脂吧,她可不希望是她们其中一个,这会让她很伤心的!
    胭脂没心没肺地举着布谷鸟看了看,笑道:“小姐,大少爷要成亲了吗?怎么没听说啊?是谁家小姐这么幸运啊?”
    蔚明珠就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大哥也该娶亲了,所以我就先买来给他做个引子……胭脂啊,你觉得我大哥人好吗?”
    “好,大少爷知书达理,才高八斗,待人又没架子,谁嫁了他一定幸福!”胭脂诚恳地说道。
    “可惜你已经定给了表哥,要不我就把你给我哥做妾室算了!”蔚明珠开玩笑道。
    胭脂顿时红了脸,白了一眼蔚明珠说:“不来了,小姐取笑我……”
    蔚明珠笑了笑,转向冬竹说:“冬竹,她没这个福气,要不,你来,有你这样的嫂子帮我照顾我哥,这样我就放心了!”
    冬竹尴尬地笑了笑,摇头说:“小姐,你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大少爷那样的人物岂是我这等粗劣的丫头配得上的,你还是赶紧换好衣服回去吧!”
    蔚明珠解发带,坐让冬竹梳头,冬竹手脚麻利地帮她迅速梳好。
    蔚明珠就从地窖回院了,那边白蘋和燕子,顾嬷嬷都等急了,蔚明珠看看白蘋和燕子,又想起了“小心身边人”那句话,难道报信的人不知道燕子和白蘋已经归顺了自己,所以才发出这样的警示吗?
    越想越烦,她索性不想了,带了白蘋过去。
    那边老夫人他们在商量怎么给蔚燕办丧事,按老夫人的意思,一个没嫁的庶女,又是失贞而死的,简单办了就算了。
    李婉纱却不同意,说蔚燕是段王爷定的王妃,虽然没过门,已经是段王爷的人了,如今惨死,怎么说也该好好办,还要让蔚廉用去向段王爷给蔚燕讨个称号,好风风光光地厚葬蔚燕。
    蔚廉用阴沉着脸坐着,觉得李婉纱这建议是强人所难,蔚燕都被乞丐玷污了,还要让段王爷承认她的身份,这不是明白着羞辱段淳轶吗?
    蔚瑾瑜和三叔都在一旁听着,两人都不说话。
    蔚明珠一见这架势,就悄悄地挪到了蔚瑾瑜身后站着。
    三叔母一逮到嘲讽的机会就忍不住挤兑道:“二嫂,你就别为难二哥了,这明摆着就不可能的事,你怎么还如此固执呢!燕惨死是可怜,可如今段王爷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啊,你要风光大葬,这不是打人家段王爷的脸吗?还有,蔚家也丢不起这样的脸,就依老夫人的意思,简单办了就行了!”
    四叔母是老好人,插不上话就在一旁听着。
    李婉纱气恼地叫道:“敢情不是死你女儿你就可以说风凉话了?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是蔚亦莲出了这样的事,你会同意简单地安葬吗?”
    “李婉纱,大家有事商量事,你凭什么诅咒我女儿?”三叔母不干了,跳起来就指着李婉纱的鼻子骂起来。
    蔚明珠一看,就悄悄地扯了扯蔚瑾瑜的衣襟,两人就溜了出去。
    “哥,回去休息吧,她们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何必陪她们伤脑筋,让她们自己闹去!”
    蔚明珠说完就想走,蔚瑾瑜一把拉住她,低声说:“你和凌羽到底要不要在一起?我今天听人说凌家要给他说亲了,是冷银屏……你就不急吗?”
    “哦……”蔚明珠皱起了眉,冷银屏不是喜欢宗政墨吗?这说给凌羽,是冷大人的意思呢?还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凌将军决定支持宗政墨了?那凌羽呢?他是怎么想的?是顺从凌将军的意思,还是坚持要和自己在一起呢?
    “明珠啊,凌羽不是喜欢你吗?你们就没什么想法?”蔚瑾瑜替妹妹着急,这一边是宗政麟和段王爷虎视眈眈地盯着,那边凌羽又被父亲逼婚,眼看这两人的好姻缘就此要被打断,他怎么能不急呢!
    “等我问问凌羽再说吧!哥,你先去休息吧!”蔚明珠被这消息弄得心烦,自己身边的事都还没搞定,哪有心情想这个啊!
    “明珠,哥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想和凌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哥都会帮你的!”蔚瑾瑜关心地说。
    “嗯,谢谢哥!”蔚明珠边想边走回了自己院子,进到院里,就看到凌羽站在廊,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蔚明珠站住了,看着他,几个丫鬟一见这架势,都识趣地关好院门退了回去。
    两人互相看着,谁也没先走近谁,蔚明珠心里是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开口,凌羽也是俊眉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在阴影阴暗不明。
    许久,蔚明珠想到自己是主人,哪有在自己家中还让客人站着的理,就上前说:“凌羽,来了,进来喝杯茶吧!”
    她率先往里走,凌羽见她进了门,迟疑了一才跟了进来。
    蔚明珠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蔚燕是明天出殡吧?到时你会去送她吧?”
    她把茶盅放在凌羽面前,凌羽抬头看看她,忽地伸手,一掌就把茶盅拍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茶盅摔碎了,热水溅到了蔚明珠靴上,她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到凌羽对她怒目而视,她不由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凌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蔚明珠……”凌羽闭了闭眼,才沉重地吼道:“你和燕究竟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她?害她***不算,还找乞丐侮辱她……还让她死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