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泉王府笼罩在金色夕阳之中,和泉夫妻贺知彬夫妻江易夫妻吕照赵夫妻李湘用过晚饭,坐在莲湖边的小亭品茶叙话。
    吕照赵老气横秋道:“江大哥彬伢子珑妹子,咱们四个可都是从潭州来的,岁月如梭,如今都成亲了。”
    谢玲珑笑道:“我瞧你娶了意妹子,性子都转了,也不胡闹了。甚好。”
    白如意摇头道:“小玲珑,你可被他这幅模样给骗了,前几日他还在太学跟两个助学争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振郡王劝着,差点打起来。”
    吕照赵惊诧道:“堂客,你是如何晓得此事的,我跟振郡王说好,不许他回去讲给央金公主听,他怎地又出卖我?”
    李湘笑道:“吕叔叔,您想让李振在央金跟前瞒住事,那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都难。”
    贺知彬回想到潭州往事,特别是在福乐居跟众小同吃住读书的日子,还有暗恋谢玲珑的那几年……还真是岁月如梭,他和谢玲珑各自有了配偶,过着幸福的日子,能娶到李烟他很知足,他心里始终祝福谢玲珑。
    江易品着灵茶望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周烟芳微笑。他九岁当江家家主,如今有着五品的官职生意做到天下各国娇妻将要生下爱儿,幸福人生不过如此。
    谢玲珑道:“咱们都在长安,时常能聚聚,青青童同远在乌城,不晓得多羡慕。”
    吕照赵起身走到和泉跟前,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我说妹夫,你贵为王爷已有一年多,长安局势平稳,陛下何时给你封地?”
    白如意瞪眼道:“照赵,这件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吕照赵推了和泉肩膀一把,笑道:“我也是关心妹夫,其实说直白些,我主要是关心珑妹子。妹夫若是有了封地,珑妹子就得离开长安跟着他过去,若是苏州杭州江夏潭州,山青水秀富庶地方还行,若是偏远的地方,类似陇地,风沙大缺水,那去了就是吃苦。”
    贺知彬抿唇微笑道:“珑妹子,泉王,你们夫妻若是去陇地,我会向陛下上奏折,跟随你们前往。我在吏部呆了一年,又在户部呆了两年,别的不会,帮你们管管辖地的人和帐还可以。”
    和泉摇头道:“知彬,陛下将你当成两部尚书栽培,你跟我去辖地,是大材小用。”
    贺知彬急道:“怎地,你还瞧不上我?我可是说真的。”
    李烟道:“哥哥珑嫂嫂,知彬不是信口开河,我也愿意跟他一起去,到时父皇那里我去说服。”
    江易瞧了周烟芳一眼,向她微点头,便道:“彬伢子,咱们可先说好了,你帮泉王管辖地的帐,我带着南北的商人去经商,你可不能多收商税!”
    贺知彬笑道:“你带去的商人越多,辖地越繁华,我不会乱收税。”
    吕照赵朝白如意央求道:“堂客,我在太学已经呆烦了,我到了泉五辖地去办学堂。”
    白如意眼珠一转,若是和泉的封地真的在陇地,吕照赵跟去,她也得跟去。
    白如意听说陇地比乌城强不了多少,那里日头很强风沙大,便连官家小姐脸蛋都是黑红色皮肤粗糙,她最怕吃苦又爱惜皮肤,可是谢玲珑不但跟她是极好的闺蜜,还是她与娘家人的大恩人。
    白如意纠结的表情落到谢玲珑眼里,笑道:“意妹子,陛下体恤吕叔叔,特意将照赵安排在太学。你就踏实与照赵就在长安住着。”
    白如意脸通红,深吸一口气,镇重的道:“小玲珑,这回我不听你的,我听照赵的话,他要是跟你们去陇地,我定会支持。我好歹粗通琴棋书画,可以在陇地学堂当先生。”
    吕照赵激动道:“堂客,今个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你竟同意跟着我去吃苦!”
    白如意白了吕照赵一眼,道:“到时我肌肤黑红变丑了,你敢嫌弃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玲珑望着这些幼时结下的挚友,心里很是感动。这几份深厚的友情是她人生中收获的巨大财富之一。
    江易道:“咱们还不晓得陛下给泉王赐的封地在何处,就都说去陇地。”
    和泉冷峻的俊脸露出真挚的笑容,道:“陛下曾透露,赐我封地的事至少在两年后。”
    李湘目光不舍的望着谢玲珑。
    今年经过李静的同意,李青开始跟和泉进出大明宫密卫队总部,李城参加乡试中了秀才。两年后李湘与李青十三岁,和泉离开长安,李青势必会接手密卫,那李湘也将会留在长安,这就意味着跟谢玲珑分开。
    谢玲珑伸手抚摸坐在身旁李湘的秀发,柔声道:“傻妹子,想什么呢?我与你叔叔是要把你送上花轿才离开长安。”
    女子出嫁,有娘的跟没娘的,那是截然不同。谢玲珑如同李湘的亲娘,为她操持大婚,自是片面俱到,也不会叫妒忌她的人小瞧了去。
    李湘娇羞的低下头。她的容貌随了秦蜜,性格像谢玲珑,外柔内刚,冰雪聪慧,八面玲珑,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比李弯弯活泼大气,比李烟心思细腻。
    谢玲珑满意的瞧着李湘,心里生起“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道:“你好好跟我学管理学院,几年后我跟你叔叔离开长安,你就接任院长之职。”
    李烟喜道:“小湘儿,你若当院长,长安学府出的学生都将是你的门生!”
    李湘娇憨一笑。谢玲珑让她接任院长,也是想让她辅佐李秦,日后为帝国培养人才栋梁。
    谢玲珑命两个奴婢端上来两盒金刚石首饰,请着众女过目,笑道:“这些首饰是小湘儿画的图,技师们精心打造出来的,前些日子我戴了几件,你们都说好看,我就让作坊做了这些,今个每人挑选两件带走。”
    白如意瞧到灵楠木盒子里静静躺着十几件镶有金刚石的钗簪镯子项链,在夕阳下闪放璀璨夺目光芒,华丽大气之中透着端庄,件件都很贵重,伸手拿起一支黄金镶金刚石的镯子,爱不释手,跟李烟周烟芳惊叹道:“我昨个去过东市锦绣年华店铺,特意瞧了瞧首饰,最小的一副镶金刚石金耳环,都得七百两银钱。这样的镯子至少万两银钱。”
    江易跟谢玲珑是合作关系,这几年周清芳戴的首饰多半是来自锦绣年华,自是知道这些金刚石首饰的价值,道:“意妹子,这镯子至少卖四万两银钱,可以当成传家宝贝。”
    白如意立刻放下金刚石镯子,瞪眼道:“珑妹子,太贵重了,不能收。”
    吕照赵一年的俸禄润笔费合起来不过三千多两银钱。
    白如意性子娇气,却是个能理财的,用灵桑树的叶子养蚕吐出天蚕丝制布匹,除去自家一年四季穿的,余下的送礼,能省一笔开销。她听了谢玲珑的话,用嫁妆里的一部分银钱在近郊开了三个蜜饯小店铺,每年合起来能有六千两的净利润。
    小夫妻除去开销,一年能余下五千两银钱,攒上八年才勉强买下这支金刚石镯子。
    白如意不是贪得无厌之人,自是不会收下。
    谢玲珑手指着三女,道:“你们都不许跟我客气,戴出去参加宴会,就是帮我的作坊打响名声。我先让你们挑,余下的送给我家的十一位嫂嫂,给青青送去两样。”
    金钢石是从北寒之地的金刚石矿送来,前年在东罗马买首饰技师的用去的金币去年就赚回来了,首饰的款式出自李湘,以上都不花银钱,就是黄金及其它材质用些银钱,那只金钢石金镯成本是二十两黄金,就是二百两银钱。
    总而言之,首饰的成本很低,谢玲珑首饰作坊就是暴利聚财富。她在平唐售价还是低的,卖到外国更贵。
    为了不让金刚石跌价,她跟李自原商议,平唐帝国从金刚石矿得到的金刚石,只售卖五成,还是分成四次拍卖,价高者得。
    去年冬季今年春季帝国出产的金刚石被四大千年大世家全部买去,他们收藏起来,给子孙后代用。
    等到明年此时,帝国的商人买到金刚石,大批金刚石首饰上市,价位肯定要跌一些。
    那时,谢玲珑的锦绣年华首饰名声已经打出去,有固定的客人,仍是暴利稳赚。
    李湘嘟嘴道:“您们若不是不收,就是瞧不上俺的画技。”
    和泉笑道:“你们莫拂了珑珑的一片心意。”
    贺知彬挥手道:“真是怕了你们,我们每回来,都不让空手回去。公主,你就拿一件最喜欢的。”
    李烟点点头,道:“泉哥哥珑嫂嫂,下回再这般,我们可不敢来了。”
    和泉霸道的道:“珑珑请,你们就得来!”
    贺知彬微笑道:“好,泉王说的是,只要你不烦,我们经常来打扰。”
    他在潭州时就对和泉有些发怵,到了长安接触多了这种心理渐渐消失,如今和泉成了他的大舅哥,在他跟李烟跟前说一不二,他的心理又恢复到在潭州那会,对和泉尊敬中带着敬畏。
    他见李啸飞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个大舅哥相比起来,他自是跟和泉亲近的多。
    谢玲珑道:“小泉子看着清冷,其实他喜欢热闹,你们要常来才是。”
    和泉剥了三颗灵荔枝,用托盘装着,递给谢玲珑,笑道:“知我者,珑珑也。”
    江易吕照赵跟妻子点头示意,两女各拿了一件。
    白如意仍是拿了头一眼就相中的那只金刚石金镯,欢喜之意难以言表,心里更加坚定的准备几年后放弃长安繁华安逸的生活,跟随和泉夫妻前往艰苦的辖地。
    转瞬至六月,天气炎热,白昼长安城似个大火炉,人们都缩在家里不敢出去。
    一连热了十天,突然一日正午,乌云密布,雷电交集,天降倾盆暴雨,雨大的站在对面看不清人,一下就是两个时辰,降雨量竟比去年还大。
    李自原坐在御书房听着筛豆子似的大雨声,心神不宁,不敢想象这回又得多少百姓受灾。
    和泉奉令带着驻长安四万军队三千灵兽冒暴雨去长安八水救雨灾。
    傍晚雨停,晚霞密布,长安城似被洗过一般,空气里透着湿湿的水气,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来打听八水是否受灾。
    “报,皂河堤安好!”
    “启禀陛下,灞河水位高涨,水位最高处离河堤只有三寸,没有一处垮堤!”
    “报,泾河堤两处垮堤,河水淹没一里官道一座土地庙,龙神国已将垮堤处修好。”
    十六位密卫奉和泉之令,骑灵黑鹰先后到达德熏殿禀报,除去泾河沣河有三处垮堤,淹了官道土地庙近百亩地,其余六水安好,人与牲畜均无死亡。
    李自原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取而代之的激动欢喜。他果然没有用错谢奇阳。
    谢奇阳带着二十万河南道陕西道的百姓只在长安七水挖了一年的河泥,便抗住了如此大的雨灾,他的官名再次远播,长安何家威望大涨。
    早朝李自原毫不惜词的称赞谢奇阳,册封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这个官职是文散官,但是比开国伯的官职高一级,拿到的俸禄也高不少。纵观千年历史,文官靠修水利做到这个级别只有谢奇阳一人。
    四大家族的族长联名写奏折,说长安七水的水患已解决,请李自原派谢奇阳来修黄河河堤。
    早朝之上,谢奇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镇重道:“陛下,水利之事容不得半分马虎,长安七水的河泥只清理三成,必须要彻底清理干净,还要将河床拓宽,在河堤上面植种树木,才能保三十年不发洪灾。五日前那场大暴雨,七水只有三处垮堤,那都是陛下龙威庇护,若再下一场,七水仍会水灾泛滥。七水安,长安方安,臣受陛下之命修七水,不能虎头蛇尾,没有分身之术去治理黄河。”
    李自原点头道:“谢爱卿言之有理,你就安心治理七水。”
    四大家族的奏折被驳回,四位族长便向谢奇阳发贴子福临门酒楼见面,准备在酒宴上当着许多官员的面,欲要揭露他不愿治理黄河水患早朝蒙骗李自原犯下欺君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