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长安郊野游人如织。
    福乐庄庄外,几百亩玉米结了玉米棒,菜地里黄橙橙的南瓜绿色的冬瓜苦瓜丝瓜黄瓜油菜鸡毛菜豆角,红色的辣椒,紫色的圆长茄子,五颜六色,一派丰收景象。
    何屠夫照常带着奴仆在田间巡查,几百名佃农闻讯蜂涌而至,满怀期待又有些惶恐的跟他说起明年种植小米的事。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在这些佃农的眼里,长安何家的人对待穷苦的百姓都很和蔼可亲,收的租金少不说,还常帮着出主意种地,放眼长安,哪府都没有这般体恤大方仁慈。一年下来,佃农的收入竟比有地的农民还要多,日子过得自然好,都有余钱送孩子去学堂读书。谁要是敢说长安何家的坏话,佃农会跟他拼命。
    将近黄昏,何屠夫快走返回庄里,听说谢玲珑和泉来了,立刻去了第二号院,道:“珑妹子,家里的佃农这回学精了,今个向我请求,明年所有的田地都种上小米。你看如何?”
    福乐庄共有二百户佃农,大人孩子加起来共计七百余人,分散住在附近的村里。
    何屠夫初次种玉米西瓜,只有一成的佃农求着他向了种子,当年丰收,物以稀为贵,卖了好价钱赚了不少银钱,把其余的佃农羡慕坏了。
    不久前何屠夫明年要试种小米的事传开,佃农们合计这回一定要抓住发财的机会,这就约好今个一起来求他。
    谢玲珑笑道:“外公,田里的事我不懂,您说了算。”
    何屠夫瞧着个子比何七雪还高唯一的外孙女,目光宠溺,道:“好。那我明个就回复他们,想跟着我一起种小米可以,不过若是年底收成不好,佃租只能减半,不能全免。”
    “外公想得周到,若免了佃租,佃农种小米怕是不会上心,有压力才有动力。”谢玲珑与和泉相视对望,均点点头。
    谢奇阳筹备治理七水的事,难得在家,何七雪留着何屠夫用晚饭,叫谢平福去把张巧凤请来,三代人其乐融融。
    一晃进入了腊月,中旬长安一连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雪过天晴,刮起刺骨的西北风,天气寒冷无比。
    谢玲珑的长安学府绣坊两大作坊各地的棉制品作坊,自十三日就开始放大假,一直要放到正月底。
    在交通不便的这个年代,学堂都没有暑假,只有过大年才放寒假。
    谢玲珑早早的让先生学生回家。
    她觉得绣娘技师累了一年,这么冷的天,白昼又短,屋子里光线不好伤眼睛,索性都放了大假。
    所有的人都放了假,她也轻松了。和泉的事极多,密卫队龙神军李自原临时赋予的各种紧急命令,忙得常常不在长安,更是不能回王府,就叫她回福乐庄住着。
    二十二的正午,绽放粉色花朵的灵玉兰树挂满香气馥郁小黄花朵的灵金桂树,十几只灵喜鹊站在树枝上声声鸣叫,穿着褐色棉装的奴仆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艳阳高照,难得的没有一丝风,灵喜鹊叫得这么凶,肯定是有喜事。
    未时,众位主子用过饭都躺进厚厚的灵棉被窝午休,正睡得香时,被震天的鞭炮响声吵醒,今个不是小年,放什么鞭炮?
    奴仆快走着禀报各院主子,“十一少爷十一少奶奶从东边回来,现已进了庄子,正在第一号院给老县公老县公夫人请安。”
    自从何屠夫成为二品的开国县公张巧凤成为县公夫人,何七雪便叫奴仆们改了两人的称呼。
    “正伢子芳妹子!”谢玲珑惊诧之后是喜悦,穿上衣服抱着小白,带着湘景湘叶出了院子,直奔第一号院。
    十九岁的何家十一孙何阳正身材高大,体型精瘦,小麦色健康皮肤,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眼睛如星,五观长开了,儿时模样隐约可辨,穿着青色灵绸长袄黑衣长裤厚底鹿皮靴,步伐沉稳从屋子里走出来,望到了长大的谢玲珑,目光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激动的高声道:“珑妹子,我与你十一嫂回来了!你变得更美了,我都认不出了。”
    “正伢子!”谢玲珑瞧着俊逸清瘦不怒而威的少年,若不是他说话,走到大街迎面擦肩而过,只怕都认不出来竟是何阳正,时光如梭,一晃眼这个最聪明有才华的表哥中了榜眼之后,离开长安去东边已整整七年,甚至她大婚都未能来参加。
    “珑妹子,你得叫我十一哥!”何阳正笑呵呵,伸手想去摸摸谢玲珑的头发,却是半路缩回来,妹子成亲了嫁了人,是别人家的堂客,不能像小时候那般亲昵。
    谢玲珑内心的感慨与惊喜交织在一起,紧紧握住何阳正的手,道:“十一哥,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迎迎。”
    何阳正听得一声“十一哥”,嘴笑得合不拢,道:“珑妹子,我们以前说过七次要回来,最后都未回来,让长辈们空欢喜一场,这回哪里还敢提前说。陛下准了我两个月的大假。我特意让妹夫不要告诉你们。”
    外官没有圣谕不是探亲,不能进入长安久留。何阳正七年未归,按照朝规得了两个月探亲假,不算是李自原开恩。
    谢玲珑朝何阳正身后张望,道:“芳妹子呢?”
    “你进去瞧瞧就知道了。”何阳正唇角浮现得意的笑容,握着谢玲珑的手往里走。
    谢玲珑环视大厅,何屠夫张巧凤端坐正中,左右下首坐着谢奇阳何家六个宝夫妻,何家长孙至六孙夫妻及谢家众小站于爹娘身后,何家七孙至十孙的堂客怀着孕坐在一旁,坐在最下首梳着流云髻穿着淡紫衣裙英气美丽的少妇站起走来,宽肥的衣裙已遮不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谢玲珑目光在紫衣少妇定住,惊喜道:“芳妹子,你有身孕了!”
    马紫芳点点头,明亮的眼睛全是泪水,双臂抱住了谢玲珑,激动无比的道:“珑妹子,托你的福,我与你哥哥有着灵兽保护,在东边这七年平安如意。你哥哥上个月刚被陛下升为从五品上的河北道下都督府长史,我被册封为五品诰命夫人。”
    河北道就是谢玲珑前世的河北省天津市北京市及东北三省,土地辽阔,面积是河南道山西道湖南道之和,但由于干早地龙不断,沿海边境常有倭寇来犯,人烟稀少,贫穷落后,被定为下都督府。
    何阳正原先当县令,后来升至燕州长史,今年竟是高升做了五品的都督府长史,在河北道百年来所有官员里升迁最快,这其中有他们夫妻共同的努力,也有谢玲珑和泉的顶力相助。
    当年,马紫芳嫁给何阳正,义无反顾的跟他去海边饱受倭寇祸害的县里,被许多贵女笑话,如今她妻以夫贵,当了诰命夫人荣耀的回来。
    谢玲珑欢喜道:“十一哥成为五品官员,你成了诰命夫人,这可是家里的大好事。”
    她的十一个表哥,十个走武路子从军当了军官,官职都是四品以上,只有十一哥走文路子科举两榜出身当了文官,不到二十岁就是从五品有实权的长史,日后前途无量,只要不犯大错,应是能够升至三品官员。
    何三宝笑声里夹着廖小燕忍不住的哭声,七年未见,长子何阳正如此有出息,儿媳又怀了身孕,自是激动欢喜控制不住情绪。
    马紫芳凑在谢玲珑耳边低声道:“今年我十八岁,听你的话从正月起准备要细伢子,八月怀上了,将于明年五月生产。明年你十一哥回了河北道,我就不跟去了,在庄里生细伢子。”
    谢玲珑喜意浓浓,道:“恭喜你们!小白刚才给你看过了,你肚子里头的是我小侄子,你跟十位嫂嫂一样,头一胎是细伢子。”
    马紫芳喜得连连点头,都不舍得放开谢玲珑,就这么搂着她的肩膀挨着坐在一起。
    何阳正笑道:“珑妹子别总恭喜别人,明年得让我们做哥哥的都恭喜你与妹夫抓紧了要细伢子。”
    谢玲珑的十一位表哥,只有何阳正敢开她的玩笑,其余十位哥哥都把她当成长姐甚至长辈来看,今个着实高兴,何阳正又开了头,就都跟着一起打趣她,长辈们也来凑热闹,都催她赶紧给和泉生个细伢子,舅妈张金金李喜花都是大嗓门,声音传出去,院子里站着的奴婢们都跟着笑。
    好在谢玲珑两世为人脸皮厚,若是和泉在场,估计都招架不住。
    何屠夫数月前可是在茶馆里听到关于和泉的流言,借此机会婉转的提醒谢玲珑,人言可畏,和泉号称军神,不能在上面被人毁了名声。
    谢玲珑知道这是外公和亲人们的好意,听了一律点头,等着都说笑够了,道:“今个正伢子芳妹子远归,先让她们去歇息,我去派人把马家叔叔婶婶接来,一起吃个团圆饭,晚上我想听听她们说说东边的新鲜事,日本的倭寇高丽国的商人河北道的大家族渔村的海鲜燕州的特产……你们不想听吗?”
    谢平福跳起来,叫道:“想听。”
    何阳正抱起谢平福猛亲了两口,又摸摸谢平健的包子头,感慨道:“我走时两个弟弟还未出生。”
    何七雪热泪盈眶道:“三哥三嫂,正伢子走时也就十二岁呢。”
    廖小燕流着泪从身后拉过小儿子何阳浩,道:“正伢子走时,浩伢子才一岁,瞧都长这么大了。”
    马紫芳向谢玲珑投以感激的目光,这个唯一的妹妹是长安何家的顶梁柱,大到家族搬迁每个哥哥的亲事家族男子的仕途等等,小到四季吃食衣物,如今出嫁了依然如此,细致到体贴入微的请她的娘家人过府一起团圆,叫她心里怎么不感激。
    “紫芳!”米照丽站在玉兰树下望着徒弟满意的微笑,道:“这七年你七次组织百名女子杀死倭寇共计四百余人,扬平唐国威,做得很好。”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在河北道宣扬女子自保习武学医术。”马紫芳便要跟何阳正一起跪下磕头,被米照丽扶起。
    米照丽进了屋子给马紫芳把了脉,顺便给她输送了一成内功,笑道:“镇北王妃生了双凤胎,我刚才乌城回来。你怀孕了,我把脉是个男婴。我有七个徒弟,你是头一个给我生小师孙的徒儿,你生产的那个月,我会向小姐禀明守护在你身边,亲自给你接生!”
    马紫芳夫妻十分感激。
    米照丽欣慰道:“你们歇息。紫芳,来日方长,等你歇息几天缓过神来,咱们师徒再叙话。”
    当日,马家的人来了见到久别怀孕的马紫芳及提了官的何阳正,均是喜极而泣。
    次日,和泉终于从繁琐紧急的公事之中脱身出来,到了福乐庄跟一大家人热闹的过小年。
    年三十黄昏,福乐庄年夜饭,长安何家众孙和泉一个不少,真正的大团圆饭,吃过酒宴,守岁至子时,放炮吃灵红枣煮鸡蛋发红包,一直热闹到子时末。
    俊脸绯红一身酒气的和泉搂着喜气洋洋的谢玲珑回了院子卧室,湘景端来醒酒汤退下。
    和泉本未醉,喝下醒酒汤,更是清醒,丹凤眼射出灼热的光芒,扫过谢玲珑丰满的躯体,伸手隔着薄薄的肚兜抚摸浑圆的胸部,这里已经发育的很好,喘着粗气央求道:“珑珑,你今个起十八岁,给为夫生个小小娘小小郎,最好是龙凤胎。”
    “我也想要生个小小泉子呢。”谢玲珑双臂勾着和泉脖颈,带着他倒在了床上。
    一番激烈的缠绵,和泉第一回在谢玲珑体内喷发,满足的紧紧搂着她,一会儿下地去取帕子给她擦净。
    谢玲珑娇声道:“小泉子,初一得早起去宫里,咱们得补补眠。”
    和泉痴痴望着谢玲珑,唇边的朱砂痣鲜艳,有那么一瞬间闪过诡异的银光。
    小白在空间里激动亢奋还有些疑惑的叫道:玲珑姐姐,空间里出现了大奇事,快进来瞧瞧。
    “小泉子,我得去那里。你好好睡。”谢玲珑话毕便要进空间,和泉鬼使神差的抓住了她的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