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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老爷子要佃种土地!连蔓儿一开始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连家本来有三十亩的田地,都是中等偏上的田。她们分了六亩地,连家现在只有二十四亩地了。
    可连家现在的人口却有二十口之多,平均每个人还不到一亩地。这一亩地就算都种上高粱或者糜子,产出的粮食,都按最高的产量来算,也只能让一大家子人勉强够吃。这还是考虑到家里有几个孩子年纪小,饭量没那么大。而且,还要继续执行周氏的伙食配给制。
    连蔓儿是经历过周氏的伙食配给制的,她认为,周氏允许大家吃的粮食,每天根本连每人一斤都没达到。
    连家接二连三地经历了几次变故,家底已经完全被掏空了。连老爷子曾经要卖掉镇上的房子,置办土地的打算,也成了空。连家现在是人多地少,想要生活的好一点,佃种土地,似乎就成了必然。
    佃种土地虽然要交大量的地租,但是好歹能存下些余粮。家里要添人进口,要操办亲事,这些余粮,能帮着一家人填补些亏空。
    “这马上就要种地了,我爷是啥时候说的这话,现在佃好地了吗?”连蔓儿就问连守信。
    “说了有几天了。”连守信道,“昨个晚上还和我说,今天要去写租约。”
    “我爷佃种的是谁家的地啊?说没说要佃多少亩地?”连蔓儿又问。
    “还能有谁家,就是王举人家呗。你爷没说要佃多少,这事说的有点晚,得看人王举人家能佃给多少。”连守信叹了口气道,“我看老爷子这几天心里不大好受。想当年,咱家地多的时候,也是租给别人种的。”
    经历过租种土地给别人,然后是自己耕种,一次次的卖地。最后还要佃种别人的土地,才能维持一家的生计,就是连守信当时年纪还小的人,都有些黯然。更不要说连老爷子这个当家主事的人。
    “我回家看看去,看老爷子回来没有。”连守信说着话,就站起身,“咱这是分家后第一次种地,老爷子挺挂心的。咱明天开始种地,这事我也得告诉老爷子一声。”
    连蔓儿知道,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孝道中有一条,叫做晨昏定省。没分家之前,大家住在一起,一个桌子上吃饭。分家之后,连守信对连老爷子和周氏,几乎是做到了晨昏定省的。除了因为早点铺子开业的太早,连守信实在忙不开之外,每天晚饭前后。连守信不管多忙,都必定要去上房报道。有的时候,实在脱不开身。他就会叮嘱张氏,或是连蔓儿几个孩子,去上房跟连老爷子和周氏说一声。
    另外,连守信完全做到了连老爷子和周氏一呼唤,随叫随到。
    其实庄户人家没那么多的规矩,分家另过之后,一般关系有处的远的也有处的近的。可像连守信这样的,是绝无仅有。尤其是他遇到事情,要向连老爷子汇报这一点。
    连蔓儿知道,连守信并不是拿不定主意。要向连老爷子请教。连守信只是,对连老爷子怀着深深的孺慕和敬重,还有就是出于这些年来的习惯。
    “行,那咱都回去吧。”张氏对连守信这样的做法,并不反对。
    连老爷子是个老庄稼把式,又有了年岁。阅历丰富。有些事情和连老爷子说一说,连老爷子很可能还会给他们提个醒或者提些好的建议。
    前提是,他们自家要把定主意。
    说起来,自分家之后,对于他们一家一起商量定的事情,连守信一直都执行的不错最新章节。即便是谁说了什么,让他有些动摇,但最后他还是尊重了妻儿的决议。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帮助连守信和张氏把定主意,连蔓儿很自觉地跟在两人身后,回了老宅。
    …………
    上房里,连老爷子、连守仁、周氏和连秀儿都在。连老爷子手里拿了一张纸,正跟连守仁说着什么,见到连守信一家来了,就停下话头,招呼他们坐下。
    “爹,田都佃好了?”连守信问。
    “佃好了。”连老爷子点了点头,就将手里的契纸递给连守信。
    连守信只略微识得几个字,将契纸看了看,就交给了连蔓儿。五郎和小七就都凑过来,和连蔓儿一起看那契纸。
    “爷,你佃了三十亩地啊?”连蔓儿一边看,一边问道。
    连守仁见连蔓儿能看得懂契纸,就转过头来,在连蔓儿身上很是看了一会,才移开了视线。
    “对,我跟王举人佃了三十亩田。”连老爷子道,“就在北边,离家里的地不远,都是好地。”
    连老爷子说着话,又装了一袋旱烟,点了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我跟人家说的有点晚,要是换个人,就佃不着地了。是王举人知道咱要佃地,特意发了话,咱才能佃到这三十亩地。……人家还没朝我要押金,说是信得过咱。”
    这个时代地主租土地给人种,在交付土地之前,是要先收取押金的,这是怕到秋收的时候,租地的人逃租,或者租地的人不好好耕种,让土地荒废,而使地主蒙受损失。这押金还不少,一般比地租还要多一成以上。连家现在是这样的境况,如果要交押金,是很有些困难的。王家不收押金,连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对王家很感激。
    “爹,这些地,到时候要交多少地租子?”连守信又问道。
    “……每亩田地租一百七十斤。”连蔓儿看着契纸说道,“这里写着,中上等田三十亩,地租每亩一百七十斤。”
    “没错。”连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地我都去看过了,比咱家的地还好点。这一年好好侍弄,秋下每亩能打个三百斤左右的粮食。交了租子税粮,咱还能有一百斤的捞头。王举人家是少有的仁义人家,这地租在咱这一个县,都能算上是最低的。”
    这个时代。田地是贵重的财产,地租很高。有地七劳三,也就是说土地的收成,地主要七成。而出力耕种的佃户只有剩下的三成。更高些的,还有地八劳二,也就是说佃户只能占有土地收成的二成。
    王家租给连老爷子的是中上等的好田,按亩产三百斤来算,他只收了五成六的租子。不管在什么地方,这样的租子都算是很低的了。
    但即便是这样,佃户们还是要上交多一半的土地收成。自己只能留下少一半。
    佃农很辛苦,土地很珍贵,做地主是很有前途的。看了这样的租约,连蔓儿觉得自己做个小地主的目标,简直是定的太正确明智了。
    “我听说,王家好像有家训,地租要比别人家低两成。”连守仁这时插话道。
    “这是造福乡里的事,人家行善积德。能家大业大的,这不是没道理的。”连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咱家以前收租子,也是比照的王家。那时候,好多人抢着要来租咱家的地……”
    说到这,连老爷子哑了声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爹,等我……”
    连守仁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连老爷子摆手打断了。
    “……我看继祖的火候差不多,这两年肯定能种。”连守仁又道。
    连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没有说话。就算连继祖火候到了,也要先考个秀才、凭上个优等,领的廪米也只够他一个人的口粮。从秀才而到举人。这期间要多少年的苦读暂且不说,这花费,想想连守仁这些年用去的钱,连老爷子的心就翻了个个。
    连老爷子心里何尝没计算过这个事情,要供连继祖读书,就算是一家人再勒紧裤腰带。怕也艰难。而且,这一大家子人,会愿意供连继祖吗?今时不同往日了!
    “继祖那,咋没在家?”见连老爷子神色颇有些黯然,连守信就想岔开话题。“私塾里不都放假了吗,听说……”
    连守信说到这,意识到他或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刻紧急刹车,停住了话头,
    因为到了春耕的时候,不管是私塾里的学生还是先生,家里都是正用人手的时候。青阳镇这座私塾有一个传统,就是每到春耕和秋收的时候,都会放几天的假,让先生和学生们都能回家去帮忙种地、收割。
    这也算是一种人性化的安排。不只青阳镇的私塾有这个传统,其他村镇的私塾也都是如此。倡导耕读传家,耕种是要排在读书前头的。
    私塾放假,也包括连继祖所在的高级班。连继祖作为连家的长孙,现在本应该和连守仁、连老爷子一起商议春耕的大事。
    连守信知道连老爷子对连继祖的感情,所以才说起连继祖,是想让连老爷子高兴些。可话说了一半,连守信才想起来,连继祖是个不惯、也不喜农事的。联想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发生的种种事情,连继祖不在家,很可能是借故要逃避春耕干活。
    想清楚这些,连守信非常后悔说了这些话,不仅不能让连老爷子稍微高兴一些,反而更添烦恼。他忙用眼睛朝张氏和几个孩子示意,希望她们能把他这个话头再岔开。
    张氏倒是想帮忙,可她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也习惯了在男人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保持沉默,所以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头。
    至于连蔓儿、五郎和小七,三个孩子好像没看见连守信的示意一样,齐刷刷扭头,然后,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都凑到连蔓儿手里的契纸上,做认真研究状。
    连守信很尴尬,只得干咳了两声。
    “继祖就要考试了,可和五郎和小七不一样,少念一天两天的书都没啥事。”连守仁接过了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事昨天继祖就说了。继祖的先生对继祖这孩子很看重,让他这一年都不能松劲儿。这几天,别人放假了,继祖不能偷懒。继祖的先生把自己在私塾里的屋子借给了继祖,让他趁这几天,好好温书。”
    “啊。”连守信就啊了一声。
    屋里的其他人,包括连老爷子都没做声。
    “爹,我们打算明天就开始种地。正好五郎和小七都放假在家。”连守信想起了来这的目的,就对连老爷子道。
    “你们打算先可哪块地开始种?”连老爷子就问。
    “就先可南面那六亩地开始,六亩地,都种花生。”连守信就道。
    “这个对劲。花生娇贵,正好赶着刚下雨,现在种正好。”连老爷子就点了点头道,“我也打算先可南面的地开始种,也是种花生。明天就种,今天早上你二哥他们去上工,我交代给他们了,让他们跟工头请个假,这几天家里得种地。……等地种完了,再让他们回去干活去,啥时候地里活忙不开了,再让他们请假。”
    原本,连老爷子只是打算让连守义几个在春耕前去山上干一段日子,春耕后,就不再去了。现在改变主意,自然是因为偷酿葡萄酒,连家家底被完全掏空了的缘故。
    一大家子,只有加倍干活,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老四,这个事,还得你在老黄那帮着说两句。”连老爷子就对连守信道,“别因为这事,再让你二哥和三哥他们把差事给丢了。”
    “行,这事我跟老黄说。”连守信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老四,你现在可出息了。开了个铺子,就让五郎和小七都上私塾念书了,听说,你还从山上请了个先生,专门在家教蔓儿?蔓儿连地租契纸都认识了。不是我做大哥的要管你的事,啥人就得守啥本分。五郎和小七念书,这没啥说的,我就觉得挺好。可蔓儿……”
    连守仁说到这,就又看了连蔓儿一眼。
    连蔓儿也听见连守仁说她,从契纸上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不错眼珠地看着连守仁。
    连守仁垂下眼皮。
    “还是那句话,啥人就得守啥本分。蔓儿一个丫头,她是能参加科举,给老连家光宗耀祖是咋地?这传出去,让人家说你几个侄子还念不上书,继祖在私塾里苦哈哈的,你大把大把的钱往个丫头身上扔,你让人家背后咋说你!”
    “大伯,你倒说说,人家背后都咋说我们了?”连蔓儿强压着怒火,盯着连守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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