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废了,儿子闹人,两宿没睡了,我先一更,尽量再写一更,如果写不出来,明天就三更补回来。
    小米瞪了眼睛就要反驳,这可是被区别对待,极力要求男女平等。
    但转而想起京都里某人的身份,她脸色就迅速暗了下来。
    怪不得三哥特意添了一句,她若是极力要求一同遵守家规,恐怕到时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这块石头即便砸不到脚上,怕是也落在她心头了…
    “好,”陆老爹心思粗,没有看到闺女的脸色不对,难得大声称赞三个儿子,“你们有这份心思,何愁我陆家没有根深叶茂,光耀门楣的一日。明日一早,就把这一条添进家法,后世子孙必须遵守,否则就逐出陆家。陆家宁愿子孙减薄,也不要搅和家宅不宁的不肖子孙。”
    “是,爹!”
    陆老大带着弟妹都是起身行礼,陈月仙爷是恭敬随在一侧,心里万分感激爹娘把她嫁进了陆家这样明理的好人家。而这条传出去,不定多少女子羡慕她,然后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进来…
    铁夫人主仆在一旁,眼见陆家众人如此,都是神色复杂。特别是铁夫人,她一向刚强,居然直接抹了眼泪。但只不过就容许流了两滴,她就迅速恢复了神色,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恭喜陆先生,有子如此聪慧,不爱色,重明理,陆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老妇敬酒一杯,厚颜恭贺!”
    陆老爹赶紧同样举了酒杯,带着儿女一同回礼,“夫人谬赞了,都是一家人。”
    陆小米几个也是同铁夫人道谢,一家人干了酒杯,就热热闹闹坐下来吃饭。
    陆家早在小米的及笄礼之前就给陆老爹那几位同窗家里,送过年礼了。许是及笄礼那日,众人见识了陆家的巨大变化,之后送来的回礼比往年丰厚许多。
    小米不是喜欢占便宜的,又不愿老爹在同窗跟前矮了颜面,于是就盘算着正月拜年走动,再给几家多备点儿上门礼。
    陆老爹难得感慨这一年,儿女孝顺,家里日子红火,难得勉励几个儿子几句。
    这会儿,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不论一年是辛苦无所获,还是事事顺利,走到了末尾,总要把事情归拢一下。若是有错,明年就不再犯。若是有好事,那就再再接再厉。
    即便是皇宫内院,身为天下表率的皇帝也是如此。
    御膳房几乎是日夜不熄火的忙了大半月了,今日这场夜宴,对于御厨们来说就是最后的考核。
    许是受了喜洋洋火锅的启发,几个大厨琢磨出了小炭炉热菜的妙招。
    所以,今年的文武百官以及皇亲们算是有福了。终于不用坐在大殿里,吹着冷风,又吃着冷冰冰的御膳了。
    宫门外,不断有马车陆陆续续前来。文武百官褪掉官府,换了圆领棉袍或者锦缎长袍,看上去庄重又不失礼。女人们则是争奇斗艳,最流行的头面首饰,最华丽的锦缎衣裙,惹得男人们目标不时瞄想大殿门口。
    大元朝自从二十年皇后病逝,承德帝就在没有立过皇后,可谓长情之极。即便是生了敏慧公主的苏贵妃,也一只坐在贵妃的位置上,从不曾有进一步的可能。
    其实对于那位病逝的先皇后,别说民间百姓,就是文武百官也多半不记得她的来处。皇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祭祀庆典上也很少提及她的名讳,好似她的存在除了彰显承德帝的情深痴心,并没有别的用处。
    但太子却是这位皇后所出,而且太子还是承德帝唯一的子嗣。
    后宫佳丽三千,只得一子,这简直就是奇迹一样。若不是承德帝龙体有恙,那就是他不想别的女人生育子嗣。
    但不管哪一种,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帝王,所有人都不曾有半点儿怀疑。
    所以,当太子封泽一身玄色金丝绣八龙长袍,要扎金带,头戴嵌宝金冠,脚踩祥云纹短靴,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行礼,谦恭的模样比拜见承德帝并没有欠缺半点儿。
    封泽笑着亲手扶起几个老臣,这才开口道,“平身!”
    低沉浑厚的嗓音,芝兰玉树一般的翩翩模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惹得那些女眷都是忍不住心头乱跳,末了不着痕迹的往上位扫了一眼又一眼。
    封泽却是好无所觉一般,低声同几个老臣说话,又问候了几位年长的皇亲。
    福公公伺候在一旁,嘴角也是一直翘着,没有落下的意思。
    午间时候,南边终于送了丰收的两季稻来。金黄色的稻粒。即便装在布袋子里,也难掩点点光芒。
    别看这小小的稻粒如何普通,若是说出去,怕是整个大元都要颤三颤。
    原因无它,双季稻的成功,以后推广育苗插秧,南方各州府的稻米产量就会翻倍,甚至最寒冷的北地,也能种植稻米,从此大元再无缺粮的困扰。
    想起某一晚小米同他一起在稻田边散步,还曾信誓旦旦的说,北方寒冷江水灌溉种出的稻米比南边州府还要好吃十倍,那时候,她脸上的得意欢喜,他至今没有忘记。
    对于大元的帝王来说,但凡能喂饱百姓的粮食都是好粮食,绝无美味与否的区别。当然,谁都喜欢吃进肚里的粮食美味又顶饱。
    就是西南西北几个多山地的周福,不适合中稻米,还有地蛋可以填补粮食不足。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猜测小米是不是真同村人说的那般,是天上财神爷座下的童女下凡,否则在泉州种了几年的地蛋,水都不曾注意,怎么小米就知道这东西高产到吓人,送进作坊简单整治一番,就能变成粉条和生粉?
    不过,不管她是普通的农家女也好,还是仙女下凡,都注定是他的女人,是同他一起为了大元强盛奋斗的女人。
    有了双季稻的大功,加者冬日种菜,足够给陆家要个与国同修的伯爵,待得春日陆谦再得了功名,小米就有足够的依仗入宫为妃…
    大殿里众人眼见太子殿下脸上一直挂着笑,而且还不似敷衍客套,免不得就要猜测起来。难道东宫有了什么喜事?按理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得了子嗣。但几乎整个京都人都知道太子不好女色,每年各地送进宫的采女,没有一个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如今都在做着宫女的活计。
    也许以后某一日太子会开窍,广纳美妾,不过如今却是一个都没有啊,自然也没有子嗣了。
    若不是子嗣,还能是什么…
    养性阁里,路公公正亲手伺候主子穿衣,末了神色复杂的递上了一碗汤药。
    承德帝许是喝习惯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灌了下去,甚至连过口的蜜饯都拒绝了。
    这汤药显见是个霸道东西,不过眨眼间,承德帝略显苍白的脸色就变得红润之极,眉眼间也有了神采。乍一瞧上去,好似年轻了不止五岁。
    这般神采,没有人会怀疑眼前的帝王是外强中干,病入膏肓…
    路公公眼里闪过一抹痛意,低声劝道,“陛下,您…”
    承德帝清楚他要说什么,摆手道,“罢了,朕心里有数。”
    他抬眼望向窗户方向,隐约听到前边大殿的动静,笑道,“太子可是准备好了?”
    路公公应道,“听说殿下让人准备了丰收的双季稻米,还有几棵青菜和地蛋,想必就等着一会儿献给陛下,讨您欢喜呢。”
    承德帝失笑,无奈道,“他啊,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心爱的女子呢,哪里是讨朕欢喜,明明是替自己讨媳妇呢。”
    路公公凑趣,笑道,“陛下,太子这般情深义重,可是同你太像了,当年…”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这话忌讳,立刻跪地磕头,“老奴有罪。”
    承德帝脸上伤痛之色一闪,却是亲手扶了老太监起身,“罢了,你伺候了朕几十年,比朕年岁都要大许多,有些糊涂也是常理。”
    “陛下,”老太监感激之极,几乎老泪纵横,“老奴能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气,若是有下辈子,老奴还做陛下的小路子。”
    “小路子啊…”
    承德帝听得这称呼,又想起了当年他出外游历,遇到了女扮男装逃家出来的发妻,两人兄弟相称,带着小路子几乎走遍大元江山,后来机缘巧合发现发妻是女儿身,又费尽了心力才把她接进皇宫。
    那时候发妻最是喜欢逗弄小路子,时常把“小路子”三个字挂在嘴边,名为主仆,很多时候倒是把他这个残缺之人也当了兄弟一般。
    即便她病逝多年,他们主仆俩个依旧忘不了一分一毫。
    每当他自责愧疚,彻夜难眠的时候,想着还有一个人同他一样,记得世界上曾有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他心头就会稍感安慰。
    “小路子,皇后在天上怕是都要等烦了。朕要加紧,待得替她报了大仇,太子也足矣承担江山社稷,朕就去寻雪儿。”
    “那陛下可要带上小路子一起,您和皇后娘娘喝茶下棋,总的有人煮茶啊。”
    路公公小心替主子再次整理了龙袍,笑眯眯说着话,好似根本不是关系自己生死,而是一件特别普通的小事。
    “走吧,去前边,太子怕是等急了。民间不是有说法,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啊,娶了媳妇儿忘了爹!”
    承德帝难得开句玩笑,乐得路公公眼角皱纹都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