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姐儿正带着三个弟弟玩耍,可她仍旧竖着耳朵听着一帘之隔的舅舅在描述着昨夜的惊险。当然这么做的也不只是她一人,还有姑姑徐燕。既然她有同伴,丽姐儿自然也就有恃无恐起来。
    只不过丽姐儿发现了徐燕的秘密。那种温柔的眼神,精神焕发的容色令丽姐儿心惊肉跳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爱情滋养的样子?丽姐儿本就不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她当然知道徐燕这是爱上舅舅了。可她用膝盖想都知道徐燕定然是不可能得偿所愿的。且不说徐燕现在是上了徐家族谱的正经小姐,徐家和林家是姻亲,两人做不得亲;只说徐燕的来历林家定然是知道的,何氏就是死都不会同意徐燕作她的儿媳的。何氏就这一儿一女,女儿嫁的不错,儿子的婚事又怎么可能不精挑细选呢。在这一刻,丽姐儿特别的同情徐燕,那种求而不得的感情一定是痛苦的。
    虽然在前世丽姐儿没有谈过恋爱,可她是见识过同学朋友爱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希望徐燕能够尽快走出舅舅的爱慕,过以后的好日子吧,丽姐儿默默地祈祷。
    “这些贼人也太胆大包天了,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说他们就算捞到了大笔的银钱,他们去能跑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简直就是自找死路。”何氏在愤慨。
    “娘亲,这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他们就是做这种营生的,想法自然和我们不同。”林琅玕觉得他说的话娘亲一辈子都不会懂。
    “那亲家打算怎么办?”何氏最关心的是这个。
    “亲家老太爷的意思我还弄明白,不过近段时间他们可能得住在家里了。”林琅玕隐约觉得徐老太爷想搬家,可又不太确定,所以他没把话说满。而是含糊的回答。
    “那敢情好啊!”何氏高兴纯粹是因为女儿离自己近,多年思念,一解思女之苦。
    “爹怎么还不回来?”林琅玕问。
    “想必是公务耽搁了,等你爹回来再听听他怎么说。”何氏虽然这么说可依旧是叫了大管事来让他去外面打听看看风声。
    果不其然的是圣眷隆宠的徐家遭贼一事弄的满京都沸沸扬扬。雷霆震怒,五城兵马司的伍绍祖和顺天府尹被投入天牢的事令整个朝野陷入惶恐中。其实这真不能怪皇帝翻脸不认人,主要是这事件太恶劣,太打皇帝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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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徐家出事了?”永宁侯府罗夫人差点从梳妆台前跳起来。这个举动令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罗氏向来是举止端方,颇有雍容华贵之气的。
    “是,听说是昨天晚上遭贼了。幸好有人事先发现。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昨夜将计就计把贼人一网打尽了。不过今日早朝,皇上依旧因为此事大发雷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顺天府尹依旧是被投入天牢了。”回事的是一位精明强干的妈妈。穿的干净利落,首饰只有两股金钗。
    “有人伤着吗?”罗氏接着问。
    “没伤着,听说徐家昨天就将老弱妇孺送去了林府。”那位妈妈接着回答。
    罗氏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翘,一派欢天喜地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圣眷隆宠。”
    那位妈妈转了转眼珠子,压低声音道:“夫人,这亲还做吗?”
    “怎么,你觉得不合适?”罗氏斜睨着她。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那位妈妈诚惶诚恐,不过依旧是接着道。“不过是老奴没有打听到徐家为何遭劫罢了。”
    罗氏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大多数的贼人都是劫财,少有报仇的。且听侯爷说这徐家这蜀州望族。祖上是开盐矿的,所以几代下来是颇有资财。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这么看来,贼人应该是劫财。可他们家怎么就在槐花巷子那么不入流的地方安家?这一直是罗氏所不明白的,即便是京都居,大不易。可依照徐家的富有,一套京都好地段的宅院又算得了什么。要不是因为徐家少爷的周岁宴席上她亲眼看到了满座的宾朋非富即贵。且看着那当家的林氏和徐家的姑娘是个好相与的,她也不会忽略了徐家在京都的宅院而动了心思,可现在的种种缘由情状,包括现在徐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她又有点不确定了。
    罗氏心气不顺,看着丫鬟呈上来的鸡汤一股火发出来,翻手就打翻了不说,还给了那丫鬟一巴掌。
    “整天打扮的夭夭娇娇的是打算勾引爷们嘛!只可惜我这里没有爷们!”罗氏一阵冷笑。
    “你们都是死人啊!把她给我弄出去卖了!”罗氏虽然没说要卖到哪里去,可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清楚这丫鬟必定是要去烟花柳巷的。罗氏的声音那么冰冷,好似是千年的寒冰。
    那丫鬟刚呼喊了两声就被婆子堵住了嘴给拖了出去。
    “贱人,竟敢往我这里塞人。不过,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罗氏咬牙切齿。
    “难道?”一直回话的妈妈抬头疑惑地看着罗氏。
    “那边派来的。”罗氏漫不经心。
    怪不得,原来是那狐媚子捣鬼。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又松了口气,既然是背主的奴才,那就是罪有应得了。
    “你再去好好打听,别怕花钱。”罗氏还是倾向于和徐家结亲,连忙掏出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对金镶玉的手镯。
    “太贵重了,不需要这么多。”那妈妈连忙推辞。
    “拿去,我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拿回来过。”罗氏又恢复了她高傲的神情,高声道,“今天这院里出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被我打发出去了,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屋子里人都齐声回答。
    罗氏笑了笑,她最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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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太最近心气不顺,缘由无它,那就是接连被孙女和儿媳算计。她活了半辈子了,不说叱咤风云,那也是宅斗高手,不想老了老了,晚节不保,竟然让晚辈接二连三的算计。即便是她最后扳回一点面子,禁了老三媳妇的足,可她依旧清楚她已经英雄迟暮了。
    吴老太太喝了一口参汤,只觉得这日子过的愈发的无趣了。不行,她得好好的活着,要不然还不任人拿捏了?想到这里,吴老太太打起精神。
    “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儿来说与我听。”吴老太太爱八卦,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现在更是因为晚年孤寂,想听来逗个乐子。
    一旁的姚嬷嬷最近休息不好,原因无它,那就是她生怕吴老太太再发怒,她受牵连。她作为老太太身边的第一伶俐人,是彻底的被三太太恨上了,晚景堪忧,她这两天正寻出路呢。
    老太太怎么都活不过三太太,到最后老太太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着遭殃,这又是何苦。只怪老太太不顾着三太太已经年过四旬了,还不给儿媳做脸面,弄得三老爷受夹板气。老小老小,果然都是如此吗?姚嬷嬷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显出来。
    “老太太,有件大新鲜事!”一个老婆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满脸的兴高采烈。
    “哦?说说看有多新鲜。要是说的好了,是个大新鲜事儿,我这里有重赏;不过你要是诓我,那可就要挨罚了!”吴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变好了许多。
    “我们三姑奶奶的夫家遭了贼了,昨夜都把马棚烧毁了。”那老婆子的表情完全因为八卦而变得兴奋,丝毫没有意识到三姑奶奶也是她正经的主子,她这么说就是在咒主子倒霉。
    “什么?”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吴老太太和姚嬷嬷都吓着了。
    “还有什么,你接着说!”吴老太太一改笑脸,面皮绷得紧紧的。
    那婆子看着吴老太太的脸色缓过神儿来,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情绪在,多少有点讪讪的。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说!”吴老太太急得大叫。
    那婆子看着吴老太太情绪不好,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头到尾将她都知道的说了一番。
    吴老太太有片刻的愣神,后背都是冷汗。皇帝如此抬举徐家,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顺天府尹都被投入了天牢,看来自己除了去给林琅瑗低头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吴老太太一阵气闷,那个黄毛丫头她也配!当初就应该也把那个小蹄子给毁了就是了,真是悔不当初,留了祸根。
    而姚嬷嬷心里想的却是三姑奶奶是不是她的后路,当年林家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隐秘的,不知道三姑奶奶肯不肯花大价钱来买呢?
    “母亲,我们要不要去二哥家看看?”一个三十来岁的斯文男子走了进来,说话柔声细气的。
    这个就是吴老太太的大儿子,林家的三老爷林河。因为多年的保养得当,已经年过四旬的他却依旧好似三十出头。再加上他相貌俊朗,颇有几分美男子的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