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雾芸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同时她拒绝他们的探望,和林静白和果果相依为命。
    林沐瑶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她连片刻的清醒都没有。凌医生唉声叹气:“她的情况越来越差。比当年还要差。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求生。她不想活了。”
    正月十五,刘雾芸出院,她没有去看林沐瑶,反而对他们说:“生死有命,她要死我也没有办法。你们嫌我无情,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我正好也不想见你们。”
    刘雾芸回到别墅,闭门谢客,不管林沐瑶的死活。
    果果在家里哭:“外婆为什么不去看小姨?小姨都快要死了!小姨有什么错?外公的离开和小姨有什么关系?不是小姨,外公才离开。是因为外婆,外公才离开。”
    刘雾芸没有理她,无论她怎么哭,刘雾芸都不理她。
    果果气急败坏的冲她喊:“外婆太自私。外婆只想着自己,从来都不替别人着想。外公在的时候,都是外公照顾你,你从来都不曾照顾外公。现在外公走了,他喜欢的小姨你就这样照顾?外婆,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果果哭着跑了。
    跑到医院去找林沐瑶,她趴在林沐瑶的床前痛哭不止:“小姨,你醒醒……你不能就这样死……外公不是不要你,他是不要外婆……外婆太自私,她不要外公,不要小姨,不要果果。她谁都不要,谁都不要。”
    林沐瑶五官削瘦脸色惨白,她一动不动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一行人容颜憔悴。
    谭景愁白了头发,顾澜清也死气沉沉。
    谷子龙很害怕,对沈诗眉说:“不管林缙能不能收到微信和短信,你们不停的给他发。把林沐瑶的消息告诉他。把凌医生,把病房里的录音全部发给他。我就不信,他能狠心看着林沐瑶死。”
    “林沐瑶以死相逼,应该就是吃定他不会这么狠心。”沈诗眉累极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她都累极了。她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那时候大家都年轻。那时候大家都健康。那时候大家没那么多钱却都很开心。
    靠在谷子龙的身上,她闭着眼睛说:“谷子龙,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我想回到过去,回到当初最简单的快乐。”
    谷子龙也累,他抱紧沈诗眉:“会回去的。会结束的。再熬最后一次,这一切的一切就全部结束了。眉儿,结束后,我们出去玩。”
    沈诗眉点头:“好,我们出去玩。”再不要过这种生活,太辛苦了!
    信息一条一条的发出去。
    连续发了小半年,一条回复都没有收到,谷子龙还是让他们发给林缙。
    顾澜清也亲自录音哀求林缙:“爸,你回来吧!你再不回来,瑶瑶就真的没救了。瑶瑶好不容易逃出鬼门关,爸又要送她进鬼门关吗?爸,我等了她三年又三年,我一直都在等她回来。我对她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你就真的愿意看见我活得这么痛苦?”
    把这条语音发送出去,他再录第二条语音:“爸,瑶瑶不能死,她还不到三十岁,她以后的日子还长。她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还想陪我回去看我妈。还想出去旅游,好好过过二人世界。还想生几个宝宝。”
    “爸,她喜欢孩子。她想要孩子。这些年孩子一直都是她散不开的心结。”
    “爸,求你了,帮她解解心结,成全她做个母亲吧!爸,你让她活下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语音发了数十条,依旧是没有回复一条。
    夜里顾澜清守在旁边,谭景和他轮班。他们可以找护工来守,可他们都担心护工守不仔细,他们就轮流着守。谭景年纪大,顾澜清让他守上半夜。
    谭景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他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林沐瑶听在心里也是特别难受。
    她不想他这么难受!
    她也想好好做个女儿!
    她想叫他别哭。可是眼帘太重太重,她怎么睁都睁不开眼睛。哭声在耳边弥漫,从隐忍的哭泣到嚎啕大哭:“瑶瑶,你醒醒,你醒醒。爸知道错了,爸知道错了。爸以后不会这么做了,不会再这么做了。瑶瑶,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你醒醒好不好,醒醒好不好?”
    林沐瑶好伤心,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对不起!对不起!这辈子不行了,下辈子一定好好给你做女儿!
    林沐瑶一点力气都没有,灵魂都变得轻飘飘,好似她随时都要离开。又或许是回光返照,她忽然就有了力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或许是最后的时间!
    这或许是最后的告别!
    她要好好告别:要告诉顾澜清,下辈子她一定给他做个安份守已普普通通的妻子。要告诉沈诗眉,不要再任性,没有什么比简单的幸福还要更幸福的事情。要告诉顾英辉,他是长子,要孝敬父母,要给父母养老。如果可以,再帮她找找林缙,帮她给林缙养老。
    “瑶瑶,你看看,我是爸爸,我是林缙。我是你的林缙爸爸。瑶瑶,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爸爸回来了,爸爸不走了,不走了。”
    林沐瑶看着他,模糊的视线看不太清楚,却依稀可以看见熟悉的轮廓。她笑了:好了,可以放心地走了。她见不到真人,见到幻觉也是一种安慰。
    顾澜清又扑过来,声音紧张又惶恐:“瑶瑶,你不要放弃。真的是爸爸。真的是林缙爸爸。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一直都在f市。他从来没有离你太远。”
    林沐瑶皱皱眉头:每句话她都听懂了,可话里的意思整在一起,她就不太明白。什么叫林缙爸爸回来了?什么要叫他一直在f市?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
    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又被悲怆的哭声吵醒,她不知道谁在哭,却知道很多人都在哭。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她盯着他看。
    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她动动手指,想抬起手摸摸他又无力抬起手。然而他却明白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放到他脸上:“瑶瑶,我是爸爸,我真的是爸爸。我不是幻觉。我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我真的不走了。我真的舍不得你。瑶瑶,你相信爸爸好不好?就相信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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