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的人名字叫做林阿水,年纪大约四十出头的样子全文阅读。他是福州府的人,有一手绝妙的彩绘技能,因此被召集来山上做工。他家里也有十几亩地,他在家乡的时候曾经种过番薯。
    这样的人,连蔓儿一家自然是待为上宾。先是好茶好水地招待,然后连守信才向林阿水询问该如何做番薯育苗,以及如何种植番薯。
    连蔓儿手里只有这几十斤的番薯,虽然林阿水说他会,但是为求稳妥,还是要先确定林阿水真的有这个本事,才能让他动手。
    林阿水说的是家乡话,连蔓儿听得十分吃力。好在她们早点铺子开了有些时候,来往的人天南海北的都有,对南边的方言也有有一些了解。而且林阿水一边说,一边比划,连守信也是个有经验的庄稼把式,所谓一窍通百窍通,磨合了一会,对林阿水的话也就听得明白了。
    连守信还提了许多疑问和建议,与林阿水商量,该怎样培育番薯秧苗才最合适。连蔓儿又结合自己的记忆,也小心地提了一些建议。最后,大家伙终于商定了一套育苗的方案。
    首先是浸种。这是连蔓儿提议的。要将番薯浸在大约四十摄氏度的温水中,进行浸泡大约十分钟。许多庄稼品种在耕种的时候,都是要提前浸种的。所以连蔓儿的这个提议,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没有温度计,不过连蔓儿知道人体的皮肤是三十几度,用手试水温,在这个季节觉得温热,又不太烫手,那温度就差不多了。在浸种的时候,要不断地翻动番薯,以便让番薯能够均匀受热。
    浸种过后,就是番薯切块。这个与土豆切块育苗很相似。大约一两的番薯,可以切成四五个种块。
    切块是个精细的活计,只有连守信和林阿水两个动手,就是张氏也只能在一边看着。切块有专门的工具。被连守信小心地收藏着。那是一把一寸长差不多同宽的小刀。没有刀柄,只是钝口的那一侧嵌入木块中,木块外缠了粗布和粗牛筋,方便握刀。小刀的刀锋非常锋利,连守信只在切土豆块育苗的时候才会用,平时都会收起来,免得谁不小心割伤了。
    将种块切好之后。就是入床育苗了。林阿水说在他们那,大多都是露天的苗床育苗。可是三十里营子这边,现在的气候明显要比福州府的冷上许多。这种情况下,出苗就会比较晚。
    “那咱就在炕上铺个苗床咋样?”连蔓儿就道。
    他们曾经利用火炕烘干过花生,好些蔬菜种子也是利用火炕的温度,才催芽成功的。那么,利用火炕做苗床培育番薯秧苗,又有什么不可以那?
    林阿水在福州府那边。是没有火炕这种东西的。他来了山上几个月,见识到了火炕的种种妙处,想了一会。就说这个法子应该没问题。
    “那行,咱就用火炕。”连守信也点了点头。
    连守信点头,是有依据的。他们家今年的土豆苗床,是铺设在屋内地上的。这种出苗比较慢。有的人家育苗晚了,就有放在火炕上育苗的。这种出苗快,但是要控制火炕的温度。一天要烧几次炕,需要人精心照料。
    连守信对于掌握火炕的温度,还是挺有信心的。
    “正好咱新房子的火炕刚盘好,正应该烧火去去潮气。”张氏就道。
    最后,就将番薯育苗的苗床设在了新铺子刚盘好的火炕上。苗床用的沙土也是挑最细最好的沙土,另外还搀和了倒的细细的粪土作为肥料。
    自弄好了苗床,白天是张氏和连蔓儿负责烧火、照看,到了晚上,连守信就干脆睡在了新屋子里,半夜起来喂小黄牛、烧炕、照看苗床。这样的辛苦自不必说。但是想想亩产千斤的前景,就是再苦再累一些,夫妻两个的心里也是愿意的。
    这天睡到半夜,连蔓儿起夜上茅房,张氏怕她吓着,就也起来给她作伴。连蔓儿解了手,困意有些消散,忽发奇想。
    “娘,”连蔓儿对张氏道,“咱到庙头新房子去看看呗。”
    “半夜三更地,跟我回去老实睡觉去。要看,咱明天一早再看。”张氏就道。
    “娘,你临睡下的时候还说,怕我爹在新屋子睡着凉啥的。”连蔓儿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笑着继续游说张氏,“咱就去看一眼,也用不了多大工夫。”
    “那,咱就去看一眼?”张氏就被连蔓儿说动了。她心里还真有点担心连守信。
    “嗯,咱现在就去。”连蔓儿立即道。
    娘两个回了屋子,将衣裳都穿利落了。连枝儿这个时候也醒了,听连蔓儿说要去庙头铺子里,就笑着指连蔓儿。
    “哎呦,你说你咋总这么精神那,这半夜三更的。”
    连枝儿虽然这么说,也起来穿了衣裳跟她们一起去。
    “月亮挺亮的,咱连灯笼都不用点。”出了连家的大门,连蔓儿就道。
    夜空十分晴朗,虽只有一轮弯月,还是能为娘三个照亮了脚下的路。差不多是三更时分,村子里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有时传来一声犬吠,非常短促,也并不凄厉。倒不像是发现了什么,反而像是哪家养的狗于甜美安静的睡梦中发出的叫声。
    夜里的空气,是一种格外洁净的清冷。月牙将母女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
    “嘻嘻。”连蔓儿只觉得心情异常的平静安详,不知怎地,就笑了。
    “蔓儿,你笑啥?”连枝儿拉着连蔓儿的手,说了她一句之后,自己也跟着笑了。
    “你俩都别笑了,咱这大半夜的。”张氏道。
    j“等会咱到了,吓唬吓唬咱爹呗。”连蔓儿就和连枝儿道。
    连枝儿只是笑,并不说话。连蔓儿就想,连枝儿是不会和她一起恶作剧的,如果是小七,那就不一样了。
    “别淘气,你爹不知道咱去,真把他吓唬个好歹地咋办。”张氏嗔道。
    “我说着玩的,嘻嘻。”连蔓儿又笑。
    连蔓儿就不再说话,只是仰起脸看着天。没有污染的天空,星星似乎特别多,星光和月光,美的让人神醉。
    到了庙头,隔着官道,连蔓儿就看见新铺子里面亮着烛光,屋顶的烟囱上有一缕轻烟正缓缓地升入夜空中。
    “咱来的还真巧,我爹肯定在烧火。”连蔓儿就道。
    连蔓儿说的没错,连守信听见敲门声,放下手里的柴禾,开门让她们进屋。
    “半夜三更的,你们来干啥?”
    “爹,我娘怕你在这睡不好,非要来看看不可。”连蔓儿故意道。
    “这孩子。”张氏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是你要来,还编排起你娘来了。”
    “有啥睡不好的,”连守信就相信是张氏担心他,才会半夜过来。“炕上潮气都没了,我往炕梢一躺,和在家里没两样。”
    “那就好,我就怕屋里潮气大,你把腰睡坏了。”张氏小声道,“牛喂了没,要不我去喂,你歇会。”
    “先喂的牛,这把火烧完,我这一觉就能睡到天亮。”连守信道,“我这啥事都没有,你别瞎担心。”
    留下张氏和连守信在外屋一边烧火,一边说话,连蔓儿就从旁边拿了烛台,拉着连枝儿进了里屋。
    连蔓儿将烛台举在苗床上,一点点的查看。
    “呀,发芽了。地瓜发芽了。”连蔓儿喜的叫了起来。
    有一次连蔓儿说话,把番薯说成了地瓜。为了圆话,她就说番薯长的像甜瓜,又是长在地里的,就应该叫地瓜。其实她在她前世,一直都是管番薯叫地瓜的,反而很少叫番薯这个学名。
    大家伙都没有疑心,反而很快地接受了地瓜这种叫法。因为地瓜这种叫法,比番薯更具有土语的味道,更符合他们的生活习惯。
    连枝儿忙凑过来,接着烛光,真的可以看见苗床上冒出了短短的薯芽。薯芽很小,才刚刚冒头,若不仔细看,还真的会忽略过去。
    “真的发芽了。”连枝儿道。
    张氏和连守信在外屋听见了,都忙进来,看见地瓜出芽,他们也都非常欢喜。
    “这才刚开始那,”连守信高兴过后,就说道,“这东西,比土豆还耗神,直到苗都长成了,才能松气。”
    “那是,”张氏笑着点头,“做咱庄稼人,不容易。”
    连蔓儿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比如育苗,就需要耐心和技术。同是庄户人家,有的人家就培育不好土豆秧子,每年到该种土豆的季节,青阳镇的大集上,就会有卖土豆秧子的,而且还很受欢迎。
    “爹,娘,我高兴,是因为现在地瓜出芽了,那不就是说,咱用的法子都没错?”连蔓儿笑道。
    “嗯。蔓儿说的对,咱这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些天,我这心也是提着。这下出芽了,总算没糟蹋了好东西。”连守信道。
    地瓜出了芽,没几天就长出了叶片。
    这天,连蔓儿在铺子里吃过晌午饭,正要去查看地瓜秧子的长势,就听见外面马车响。
    “哎呦,钟管事,快屋里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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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个机械键盘,还在磨合、熟悉中,所以码字速度依旧慢似蜗牛,今天依旧一更。等新键盘用习惯后,会争取多更新一些,感谢大家的继续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